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又聽了半天,再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既然知道他們要圖謀鐵拳門的家產,那便有了線索。朱雀悄悄離去,屋內的人絲毫沒有察覺。


    鐵拳門韋家在離此地一百多裏的秦安縣,前任門主鐵杵曾和朱雀一起在大漠尋找過寶藏,不幸為沙漠大盜所害,後來接任的韋植,乃是鐵杵的親兄弟。


    朱雀想著他們要是做這謀人家產之事,必定要考慮的麵麵俱到,否則,一個不好,還會折在裏麵。所以這並非一時半會就會發生之事,朱雀找了地方休息,天亮以後便出發去秦安。


    路上,朱雀見到一隊隊的官兵,從關內出來,朱雀不欲惹事,牽馬停在一邊,等官兵們過去。到了傍晚,朱雀遇到紮營休息的士兵,他向其中一人詢問出了什麽事,怎麽會有這麽多官兵來到,要打仗了嗎?


    這番問詢有些魯莽,惹起了那名士兵的懷疑,那人唿喊一聲,一隊人馬衝出,將朱雀圍住,朱雀也不反抗,隻說道:“帶我去見你們的長官,我身上有信物。”


    如其所願,朱雀被帶到領隊的長官那裏,朱雀拿出王府二公子給的金牌,那人仔細驗過,又還給了他,說道:“我們身在前線,有許多軍情不能告知,請你諒解。”朱雀點了點頭,說道:“我隻想知道這地你們準備攻打的敵人是誰。”


    這長官說道:“這個可以告訴你,開城縣的滿四造反,我們奉項總督的命令,在石城外集結,共同剿滅反賊。”


    朱雀心中一動,開城縣,離清水縣隻有三百多裏地,滿四的造反,不禁讓他和聞香教的逆反聯係起來。他問這名軍官:“你可聽說這滿四造反的原因?可曾有什麽邪教的人馬摻雜在裏麵?”


    這名長官說道:“有邪教的人?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隻聽說這事來得古怪,滿四隻有一萬多人馬,陳價將軍率領三萬人前去剿滅,結果被打敗,現在朝廷委派項忠為總督,我們當兵的隻管聽令便是,至於滿四為何造反,卻非我等所能知道。”


    朱雀知道他們所知也就如此了,但他猜測這個滿四,應該是受到了聞香教人的蠱惑,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隻是奇怪,朝廷此次反應之迅捷,真是出乎意料,而聽這些官兵的口音,應該是來自西安府的駐軍,被臨時調派過來。看來滿四的做反也是臨時起意,而且兵甲糧餉不足,否則不會費這麽大力氣去圖謀莊家和韋家的家產了。


    朱雀這番猜測,也並不說給此人聽。晚上,他在這隊官兵的營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和這隊官兵辭別,接著向秦安縣趕去。


    未到晌午,朱雀就來到了秦安縣。


    秦安縣不大,鐵拳門在這裏赫赫有名,隻問了一個當地人,朱雀就找到了鐵拳門韋家的房屋大院。


    韋家的房屋富麗堂皇,果然是一副有錢人家的樣子,難怪惹得聞香教垂涎。


    鐵拳門門主韋植聽說朱雀前來拜訪,連忙親自出來迎接,兩人見麵,首先談起的就是韋植的兄長韋杵。


    雖然相隔了很久,但他二人兄弟情深,韋植說道韋杵時,依然虎目含淚,心情激動,說道韋杵根本沒有必要去沙漠一行,他們韋家有的是錢財,何苦還要去找什麽虛無縹緲的寶藏呢?


    也許韋杵這人隻是好奇心強,特別喜歡這類神秘的事情,倒也不全是為了寶藏中的什麽寶貝。


    朱雀來找他,本不是來談韋杵的事,但韋植一說起來,他也不好打斷,隻能讓他說完。


    等他情緒平複,這才說起聞香教的事,韋植茫然不知聞香教是什麽來頭,聽到這夥邪教竟然意圖圖謀自己的家產,更是憤恨,但他說沒見過什麽聞香教的人。


    這就怪了,朱雀心想,聞香教為何找上韋植?一定是提前踩好了點,對上了號,才將他作為目標。不可能僅僅因為聽說韋家有錢,就圖謀著下手。朱雀想了想,問韋植:“你最近可有什麽朋友是新結交的?”


    韋植說道:“我這人最是好客,要說近日新結交到的朋友,倒還真有一位,不過應該不是你說的什麽聞香教的人。因為他就是從清水縣觀音寺過來的紅蓮法師,此人雖然是個和尚,但卻沒有一般和尚的腐儒之氣。”


    朱雀大驚失色,說道:“什麽?紅蓮法師?”心道,又怎麽會這麽巧的。朱雀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問道:“這紅蓮法師現在何處?”


    韋植說道:“你不會懷疑他是聞香教的人?他可是附近最有名氣的大師了,不僅佛法精妙,而且武功高強,為人謙遜。多少人都爭搶著目睹他的風采呢。”


    朱雀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現在也和你也說不明白,不過此人確認就是聞香教的人,你讓我去見見他,和他當麵對質,自然知道真相。”


    韋植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帶你去,他在城外的淨土寺掛單。”


    兩人剛要出門,韋家的大門忽然無風自開,門口站著一位相貌堂堂的和尚,不等主人相請,便自己走進了院子。


    朱雀一見之下,立刻認了出來,就是那天晚上假冒方丈之人,雖然相貌變了,但他從這人身形氣度上,還是認出了他。


    朱雀說道:“是你,你這妖和尚,當真會裝模作樣,那晚差點被你騙過。”


    這和尚微微一笑,說道:“最後還是瞞你不過,朱雀之名,真是名不虛傳。我隻是想不通,你不是受了我教的錘刑嗎,怎麽還能活著?既然僥幸逃得一命,就該遠遠地離這裏,明哲保身為是,可你膽大妄為,不知悔改,我佛既然有普渡你之心,為何你自己偏要選擇通往地獄之路呢?”


    韋植聽到這裏,也醒悟這紅蓮法師不是什麽好人,他指著紅蓮說道:“你原來是邪教的人,專程趕來與我結交,是不是真的想來謀取我韋家的財產?”


    紅蓮微微一笑,說道:“不要說什麽謀取這麽難聽,我教現在正值光大之際,需要一些錢財借以成事,將來事成之後,還會還你的,這個叫借,不叫謀取。”


    韋植聽他說得無恥,突然仰天大笑,這笑聲裏摻雜了憤恨,並無一絲喜悅之意在內,幹笑了幾聲之後,忽然臉色木然說道:“我既然已經知道此事,尚有朱雀朱大俠在此,你還待怎的?”


    韋植雙手一拍,身後的院子裏湧進來十幾名鐵拳門的弟子,這許多人一來,聲勢登時壯大了許多。


    韋植說道:“既然是邪教的人,我鐵拳門自然和你勢不兩立,咱們且看看你是如何強行將我韋家的家業搶走。”


    話未說完,這紅蓮法師忽然雙手一揚,兩枚暗器分別向鐵拳門這邊飛來,朱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韋植見暗器來的猛烈,不敢伸手去接,一閃之後,身後的兩名鐵拳門弟子身中暗器,隻來得及喊叫一聲,就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原來暗器上還喂了毒,而且毒性猛烈。


    韋植驚怒交集,正準備向前撲過去和他動手之時,朱雀已經和紅蓮打鬥了起來。


    兩人出招都是迅捷異常,紅蓮再也來不及去使暗器,他曾聽教中長老說起過朱雀的武功,自信能和他打個不相上下,哪裏知道朱雀受到蓬萊四仙每人一半的功力相傳,已經今非昔比。


    朱雀每一拳每一掌,都打得紅蓮暗暗叫苦,朱雀拳腳上附著極大的內力,紅蓮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絕非朱雀的對手,心中想到,上次在地下巢穴中,他不可能不盡全力相搏,但後來終於被打倒在地,並將他的關節都敲碎,人已無活命的希望,絕非是在作偽。


    但此次相鬥,朱雀又如何在這短短一個月內功力大增?


    他想不明白,想就此停手,然後逃離,逃得有那麽遠就那麽遠。


    但他赫然發現,自己竟似被朱雀的內力黏住,脫身不得,就像不小心落入粥裏的魚,失去了在水中的靈動。


    原來朱雀早就知道他劈空掌厲害,和他相鬥,怕他尚有歹毒的招式使出,因此用上了全力,旨在讓其束手束腳。


    紅蓮的雙手雙腳都變得沉重無比,出手越來越慢,終於在朱雀的一擊重擊之下,人昏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時,紅蓮發現自己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麵前是朱雀和韋植等人,紅蓮感到自己手足四肢劇痛,駭然看去,原來手筋腳筋都被挑斷。


    紅蓮又痛又驚地叫道:“你們,你們好狠毒!”


    這是韋植親自動的手,此舉即報了他準備圖謀自己家業的大仇,又能防止他突然擺脫了束縛,暴起傷人,此人武功太高,不得不小心行事。


    雖然朱雀覺得此舉太過殘酷,但想起自己所受之苦,卻終於沒有製止。


    韋植聽了他的話,冷笑道:“當真是賊喊捉賊,你對朱大俠所做之事,對我韋家所圖謀之事,就是死也不能洗清你所做的罪惡,留你一條性命苟延殘喘,你就知足吧。”


    紅蓮忽然笑了起來,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笑得如此開心,這般悍惡之人,當真少見,紅蓮笑道:“你們正派中人,滿口仁義道德,和我們邪教又有何區別?道貌岸然,你們留我性命,是想從我口中問出我教的事情吧,還期頤讓我感恩嗎?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你們太小看人了,有什麽酷刑繼續使出來便是。”


    韋植聽了這話,知道被他破意圖,他和朱雀確實準備套問他邪教的事物。韋植惱羞成怒,一拳打去,紅蓮被打得口鼻出血,人又昏死過去。


    鐵拳門門主的拳力豈是等閑,紅蓮挨了這一拳,當真如同被鐵錘砸中一般。


    朱雀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幸而沒將紅蓮打死。


    韋植讓門下弟子去打水,將紅蓮澆醒,準備繼續向他發問。


    朱雀拿出那日在觀音寺,從床下找出的小小鐵環,問他是什麽?紅顏隻是冷笑,並不迴答。


    朱雀暗暗歎了一口氣,從屋內走了出來,將刑訊逼供之事交給韋植他們去做。自己對敵人都會生出不忍之心,如何能夠和狡詐險惡的邪教中人相鬥爭?


    天色漸晚,到了用餐時間,韋植出來和朱雀一起吃了晚飯,朱雀問他:“可曾問出什麽有用的訊息?”


    韋植搖了搖頭,說道:“此人當真兇悍非常,我用了幾種苦刑,其間他又昏暈過去三次,卻對聞香教之事隻字不提。”


    朱雀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邪教造反之事,已和開成縣的滿四相勾結,既然有了這個線索,那麽他們的圖謀,也就不言自明。我明日就要迴清水縣,你看這假和尚償若真的什麽都不肯招的話,就送入官府吧,聞香教參與逆反之事,你鐵拳門就算是立了功了。”


    韋植點了點頭,說道:“也隻好如此了。”


    朱雀說道:“你們做好防備,聞香邪教既然看上了你這塊肥肉,怕紅蓮用欺騙的手段不行,派人強搶,也非是不可能,他們要做逆反之事,那為了成事,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的來?”


    韋植恨恨地說道:“這個你放心,他或者能夠騙過我,但此刻我既然有了防範,除非他們能將秦安縣攻打下來,否則休想能夠從我這裏拿走一文錢。”


    朱雀點了點頭,鐵拳門在這裏紮根百年,無論是官府還是綠林中,都能吃得開,償若有心提防,以他們地頭蛇的勢力,外人想要圖謀他們韋家,確是難以得逞。


    第二天一早,朱雀準備迴去時,韋植來給他送行,說道:“那賊子昨夜受刑不過,已經自絕經脈而死。”


    朱雀想起紅蓮做下的惡事,當真應了惡有惡報四個字,可是其他邪教的人呢?這才是讓他頭疼的事。


    韋植對於朱雀前來相助之事又是千恩萬謝,直送朱雀出城十多裏方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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