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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千年來,艾歐尼亞發生的戰爭屈指可數,這裏的人民喜好和平。就連最底層的人物,心裏也沒有什麽奢望,和瓦羅蘭大陸上的人們比較,不過是隻圖溫飽。


    總體來說,艾歐尼亞的人們平時雖有些抱怨,但比較容易滿足,也沒有什麽野心,全都是本本分分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從劫可以控製王宮十年之久就可以看出,傀儡趙新不過偶爾發出幾條政令,城邦內的人們也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同,隻以為王上比較神秘一些罷了,就連官員們,也是如此。隻能說,這個城邦太安定了,比聞名於世的班德爾城還要安定,不是明麵上的,而是內心的安定。


    一個城邦上下有這樣的心態,和平時期看起來很和諧。可是一旦戰火紛飛時,不知道從未見過血的軍隊,是否可以保衛家鄉,保衛人民。


    洛雲飛帶著澤洛斯兄妹到處閑逛,艾瑞莉婭的眉頭越皺越深,她從未想過故土是這麽的輕鬆祥和,這裏的人們比德瑪西亞城邦的都要和氣。德瑪西亞城邦雖自稱喜愛和平,但城邦上下好鬥成風,比鬥、決鬥盛行,走在大街上的人們,幾乎個個都帶著兵器,酒館、煙花之地更是每天都有動亂。而在艾歐尼亞,幾乎沒有人上街還帶著兵器,一目所望,大多人都是空著雙手悠哉悠哉,至於身穿鎧甲的,更是好半天才看見一個。


    “生活在這裏的人民,不知道該說是幸福,還是不幸。”艾瑞莉婭淡淡的想著,她從小就到了勢力混亂的瓦羅蘭大陸,對於戰爭早已見怪不怪,從未想過世上有這麽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城邦,而這個地方竟然是自己的故鄉!


    如果這裏發生了戰爭,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種場麵?艾瑞莉婭心裏默默想道:“真希望戰火永遠不要來到這裏。”和瓦羅蘭那些每天見慣生死的軍隊來說,這裏看起來不堪一擊。


    世上的事情,不會因為人的想法而改變,不是你不想讓它發生,它就會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穿過漫漫的守護者之海,在符文之地最大的陸地瓦羅蘭東部沿海邊境上,有著一座聞名於世的城邦,那就是諾克薩斯。


    諾克薩斯依山而建,可以說大半個城邦在掏空的山體裏麵。在這麽一個等級森嚴的城邦,地位越高的人住的也就越高,而最底層的貧民是不允許進入城內的。這就造成了很多無法生活的人想盡辦法也要混入進去,他們往往躲藏在山腹內的地下城避免被士兵發現。其實城外和城內沒有什麽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城外死的時候或許是餓死的,而在城內可以做個飽死鬼,因為這裏可以賣命,賣自己的命!由此可以想到,地下城中是如何的黑暗動亂。


    城內最高處是王宮所在,意在王權至上,富有象征意義,其實王上隻是主管民生一類,掌控軍隊的另有其人。王上不過是象征性的給一些立功的傑出軍人頒發獎勵,這些軍人中有將領,也有士兵,但諾克薩斯等級森嚴,王族在軍隊的心目中也被神聖化,每個軍人必須付出自己全部的忠誠。主管民生倒是與現在的艾歐尼亞之王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主管軍隊的這個人絕對忠於王族,那就是無形中統治了諾克薩斯三百年之久的將軍杜-克卡奧,同時也是杜-克卡奧家族三百年來唯一的族長。


    比王宮略低一些的軍部會議室中,杜-克卡奧身穿一副漆黑冰冷的鎧甲,筆直的坐在會議長桌正中,臉上也是漆黑的麵具,這個麵具上連眼睛的部位都鑲嵌著黑水晶,外人完全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情緒,即便是眼睛也不能。他的容貌,從來沒有人見過,即使是自己的兩個女兒,也不知道父親長什麽樣。或許有個人見過,那就是他的妻子,可惜早已不在人世,也許這個世上真的再也找不到一個知道對方容貌的人。


    “這次戰爭大勝,德瑪西亞的軍隊退守到巨石峰之後五百裏,現在固守在卡拉沼澤邊緣。那裏是唯一可以勉強堅守的地點,後麵已經是對方的大本營,一片平原下再無險可守。這次的勝果,連我都有些意外。”坐在左邊的一個人開口道。這個人身穿深綠色長袍,上麵描繪著古銅色條紋,即便是坐著,右手上也拄著拐杖,原來對方是個瘸子,奇異的是肩膀上停留著一隻黑色的小鳥,看起來很像烏鴉,陰森的目光盯著某處一動不動。但最奇異的是這個人雖然嘴裏說意外,但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麵部表情也是冷冰冰的,隻是口上裹帶著一塊深青色的布條,不知道嘴角有沒有上翹。


    杜-克卡奧顯的很平靜,似乎勝利的結果很是平常,嘶啞道:“斯維因,像你這種狡猾如狐的人,竟然也會意外?”嗓音有些破碎的感覺,很像是處理過後的音調,不像是本人的聲音。


    “嗬嗬。”斯維因麵部平靜的發出笑聲,道:“將軍,人不會總是考慮的很周全,事情的發展也總是有著變數。對於這次戰爭的結果,我原先推論是即便是勝利,也不會大勝,而是局部性的勝利。但結果確實很讓我意外,因為這場戰爭成就了一個人的功名,這個人就是變數,若沒有他,即使戰爭是輸的結果,我也不會意外。”言下之意就是一個人改變了戰爭的走向,也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德萊厄斯?”杜-克卡奧嘶啞道:“看來你很欣賞他。”


    斯維因平靜道:“不止是我,在諾克薩斯,強者都會被人欣賞。剛開始他所在的部隊固守一個小據點,當時跟數倍於己的德瑪西亞軍隊交戰,指揮官明知不敵便下令撤退。誰能想到德萊厄斯做出了令人吃驚的舉動,他當場斬殺了指揮官,號召士兵死守據點,說與其被敵人追殺,不如奮力反擊,最終的結果是勝利。”


    “斬殺指揮官,可是軍中大忌,僅憑這一條就足以讓他終生監禁。”杜-克卡奧淡淡道:“在軍令如山的諾克薩斯,喧兵奪主這種事,以後絕對不能再次發生。不過看在是勝利的結果,軍心也沒有渙散,那就功過相抵,讓軍部給他發出書麵警告。”平靜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波動,簡單直接的作出了決定。


    斯維因右手放在桌上,食指輕輕敲了兩下,搖頭道:“在諾克薩斯,隻要有實力,誰都可以上位,這本是城邦內人人遵守的信條。這場戰爭中,德萊厄斯帶領軍隊一次次的勝利,繼而換來此次最終的大勝,我認為功大於過,所以他現在已經是前線所有軍隊的總指揮官,此時在軍隊中有著無上威望。若是按將軍所說的功過相抵,怕是會引起軍人心中強烈的不滿。”


    “人人都可以上位,可不是把上麵的人拉下來,自己強行坐上那個位置。”杜-克卡奧平靜道:“至於所謂的前線總指揮官,是你任的命?”話語中根本聽不出是什麽意思。


    “不錯。”斯維因很幹脆的迴答:“所有人都說我狡猾如狐,但在戰場上,有時候計謀並不是那麽好用。德萊厄斯的做法現在看來很蠻幹,但是他就像一隻老虎,所帶的軍隊俱都一往無前,在這種對手麵前,我發覺即便是用計,恐怕也是兩敗俱傷的場麵,因為這種軍隊在任何情況下,軍心都會凝聚在一起。”


    “沒有士氣永遠高漲的軍隊。”杜-克卡奧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道:“今天單獨召你來,本來想聽聽你對這次戰爭的看法,沒想到你嘴裏說的隻有一個人,這人值得你這麽推崇?你身為策士統領,手下凝聚著不少人才,他們是信服你的頭腦,而這個人有什麽?”


    斯維因收迴右手指著自己的頭,道:“智謀雖讓人信服,但大多是帶兵的將領,而那些士兵隻管作戰,可不管什麽計謀。”說著把右手平放到桌上,繼續道:“而德萊厄斯擁有凝聚軍心的魅力,他靠的是這個。”


    “手?”杜-克卡奧淡淡道。


    斯維因緩緩把右手握成拳頭,道:“若把凝聚的軍心比作這個拳頭,那德萊厄斯就是這隻手的核心。因為他現在能夠凝聚諾克薩斯所有軍人的心,理當被稱為諾克薩斯之手。他的力量與我的智謀相結合,日後的諾克薩斯必然無往而不利。”


    “諾克薩斯之手?!”杜-克卡奧靜靜的半天也沒有開口,目光看著斯維因恍如人皮麵具的臉。


    斯維因坦然的看著對方,似乎自己所說的話都是心裏最直接的看法。


    兩人都無法從對方的麵容上看出什麽,杜-克卡奧淡淡道:“你太高看這個人了!我的決定沒有改變,仍然是功過相抵,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是怎麽凝聚諾克薩斯所有軍隊的軍心,所以前線總指揮官的位置,繼續由他擔任。”說完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若沒有要說的事,你下去吧。”說著揮了揮手,這是談話到如今,唯一明顯的動作。


    “前線的軍隊明日就會歸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屬下就告辭了。”斯維因說著離開座位,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會議室。


    杜-克卡奧筆直的身體沒有一絲鬆動,目光一直看著對方的背影離開這裏。


    會議室外,斯維因站定身體,迴頭看了眼緊閉上的大門,心道:“杜-克卡奧將軍,你實際上控製了諾克薩斯三百年,我不信你會看不到德萊厄斯身上的某些特質,難道你以為他能撼動你的位置?喧兵奪主,也要看被奪的對象是誰,還是說你不信任我,對我有什麽懷疑?”想著繼續朝前走去。


    眼前是一階階台階,蜿蜒而下,一直通往諾克薩斯最黑暗混亂的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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