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在文蘭師太身前輕輕哭泣,朱雀知道她是即傷心於文蘭師太的傷勢,又自苦身世。當此時,朱雀滿心的話,也對她無法再去訴說,他當機立斷,和汪九成以及其他以為文字輩的師太,一起用內力替文蘭師太療傷,一直到半夜,文蘭師太得他們幾人相助,吐出一口淤血,同時開口說道:“行了,死不了啦。”


    朱雀和汪九成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文蘭師太的房間,外麵月光如銀,灑滿庭院,伊雪正在院子裏等著結果。


    她見到二人出來,焦急的神情現於顏色,朱雀來到她身旁說道:“你師父沒事了,將養一些時日當能痊愈,不用擔心。”


    伊雪說道:“朱雀,我師父待我很好,我,我此刻不能舍她而去,總要等她傷勢好了……”


    朱雀點了點頭,知道她的心意,說道:“正好,我也要和汪幫主一起前去少林寺辦些事,等到為諸位師太報了此仇,我再來找你。”


    伊雪輕輕地迴道:“我等你。”


    說完她就奔入文蘭師太的房間去看師父去了。


    朱雀知道“我等你”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在這峨眉派的山院中,朱雀也不敢再多說冒犯佛祖的話,他和汪九成向諸位師太告辭。


    峨嵋弟子因為遭此劫難,觀字輩的師太們幾乎盡數喪命,上上下下一片哀聲,雖然佛說一切都是皮囊,但畢竟朝夕相處,其中的感情並非她們大多數人能夠勘破。


    來到峨眉別院,朱雀和汪九成二人,喊上劉蘇兒,說道:“咱們一起去少林寺。”


    劉蘇兒感到奇怪,問道:“峨嵋這邊不需要我們幫忙了麽?”


    朱雀說道:“看來他們已經得手了,峨嵋不會有別的危險了,倒是少林寺,恐怕也要遭受和峨嵋一樣的劫難了。”


    劉蘇兒聽得莫名所以,朱雀歎了口氣,說道:“路上再說吧。”


    三人在峨嵋別院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動身出發,等到他們來到峨眉山下的夾江縣的時候,正是晌午,三人來到一家飯店,將馬交給店家看管,三人找了張幹淨的桌子坐下,趁著上菜的時機,朱雀將昨天晚上峨嵋派所遭受的劫難告訴了劉蘇兒。


    劉蘇兒默然聽著,這些師太們平易近人,是武林中人所共仰的名門正派,如今竟然受到匪人的侵犯,這讓劉蘇兒想起了少林寺的空正方丈,兩派的遭遇何等相似,他歎了口氣,難道江湖中真要平地起風波,魔長道消麽?就算真能將空正救出,他所要麵對的這場風波,他能夠有能力應對麽?


    汪九成待酒菜上來,也就著這口悶氣,下了兩碗酒,朱雀想起和伊雪之事再遇轉折,忽喜忽憂,三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無言。


    據劉蘇兒在鄭州城外探聽郭長老所說,混一幫前去少林寺,是在端午節,他們離開峨嵋派的時候,距端午還有兩旬,時間上足夠,三人因為混一幫,或者朱二,已經得到了那塊玄玉石,都是悶悶不樂,不僅因為他們讓人防不勝防的殘忍襲擊,更讓他們鬱悶的是,那種惡人得逞的無奈之感。


    汪九成身為丐幫幫主,心中即怒且憂,這混一幫的目的雖然不明,但總能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一路上見到丐幫弟子,就讓他們通知本幫的高手,要在端午節前趕到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山腳下,到時候準備和少林寺的和尚一起,對付混一幫將要帶來的禍患。


    朱雀想起去楊廣墓中去找其他玄玉石,至今沒有任何消息,不知他現在進展如何,償若真如他們所猜測的,玄玉石必須要全部都拚合在一起才行,那麽現在他們手裏已經有了一塊,而混一幫手裏也應該有了一塊,就是伏纓取楊廣的墓中無功而返,那塊玄玉石就算已被朱二的人取去,他們手裏隻要有劉蘇兒這一塊,他們的目的就不會得逞。


    想到這裏,朱雀對汪九成說道:“我們何不將這塊玄玉石毀去,這樣,混一幫不就是無所施展其計了麽?”


    汪九成說道:“你在這裏毀了,他們也不知道,還不是照樣繼續他們的計劃?何況,現在他們的目的不明,焉知他們不是用玄玉石做幌子,趁機對付這些門派?這些都是我們不知道的,償若貿然將玄玉石損毀,我們也就少了一個可疑和他們談判的籌碼。”


    朱雀點了點頭,想到汪九成說的也有道理,若混一幫的人真是為了玄玉石而做出這些事,到了緊急關頭,他們將玄玉石拿出來,還可以挾製混一幫不可輕舉妄動,說不定也是救出少林寺真正的方丈空正大師的法寶,確實不能輕易將之毀掉。


    劉蘇兒此時忽然說道:“我看有可能襲擊峨嵋派的人,可能並非混一幫的人,而更有可能的是幽靈山莊的人。”


    朱雀愕然問道:“為何你會有如此猜測?”


    劉蘇兒說道:“我總覺得混一幫的人和王宮裏的人有關,他們的優勢是人多,但是頂級高手似乎沒有幾人,否則他們也不用下迷藥,圍攻峨嵋等下三濫手段,而幽靈山莊的人一直藏在暗處,我聽郭長老說話的含義,似乎幽靈山莊裏的高手不少,能夠從山崖上攀援而上,又能將觀字輩峨嵋派的前輩都能殺傷這麽多的,也應該沒有多少人,混一幫似乎也沒有這個能力。”


    汪九成點頭道:“說得有道理。”


    朱雀說道:“若真是如此,峨嵋的危機還並沒有解除,償若混一幫不知道此事,他們還是會去騷擾峨嵋派,而償若他們不相信峨嵋已經受襲的話……”


    汪九成也是想到了此處,說道:“咱們得立刻趕迴去!”


    等到朱雀和汪九成再次迴到峨嵋派的時候,天色已黑,文梅師太見到他們去而複返,都感到驚訝,等到朱雀將他們的分析說了出來,文竹師太從後麵走了出來,說道:“你們估計的恐怕沒錯,這些觀字輩的師叔們,武功雖不能說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可是她們九人守在那裏,還能落得如此下場,我和他們交手時,感到他們個個內力都極為深厚,招數也十分怪異,當時以為是混一幫又招來的什麽高手,你這麽一說,他們是幽靈山莊的人可能性很大。”


    朱雀擔憂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混一幫應該還在山下流連不去,等待時機。汪大哥既然將朱二打傷,他們沒了首腦,一時半會也不會離去,咱們去會會他。”


    汪九成豪氣頓生,說道:“好,這次夜襲峨嵋,若非他們所為,他們混一幫真正坐下的惡事看來還沒有什麽,至少他們沒有傷害一名峨嵋派弟子的性命,若是能夠化幹戈於玉帛最好,否則就是和他們火並,難道咱們又怕了他們不成?”


    朱雀想起他們曾要嫁禍幽靈山莊一事,此事若非他們所為,難麽根本不用嫁禍了,直接將事實告訴他們,他們的企圖九成就是玄玉石,這麽一來,混一幫的目標便會直指幽靈山莊,於峨嵋派便不再有什麽糾纏。


    雖然此刻天色已晚,朱雀還是決定立刻出發,以防事情有變,文竹師太喊住他們說道:“峨眉山下有個叫做青龍場鎮的地方,我推測混一幫的幫眾極有可能在哪裏歇息。”


    汪九成點了點頭:“我會讓丐幫弟子們打聽清楚。”


    文竹師太說道:“是了,我忘了你們丐幫弟子滿天下,我這樣說,那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汪九成說道:“師太取笑了。”


    文竹師太接著對朱雀說道:“朱少俠,伊雪在我這,你大可放心。”


    朱雀老臉一紅,說道:“多謝師太。”


    他聽文竹師太不成伊雪為妙應,那是答應了他的期望。


    兩人都感到文竹師太並非他們想象的敵人欺上門都不敢還手的那種印象,而是不動聲色,三言兩語間,就已經把握了對她最有利的方式,她既然都這樣說了,朱雀焉能不為峨嵋效死力?現在來說,為了峨嵋就是為了伊雪,二者已經合二為一了。


    除了峨嵋的大門,汪九成說道:“看來峨嵋派的師太對你還是挺不錯的,就是把你關起來的那些日子,也對你不錯吧。”


    朱雀說道:“恰恰相反,那時候她們還不知道我是朱雀,隻以為我是名為吳陵光的一個膽大妄為的無名小子。”


    汪九成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並非如此,你說你之前每日都到峨嵋來,峨眉上下又有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你為伊雪而來,她們也能夠猜想得到,畢竟峨嵋新入門的弟子不多。”


    朱雀說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也不排除她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事,隻是她們將我關入那個九曲思過堂,每日讓我聽她們早課晚課的念經,聽得我頭都大了。”


    汪九成說道:“聽說峨嵋派有一種通過唿吸練習內功的方法,若她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對你又是心肯意肯,難道她們沒有傳給你這個乘龍快婿?”


    朱雀奇道:“什麽乘龍快婿?”


    劉蘇兒跟著湊趣道:“汪幫主在耍你,他是說伊雪前輩是峨嵋弟子,峨嵋派自然是伊雪前輩的娘家,你不是乘龍快婿是什麽?”


    朱雀笑罵了一聲說道:“汪大哥,你說的什麽通過唿吸修煉內功的方法?我怎麽不知道……說道這裏心中一動,他在那山洞中,豈非早就學會了一種奇異的念經方法?那種方法是通過一口氣念上好久的經文來增加內力的,如果文竹師太早就知道他是朱雀,而且又是故意將他關入山洞的話,那麽此人的遠見確實讓人驚歎。”


    為僧為佛之人,常常有對福禍能夠提前預感到的奇異本領,也許本身就是她們接近證道的地步吧。


    汪九成見朱雀沉默不語,哪裏知道他想的什麽,隻聽他又對劉蘇兒說道:“你剛才稱唿伊雪為什麽?”


    劉蘇兒說道:“伊雪前輩啊,難道這也喊錯了?”


    朱雀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不僅錯了,而且錯之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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