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人裏,有人沉吟不語,有的難掩身處嫌疑的不忿,有的非常鎮定,但朱雀肯定兇手就在這七個人裏,隻是兇手到底是誰,倒是頗為頭疼,他說道:“你們七人報上名來。”


    這七人各自說了自己的名字,分別是:孫丁山,劉餘年,趙勝,關辛醜,錢士傑,周無雙和李英鳳。


    朱雀說道:“你們當中有一人是暗算二皇子之人,當然會有些與眾不同,同桌的人,有沒有發現他們的異樣?”


    其他二十多人麵麵相覷,然後都搖了搖頭。


    若是發射這根牛毛般的暗器,不會沒有一絲異樣,朱雀問孫丁山:“在出事前,你在幹什麽?是在吃菜,還是喝酒?”


    孫丁山說道:“好像是在吃菜,哦不,是喝酒,剛才一慌,我記不得了。”


    朱雀點了點頭,對劉餘年說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劉餘年將兩手攤開,朱雀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又對趙勝說道:“張開嘴。”


    趙勝雖然有些氣憤,但既然朱二已經吩咐他們聽朱雀的話,還是乖乖地張開了嘴。


    朱雀仔細看過以後,同樣沒有什麽表示,又向關辛醜問道:“你平時用的什麽兵器?”


    關辛醜說道:“俺用的是單手狼牙棒。”


    朱雀問道:“可是看你身上攜帶的並非狼牙棒啊。”


    關辛醜解釋道:“狼牙棒攜帶不便,俺在外麵用的都是鐵鞭。”


    朱雀點了點頭,接著問錢士傑:“如果我說他們都不是兇手,你會怎麽想?”


    錢士傑說道:“那麽兇手就在我們剩下的三人當中。”


    朱雀直接問道:“那是不是你?”


    錢士傑搖了搖頭:“不是。”


    朱雀再問道:“不是你是誰?”


    錢士傑張口要說什麽,發現這是朱雀的一個陷阱,立刻搖頭道:“我不知道。”


    朱雀放過了他,再問周無雙:“跟著二皇子以前,你做的什麽?”


    周無雙說道:“什麽都沒做,天天練武。”


    朱雀問道:“既然如此,你又怎麽識得二皇子的?”


    周無雙說道:“是朋友推薦我來的。”


    朱雀問道:“哪個朋友?”


    周無雙眼睛望向李英鳳。


    朱雀點了點頭,對於李英鳳連問都不問了,他忽然轉身對錢士傑出手,錢士傑淬不及防下,給他一把扣住了脈門,錢士傑被朱雀製住以後,駭然道:“你幹什麽?”


    朱雀說道:“我幹什麽?你就是兇手,說,你是被誰收買的?”


    錢士傑矢口否認:“我沒有,根部就不是我,你冤枉了我。”


    朱雀扣著他手腕上的脈門,捉著他向朱二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何時聽說過我朱雀冤枉過人的?”


    錢士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人動彈不得,口中還在說著:“不是我,不是……”


    朱雀捉著他走了兩步,口中說道:“不是你,卻是誰?”


    就在眾人都以為兇手就是錢士傑時,朱雀忽然放開了錢士傑,反手向劉餘年衝去,劉餘年本來眼中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喜色,看到朱雀忽然向自己出手,嚇得魂飛魄散,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向窗口撲去,可是朱雀是早有準備,而他不過是倉促而動,加上朱雀的輕功比他快得多,他人還沒邁出兩步,就已經被朱雀連點背上幾處要穴,人委頓在地。


    朱二見到朱雀這柳暗花明的轉折,人看得呆了,不過從劉餘年最後的反應來看,此人是兇手的可能比較大,朱二問道:“朱雀公子,我朱二真是服了你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朱雀先對錢士傑道了歉,說道:“為了不讓他生出懷疑,所以對閣下有所得罪,請別見怪。”


    錢士傑悻悻地說道:“沒有被你冤枉就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朱雀不答,向將倒在地上的劉餘年提了起來,拉開他的袖子,在他的手腕上,綁著一個機括,這下劉餘年的臉立刻變成了死灰色,本來還想狡辯的他,立刻閉上了嘴,朱雀除下了他手腕上的機括,放在眼前看著。


    朱二向幾名江湖人說道:“帶迴去,給我仔細審審。”


    這幾人說道:“是。”然後拖著劉餘年離去。


    一番攪攘之後,朱雀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誰是兇手,一時也沒有想到找出兇手的辦法,所以嚐試著隨口問他們幾句話,向從中找到破綻。他再次對錢士傑說道:剛才出手實在冒犯了。”


    錢士傑問道:“為何針對我?”


    朱雀說道:“在你之後,隻有周無雙和李英鳳,這兩人攜手跟著二皇子,自然不會是兇手,外人想要買通,自然隻會挑單獨行事的人下手,因為就算不成功,暴露的機會也會減半。”


    朱二懷疑地問道:“剛才看你問的問題有模有樣,不會都是扯的吧。”


    朱雀說道:“當然不是,比如我讓趙勝張開嘴,就是看看他牙齒上有沒有食物,一個人想要暗算主子,總不會這麽專心地吃喝,看劉餘年這小子的手時,我發現他的手上有一塊凹印,第一眼看去,有些像筷子硌出來的印子,但是咱們用的筷子都是圓的,這凹印卻是方的,我兀自不能肯定,隻是其他人的懷疑比較低,比如這位關辛醜仁兄,他平日用狼牙棒,外出攜帶鐵鞭,像這樣的好漢,又怎會用這種細膩的暗器呢?輕重武器難以兼得,很難有人既大開大合,又細膩無論。”


    眾人這才歎服。


    朱雀又說道:“這位錢兄,我故意跟他說前麵的人都不是兇手,他的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非常鎮定,等我偷襲錢兄後,曾暗中留神劉餘年的眼色,他眼中竟然有一種釋然的喜悅之色,而且在那時候,我就知道錢兄不會是兇手了,因為兇手不會對我沒有防備,而我一向劉餘年出手,他立刻露出破綻,我也跟著醒悟,他受傷的凹痕,是掀動機關留下的印記,能夠發出這麽迅疾的暗器,而沒有什麽大的動作,隻能說明,這是機關所為。”


    他看著手中的這個精巧的機括,仔細看,發現裏麵刻著一個胡字,他將機括遞給朱二說道:“這是關中巧匠胡不工所做的暗器,這個胡字是錯的,月字裏有三橫,這是以前以為朋友告訴我的,這小小的一個機括暗器,價錢可不低啊。”


    這個朋友自然就是常滿丁了。


    朱二接過這個機括,看了一會,臉上的神情變得非常難看,此次若非朱雀相救,恐怕已經被人暗算得手了。


    朱雀問道:“我感到奇怪的是,此人為何在這裏動手?為何在我麵前動手?”


    朱二解釋道:“他們平日不在我身邊,我隻有出宮的時候,才帶著他們,沒想到這竟然給朱三留下了可乘之機。”


    朱雀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朱三所為,不是別人?”


    朱二問道:“除了他,誰還會這麽急著想要我的命呢?對了,為何此次隻有你一人,你其他的朋友呢?”


    朱雀說道:“他們去了天津衛,去對付那些東瀛人。”


    過了一會,押送劉餘年的幾名江湖人匆匆趕了迴來,朱雀奇怪難道這劉餘年這麽快就招了?這麽一來,朱二就可以跟自己的父王告狀,有了大活人的證據,朱三怎都要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這些人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們趕過來對朱二說道:“這劉餘年趁我們不備,咬破了嘴裏暗藏的毒饢,自盡而亡。”


    朱二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太過失望,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對朱雀說道:你看到了吧,他們的手段有多麽毒辣,多麽不擇手段,我看朱三收買劉餘年,不僅是利誘,而且威逼的可能性更大,否則他何用自盡呢?


    朱雀點了點頭:“你的宅子被朱三霸占了,你在宮外還有什麽地方去呢?”


    朱二說道:“在京城,我有好幾處地方落腳,這個你不用擔心,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呢?是去天津衛找你朋友,還是?”


    朱雀心中想到自己還是多慮了,身為皇子,多有幾處宅子,又有何稀奇?他看到朱二眼中滿帶期盼的眼神,忍不住說道:“既然你身處危地,我去哪裏都不放心,不如就跟著你,看看能否找到機會,找到擊退朱三野心的法子。”


    朱二聞言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說道:“他的野心不會熄滅的,不過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放心得多了。”


    朱雀想起宜寧公主來,苦笑無言,自己既然答應了幫她哥哥們,自然不能讓朱二受到什麽傷害,可是他心中惦念的,卻是在天津衛對付東瀛人的汪九成等人。


    天津衛,大直沽,觀旭台。


    觀旭台東臨大海,隻聽其名,便知道,在觀旭台可以看到大海,以及大海的日出,而觀旭台並非隻是一個台子,而是一個村子的名字。天津衛之所以名為天津,乃是天子渡口之意,大直沽更是早於天津,是當地人最早聚集的地方,當地諺語有雲:大直沽三件寶:古廟、燒刀、台子高。古廟,自然是指這裏的人多信鬼神,最多的當然是海神,燒刀子不用說了,雖非好酒,卻是十分有名氣的一種酒,而台子高,指的就是這些村子,多以帶著台的名字命名。


    如東觀台,西觀台,劉家台,東南西北台等等,說明其地勢高,而觀旭台便是其中地勢頗高的一個村落。


    之所以提到這個觀旭台,是因為汪九成和伏纓等人早就來到了這裏。


    到這裏來,還是伏纓提議的,朱雀無緣無故失蹤,汪九成發動了全城的丐幫弟子尋找其下落,卻無半點蹤影,卻在無意中得知,天津衛將有一批東瀛人前來,他們都知道東瀛人不懷好意,便決定過去看看,同時,伏纓想起自己和燕七以及劉蘇兒曾被東瀛人迷暈後,擄上大船,朱雀會不會也是重蹈覆轍?


    因此,他們便來到了天津衛,而據天津衛的丐幫弟子所言,還沒有看到東瀛人的蹤跡。


    或者他們來早了,這些東瀛人還沒有上岸,因此他們便歇宿在觀旭台,準備阻擊這些東瀛人。


    不管他們的目的如何,都絕非好意,東南一帶的百姓稱他們為倭寇,並非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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