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丁出去後,劉蘇兒問李覓蹤:“李大人可知道他們需要多少火藥呢?”


    李覓蹤說道:“據說是越多越好。”


    劉蘇兒又問道:“可知他們要將火藥運到什麽地方呢?”


    李覓蹤四下看了看,低聲地說道:“他們要運到西安府,據傳那裏有幾個西方蠻夷的人,不知道他們要火藥來搗什麽鬼。”


    劉蘇兒想起那名道人帶著這麽多桶火藥,要是從欒川渡口下舟,所行的方向,則正好是西安府的方向,他猶豫了一番,不知道此事該不該告訴李覓蹤。


    常癸風走過來說道:“火藥曆來都是製作煙花爆竹的東西,他們要火藥做什麽呢?”


    李覓蹤搖了搖頭:“不止能做煙花爆竹,《武經總要》上就記載了火藥能夠做成霹靂火炮的方法,霹靂火炮雖可用於攻城略地,隻是破解之法也容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那幾個西方蠻夷過的人,說不定有能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唉,你們可能不知道,據建州的探子所報,當地的女真族人頗不安分,恐怕會犯上作亂。”


    常癸風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殊,他們哪天不是想著犯我中土?但不總是被趕到長城以外麽?我看這些什麽女真人韃靼人,都成不了什麽氣候,李大人不必過於杞人憂天。”


    李覓蹤總是難以寧定,在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趕到這次不同以往,以往這些野蠻人隻會衝動得忽然動手,說打就打,毫無謀略,也容易被阻止起來的明軍擊退,可是這次,他們深謀遠慮,從朝堂到江湖,無不開始做出籌備。


    這是一場包藏禍心的大計謀,他們表麵上俯首稱臣,實則在暗中搞陰謀詭計,朝廷被他們的順從所迷惑,甚至對一些小小的摩擦做出退讓,更助長了他們的勃勃野心。


    嗤……李覓蹤自嘲地笑了一聲,自己不過一介六扇門的捕頭,有什麽資格憂國憂民呢?可似乎又有那麽一句話,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隻是不記得是誰說的了。我食朝廷俸祿,總要對得起自己的這身行頭。


    和李覓蹤想得這麽深遠不同,劉蘇兒則在想著為常癸風找到綁架他的人,在想著為丐幫死去的幫眾報仇,他猛地想起一事,那日他受到魏青衣的幫忙,無以為報下,曾幻想過假如丐幫出了什麽事,自己可以幫助他們,就能還了虧欠他們之情,如今一語成讖,魏青衣之死,不會是被自己詛咒的吧,無論如何,自己總要幫他找到這個殺人兇手。這群殺人兇手。


    想到這裏,劉蘇兒問李覓蹤:“李大人,我聽你說女真人和什麽韃靼人,他們難道不是一種人?”


    李覓蹤看在他是少林弟子的份上,耐心地給他解釋了一番:“女真人,大多是建州附近的蠻族人,而韃靼人,又稱為瓦剌人,曾肆虐中原,最後被太祖皇帝驅逐出中原,不過,後來中原人對於北方的外族人都統稱為胡虜或者韃子,都不過是一種蔑稱罷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指教。”


    正說著,家丁帶著煙花廠的管事匆匆趕來,這位管事是個看起來非常精明的師爺般的人物,怪不得常癸風會任命他為管事,隻看外表,就不是那種糊裏糊塗的人,在這種人手下做事,都要打起精神來方行。


    常癸風見了他還沒開始問,這名管事就開始跺腳:“我的十爺,你終於迴來了,煙花廠的火藥全都被人劫走了。”


    常癸風看著李覓蹤,透露著果然被你說中的神色。


    李覓蹤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人會將火藥送到哪裏去呢?難道要去西安府蹲守?”


    劉蘇兒對李覓蹤的初印象就相當不錯,他並非那種在衙門裏混吃混喝應付官差的人,而是真正辦事的人,他對李覓蹤說道:“李大人,請借一步說話,我有重要的線索。”


    等李覓蹤離開常癸風家的時候,劉蘇兒想起丐幫的人,他們現在正憋著一股為自己幫眾報仇雪恨的念頭,自己也願意相助一臂之力,隻不過有些放心不下常癸風罷了,畢竟賊人勒索他一次,嚐到甜頭,說不定會覺得十萬兩贖金要少了,再來一次可就麻煩了,得有人在這段時間守護他的安危,知道找出綁架他的人。


    而顏末和梅嫽正是這麽兩個理想中的人,隻是兩人都非好相與的人,顏末看起來事事都沒什麽意見,其實心中很有主張,他未必肯做常癸風的看家護院的家丁,梅嫽則更像是一匹沒有馴服的野馬,桀驁不馴。


    劉蘇兒來到廂房見到兩人,顏末問道:“那鷹爪孫走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眼睛卻看著梅嫽,梅嫽臉色一紅,垂下頭去,顯得嬌羞可人。


    普通的姑娘若是這般神態,已經讓人心生愛憐,這位野馬也會做出這種神態,更讓劉蘇兒心中生出一股抱抱她的衝動,但他自然不能當著顏末的麵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舉動。


    此情此景,本該劉蘇兒做出些邀約什麽的,可是他卻隻能硬著心腸說道:“我要出去一趟,恐怕要過段時間才能迴來。”他一開口,就知要糟,無奈又隻能先這麽說。


    果然,梅嫽聞言,嬌羞的神態不到一瞬間就變成了怒色:“什麽?你又要出去?怎麽老是要出去?上次出去就是三天不見你的蹤影,這次準備出去幾天?難道外麵有你的相好的不成?”


    看著劉蘇兒此刻的神情,就連顏末都替他感到難過。


    劉蘇兒忽然眼睛紅了,這裏麵既有他故意做作出來的成分,也有他想起魏青衣的情義,心情真的如此流露,他故意做作,就是為了安撫梅嫽,一句話雖然都沒說,可是卻勝過了千言萬語的解釋,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果然,梅嫽被他的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轉移了心思,她問道:“怎麽了?就算是我說錯話了,你也不用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孩子那樣?怎麽?我冤枉你了?你出去不是找你相好,是幹什麽?”


    劉蘇兒歎了口氣,用沉痛地語調說道:“我的一位好朋友,丐幫分堂的堂主魏青衣,以及手下六十多名丐幫弟子,全都被人殺害,我要去幫他們報仇雪恨!”


    六十多人,是除了前幾晚一場廝殺下死的五十四名丐幫弟子,加上魏青衣被誆出去迎接汪九成而死的八人,共是六十二人。


    顏末和梅嫽都是首次聽聞此事,丐幫死了六十二人,那可是武林中多少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大慘事了,梅嫽忘了追究他老是要出去的事,跟著問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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