離得那亮燈的有人影的房間進了點,慕容寒山聽到一陣微微的哭泣之聲,既然已經能夠聽到聲音,慕容寒山便不再往前走,而是站著不動,同時運功於雙耳,隨著雙耳上功力的增加,屋子裏的說話聲和哭泣聲逐漸清楚起來。


    一名男子帶著埋怨的聲音說道:“哭……就知道哭,天寶若非被你給慣壞了,老老實實地留在寺中吃著素齋,不想著去外麵酒館中吃飯,又怎會被人擄走?”


    哭泣的是位女子,她並不反駁,看來對於丈夫的話,她要麽不敢反駁,要麽真是如此。


    另一名年長些的聲音說道:“敵人有心對付我們,這次沒有機會,下次也會找時機動手,這也怪不得嫂子。”慕容寒山聽出這個說話的就是方春寒,那麽剛才說話的就是七味門的掌門宮本草了,旁邊哭泣的正是宮本草的夫人,聽三人的語氣,當可推測宮天寶的確是被人擄走了,三人不知道自己迴來打探,也不會故意做戲給自己看。


    宮本草說道:“慕容寒山和丐幫的話也未必全然可信,特別是你得罪了慕容寒山,他心中難道能不存一點嫌隙?說不準他會隱瞞了什麽。”慕容寒山聽他這麽說,心中微微一怒。


    方春寒的聲音傳來:“多半不會,慕容寒山不是這種人。”


    宮本草又說道:“那用楠木箱子捕捉人肉蜈蚣之事,也不知道慕容寒山怎能找到,咱們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可也知道能夠捕捉這種劇毒蜈蚣多會在墳頭多的偏僻之地。”


    方春寒道:“那還不是因為丐幫分堂就在一片墳地之前?事有湊巧而已。”


    房間中一時安靜下來,唯聽道宮本草的夫人在嗚嗚哭泣,宮本草不耐煩地說道:“你迴屋哭去,我們商量著事呢,被你哭得心煩意亂,還怎麽說話?天寶那還沒死呢,你別老是哭喪般地哭!”話說到這裏,宮本草似乎認為自己說到哭喪不吉,又吐了口吐沫。


    接著哭泣的聲音逐漸走開,看來是被宮本草罵了出去。


    方春寒安慰的聲音傳來:“這也不能怪嫂子,誰的兒子要是被人擄走,誰的娘不會為之擔心?這也是人之常情。”


    宮本草道:“為娘的擔心,做爹的就不擔心了?你覺得是不是那些人動的手?”


    聽到這話,慕容寒山立刻集中了注意力,心道說到點子上了。


    方春寒道:“咱們所得到的那本《陰陽開物》本就是被人臨摹出來的副本,咱們七味門能夠學到其中的用毒法門,其他人自然也可能知道,隻不過咱們沒辦法證明就是他們下的手,更何況就算明知也要裝傻,天寶在他們手裏攥著,咱們又能如何?”


    宮本草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本以為當上七味門的掌門至少能讓人心生畏懼,可是別人非但不懼,反而將天寶擄走,我老來得子,隻有天寶這麽一個兒子,償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到時候這七味門的掌門,便交給方師弟來擔任吧。”


    方春寒以及其他人等一起說道:“掌門切莫說這種話,天寶福大命大,定然不會有事。”隻不過這些空泛的安慰對宮本草來說濟不得一點事,方春寒道:“師兄,你莫要因為天寶而萎靡不振,咱們還要靠你振作起來,去營救天寶出來呢。”


    宮本草歎了口氣道:“剛才你嫂子在,她本就在傷心,我更無法表露出來,否則她還不得擔心出個毛病來,天寶沒有半點訊息,可見擄走他的人誌不在錢,也不在物,而在人。”


    方春寒問道:“什麽意思?你是說他們……他們誌在天寶?”


    宮本草道:“不是,要是他們想要害了天寶,就不會將他擄走,我猜他們想要的,是以此來威脅咱們,讓咱們去做事,這件事極有可能是方春寒推測的,對付丐幫,否則他們又何用穿著丐幫一身破爛的衣服出來擄走天寶呢?就算是丐幫弟子要做這種事,都很可能換上普通人的衣服。”


    另一人不知是誰的聲音說道:“掌門人的意思是這人要我們去對付丐幫,可是丐幫現在勢大,咱們和他們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是咱們要是不照做,又怕害了天寶,這,這該如何是好?”


    宮本草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咱們也隻好拚個魚死網破,和丐幫鬥上一鬥,以保天寶的平安,天可憐見,到時候對方能後見咱們真出了力,而將天寶放迴來。”


    站在院子裏的慕容寒山心下冷笑,暗道:別說汪九成明日就迴來,就算他不來,憑著七味門又如何能是丐幫分堂的對手?更何況自己還在這裏。


    一位年老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傳來:“擄走天寶的人至今沒有送信來,未必便如大家所猜,我看過天寶的麵向,他不是那種有著短命夭折之相的人,老衲相信他會逢兇化吉的,阿彌陀佛。”


    宮本草道:“願借住持吉言,隻不過我擔心的,不知是這些,我聽聞事情如果真是這些人幹的,他們最後絕不會隻是放了天寶便罷,還會纏上咱們,咱們七味門想要光大門楣的企圖不免隻能落空。”


    方春寒道:“隻要天寶沒事迴來,咱們還怕他們什麽?大不了跟他們拚了便是,咱們七味門也不是好惹的。”


    宮本草道:“不要輕敵,隻看他們做事隨心所欲,且捉起毒物來比咱們還要熟練,當知道他們絕不好惹,償若是他們襲擊的丐幫,便能推斷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丐幫對他們的反撲,他們連丐幫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咱們?”


    房間裏一時沉默下來,顯然宮本草說的話既讓人感到垂頭喪氣,又讓人無法反駁。


    再聽下去,就是他們談起宮天寶以前的事,慕容寒山知道他們的談話中不會再有什麽有價值的事情說出來,唯一讓他心中感到納悶的,是七味門顯然有一個勢力龐大的仇敵,這個仇敵似乎連丐幫都不怕,可是這些人卻對此諱莫如深,始終沒有說出仇敵的身份。


    不過來日方長,自己隨時都能過來探問,慕容寒山已經知道自己所知道的,宮天寶的確是被人擄走,而不是他們撒謊,見七味門的人對自己在院子裏探聽他們說話一無所知,慕容寒山就此離去。


    迴到丐幫分堂,範四海問起此行經過,慕容寒山點了點頭:“宮本草的兒子宮天寶的確別人擄走,千真萬確。”


    範四海說道:“那麽看來,襲擊丐幫分堂的,也九成九不是他們所為了,唉,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慕容寒山迴到屋裏睡下,他心中不免在想,就連丐幫都不怕的勢力是誰呢?慕容寒山想了一會,想不出是什麽門派勢力,隻能選擇睡覺,他強迫自己暗自背誦早就熟極而流的劍法宗旨,聽著外麵不知要下到何時的春雨,不知不覺中,慕容寒山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丐幫弟子就起了床,外麵春雨依舊在下著,若是在平時,別說陰雨天氣,就算是晴好天氣,丐幫弟子都不會起這麽早,他們早起,就是為了盡快去尋找失蹤的弟子。


    慕容寒山向來起的早,他見很多丐幫弟子還在餓著肚子,便拿出銀兩,讓人到街上去買些包子吃,丐幫發生了大事,自然不能再像平時那樣沿街乞討。


    範四海說道:“今日大夥兒分成三隊,一隊由四十人組成,繼續留在城中查找線索,晌午時迴來,一隊由八十人組成,跟我一起出城查探,剩下的人留守分堂,若無特別的命令,誰都不準擅離值守,否則以幫規處置。”


    一眾丐幫弟子誰都沒有異議。


    這時候雨已經小得多了,好像牛毛一般的雨絲撫在臉上,不但沒有寒冷之意,還讓人感到一絲絲的暖意。


    範四海問慕容寒山:“慕容先生是留在這裏等候還是……”


    慕容寒山說道:“我再去趟化外寺,直接去問他們一些話。”


    範四海點了點頭,等著包子買來,和眾人一起吃了包子,估摸著城門已經打開,他率領著八十名弟子出城去了。


    慕容寒山也跟著出城,向化外寺行去,路上早起的行人見到一大幫叫花子成群結隊而過,都感到十分驚奇,普通的人哪裏猜得到他們是丐幫的弟子?還以為是一起逃荒來的人,對此還有感到害怕,轉身跑開的人。


    來到化外寺,慕容寒山寒山直接走了進去,有兩名僧人過來詢問他是否前來燒香還願的,現在還沒開始納客。


    慕容寒山直接表明了來意:“我是來找你們方丈,以及你們方丈的朋友宮本草的,請帶我去見他們。”


    兩名僧人聽到慕容寒山語氣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傲氣,一人問道:“不知施主是誰?我進去通報一聲。”


    慕容寒山道:“慕容寒山。”


    這兩名僧人也是武林中人,聞言嚇了一跳:“慕容寒山?可是那人稱劍神的,萬劍山莊的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兩名僧人連忙飛奔趕去通報,不一會,方丈和宮本草便聯手過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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