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岐伯在不帶一兩銀子的情況下,又迴去找公孫勝。


    他既然答應了公孫勝,如果不來見他的話,以後在外麵便沒法混了。常岐伯明說了今日沒有帶錢出來,公孫勝猜到他迴家沒要來錢,便說道:“你看,我也沒有催你,這樣吧,你先把你身上的錢先給我,我們重新立個字據,這樣等你還錢的時候,利息就會少點。”


    本來公孫勝也是好意,再者,他也怕常岐伯賴賬,畢竟他要是不能從家裏拿錢出來的話,能先拿迴來點是點,那三萬六千兩銀子,也算夠了本了。這事要是在剛才說,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慘劇了。


    常岐伯兩手一攤,說道:“今天是沒錢了,剛才我把錢還給了家裏,現在和家裏脫離了關係,你放心,我會去掙錢給你,隻是,你的利息要少算些。”


    公孫勝聽到他和家裏脫離了關係,臉色立刻變了,他之所以借錢給常岐伯而不擔心,就是因為他家有錢,可不是他這個人有還錢的能力。公孫勝問道:“你自己掙錢還?可笑,你怎麽掙錢?拿什麽還?我看你還是迴去問家裏要錢吧,你一個隻知道賭博的廢物,要多長時間才能掙到這麽多錢?少算利息?那我吃什麽?你還把錢還給了家裏,你是傻子嗎?”


    常岐伯一直以來,都覺得公孫勝臉上笑嘻嘻的,還算麵善,此刻翻臉無情,更是罵他廢物,常岐伯剛在家中要錢不得,受了氣,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打向公孫勝。


    常家有家傳武藝,常家拳,雖然常岐伯從小遊手好閑,可是功夫卻沒擱下,每天早起還是練上一套拳法,此刻一出手,掌上挾帶著被羞辱的怒火,豈是非同小可,登時將公孫勝的幾顆牙打落,一邊的臉頰更是變得紅腫高高隆起。


    常岐伯從小養尊處優,雖然結交的都是些不務正業的閑散漢,可是由於他家的背景,他父親常鳳鳴的緣故,無論走到哪裏,他都受人尊重。這次公孫勝要是罵他別的,他也不會這麽激動,因為“廢物”這二字,正是常鳳鳴經常罵他的話語。


    可是公孫勝又豈是好惹的?他在外放高利貸,身邊本就有幾名武功還不錯的打手,平日收爛賬的時候,就是靠這些打手出麵,此刻這幾名打手見到主子挨了打,不待公孫勝吩咐,立刻向常岐伯圍攻。


    常岐伯奮力反擊,無奈雙拳不敵四手,很快被人按到在地,拳打腳踢。


    這邊公孫勝捂著臉,剛剛才迴過神來,這一掌打得他頭暈目眩,似乎半邊臉都被打爛了,他突出一口血,血中帶著幾枚牙齒,公孫勝也是怒從身上起惡向膽邊生,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說道:“你們都給我讓開!”


    幾名打手聽話地站在一邊,公孫勝撲向常岐伯,匕首捅進了常岐伯的胸口。


    常岐伯伸手抓住公孫勝的衣領,想說些什麽,可是誰也沒有聽到他說的是什麽,接著,他的手一鬆,人就此斷了氣。


    公孫勝在出手之前,實在是被常岐伯打得失去了理智,此刻見到常岐伯身亡,他仿佛醒悟到了什麽,人站在當地,看著手中帶血的匕首,知道闖了禍,再也顧不得去看倒在地上的常岐伯一眼,立刻帶著手下匆匆離開。


    常鳳鳴很快接到衙門的通知,他的次子常岐伯因和人鬥毆,而被殺死。常鳳鳴雖然怒其不爭,可是還是非常愛著這個孩子,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這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常鳳鳴當場便昏死過去。


    等他接受了這個事實後,他便決定要為兒子報仇,雖然公孫勝嚴厲吩咐手下不要說是他動的手,可是常鳳鳴還是買通了當時在場的一名打手,得知了真相。常鳳鳴聽聞了真相後,又是心痛,又是後悔,他後悔沒給常岐伯銀錢花,導致他因此被殺,他心痛常岐伯之死,所以不免有些糊塗,將常岐山臭罵了一頓,說他為何不給自己兄弟錢。


    常岐山見父親正在火頭上,哪敢反駁,可是他也興起了報仇雪恨之念。


    但是公孫勝知道惹到常鳳鳴頭上,自己就要糟糕,他跑到外地躲了起來,從此不見蹤影。


    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公孫勝雖然跑了,可是他公孫家其他的人還在洛陽,公孫家也是大戶人家,並非想走就能馬上走的。


    常鳳鳴找不到公孫勝,自然將怒火發泄在公孫家其他人身上,他糾結了幾個從前一起做過案的好友,在月黑風高的一天夜裏,幾人攜手去了公孫家,並將其一家上下殺了滿門。


    朱雀聽到這裏已經想到,常家後院地窖裏的那些屍體,恐怕就是公孫家一家數十口人的屍體。


    他和常滿丁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恍然之色。


    朱雀忍不住問道:“難道這個公孫勝後來一直沒有迴來過嗎?”


    常岐山點了點頭,說道:“當日之事,我雖然沒有參與,可是父親迴來後,卻輕描淡寫地說他已為岐伯報了仇。至於如何報的仇,也是在父親一次酒後思念兒子之時順口說的,他說他已經將公孫勝一家都殺了,讓他可以安息了。”


    朱雀想起滅門之慘事,心下一顫,忍不住問道:“那公孫勝家的親戚難道就沒來找過嗎?”


    常岐山說道:“他們家的親戚報了官,可是我父親早就上下打點過了衙門,讓他們不要盡力去查,而且他們的屍體已經被藏了起來,公孫家的血跡也都被抹去,所以,最後隻是記了個失蹤案,這次公孫家舉家失蹤,府衙中還有記載,此後便不了了之。”


    常滿丁問道:“方才我迴家時,您說我見到的貨郎難道隻是貨郎,不是他,這個他是誰?還有如雲嫂子的哥哥為何會將四哥擄去?”


    常岐山說道:“如雲複姓公孫啊,要不是他提起此事,我還想不起來呢。公孫勝外出避禍之時,曾帶著一個孩子,叫做公孫如是,你想,這如雲會不會就是公孫如是的妹妹?”


    老大常甲風說道:“當時四弟要納妾的時候,我曾派人去查探過她的底細,她應該不是公孫勝的女兒。”


    常岐山搖了搖頭,沒在說什麽。別人都猜不透他搖頭是想說自己說的不對,還是兒子查探的不對。


    他說道:“我今年的大壽本來準備過一個月的,現在出了這等事,你們去跟諸位賓客通知一下,大壽再過明日一天就結束,至於常丁風被擄走一事,你們先準備好銀子,看看他們會怎麽說吧,我看此事不會這麽容易解決。”


    朱雀察言觀色,發現出了常滿丁和自己之外,老大常甲風和老二常乙風聽了這些往事,都沒有顯出驚訝的神色,說明他倆早就知道這些事,隻有常滿丁是首次聽說。


    待老大老二出去安排之後,常岐山對朱雀說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中很有些名氣,我希望你能幫我找迴丁風,保住他一命。滿丁,往後幾日,你便跟著朱少俠,我怕對方針對的不僅僅是丁風一人,有朱少俠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你們去吧,出門時,讓你那幾個哥哥都進來,我有話說。”


    常滿丁和朱雀走出廳堂,讓兄弟都進去,聽老爺子說話。


    兩人來到僻靜出,朱雀問道:“老爺子今日說的事,你想,你四哥會不會以前已經知道了?”


    常滿丁說道:“你難道懷疑我這四哥?如果他早知此事,有了些防備,今日說不定就不會被人綁走了。”


    朱雀說道:“我也不知道,隻覺得要是他已經知道了此事,後來再娶了如雲的話,這事情就複雜多了。我看常老爺子喊你哥哥們說話,恐怕就是安排他們聚在一起,以及監視你這個嫂子。那晚咱們聽到的你四哥哥院中的慘叫聲,到底是何人發出來的,我覺得這中間一定有關係。”


    常滿丁點了點頭,說道:“我想也是這樣,隻是四哥不缺錢花,別人償若是為了錢,才將他擄去的,不用通知別人,我那嫂子也應該可以拿出這筆錢,何況,那密室中,你提到的珍珠字畫,如果不是我四哥運走的,那會是誰呢?”


    兩人研究了半日,還是不得要領,遠遠地,他倆看到常甲風正在告訴大家,明日壽宴就要結束的事,眾人議論紛紛,院子中一片吵鬧。朱雀忽然想到常甲風關於鏢局賞銀追查線索之事,常丁風的失蹤會不會和此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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