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中這段時間剛包了個煤礦,起早貪黑的忙活著,家裏的事他也不關心。崔玉鳳開店的事家裏人誰也沒跟他提,冷不丁聽說戴貴珍過來找碴兒還挺蒙圈(迷糊)。

    吳芝蘭的心情很壞,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兒子不認娘這種事放誰身上都覺得誅心。想到自已打小把兒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把大,沒得他半點紀(迴報),還挨頓落。越尋思越難受,鼻子泛酸,眼淚就往下流。

    李大中脾氣暴歸暴,可是卻很孝順,見他媽傷心難過,就埋怨自已媳婦:“你也是,她不上限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著較什麽勁較勁,那兩百塊錢給她不就結了嗎?”

    “你說的倒挺輕巧,兩百塊錢是小數目嗎?憑什麽說給她就給她,是她無理取鬧在先,怎麽著我還得不吭聲倒搭錢啊?”

    “你強什麽嘴強嘴,你開店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還跟我先立瞪眼?老娘們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是欠收拾了。”李大中習慣了崔玉鳳的順從,哪怕是辯駁都不容許。

    吳芝蘭抹了把眼淚,低喝了聲:“行了,別再吵吵了,夠心煩了。到點了,吃飯吧,不等你爹了。”穿鞋下地,走進廚房。

    李大中沒有要放過的意思,沉著臉問崔玉鳳:“你哪來的錢去開店?”

    “反正不是你的錢就是了。”崔玉鳳也沒給他好臉色。別人打架有丈夫幫,她可倒好,沒得到半名安慰先被教訓一頓。她自認比起戴貴珍強了不知道多少,卻沒人家好命有個心疼自已的丈夫。

    “你不是偷我的錢,還是養漢掙得錢啊?”

    崔玉鳳也怒了:“你別滿嘴噴糞,自已出去跑破鞋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你——啊——”

    李大中抬手就是一巴掌,崔玉鳳被打得眼前直冒火星,長久壓抑的氣憤瞬時間全都爆發出來,像個怒火中咆哮著的母獅子,伸出利爪直接迴敬了過去。

    兩人這一吵吵動手,吳芝蘭從廚房裏跑出來,衝著兩人喝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怎麽就沒有一天的好時候,成天的打架。”

    怎麽也沒想到崔玉鳳還敢迴擊,李大中被打得愣住了,可緊跟著就迴過神兒來,把一臉兇神惡煞的抓住崔玉鳳就推倒在地,上去就踹了幾腳:“老娘們還反了你了,看你還敢跟我動手?”

    “大中,你幹什麽?”吳芝蘭驚叫著就撲上來拽他。

    李大中嫌她礙事,直接把她推到門外,把門從裏麵反鎖住,任她在外麵猛勁敲

    門,就是不開,拳頭雨點般落在了崔玉鳳身上。

    這就是自已陪著一路吃苦走到現在的丈夫,是她兩個孩子的爸爸。她委曲求全,處處遷就的男人。她孝順公婆,善代姑叔,撫養女兒,賺錢養家。這哪一條沒做到,能換來他的打?

    崔玉鳳心裏已淚流成河,對李大中是徹底的傷心絕望,心灰意冷到麻木,任憑拳頭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像個木偶一樣毫無反應。

    門外是吳芝蘭的焦急的叫喚和不斷的敲門聲,崔玉鳳慢慢恢複了神智,體內伴隨著疼痛而起的是洶湧的憤怒和滿腔升騰的怒火。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不眨的射向李大中。

    這不同於往日可地打滾兒大聲哭嚎的表情,讓大李大中莫名覺得不安,像是掩飾這種陌生的情緒,甩手又打了一掌巴,兇巴巴的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崔玉鳳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以著異常平靜的語氣道:“李大中,我們離婚吧。不過,在那之前,我要把你打我的都還迴來——”趁著對方還在愣神的工夫,疾轉身猛的操起旁邊的折疊椅,照著他的肩膀頭狠勁兒的削了下去。

    農村女人成天的幹外麵活,有著一把子力氣,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道,就算是李大中這樣身強體健的大男人也被當場拍到了地上。剛想爬起來,就被崔玉鳳掄起椅子又拍了迴去。如此反複幾迴,任他再強硬的漢子也被悶趴下光剩下喘粗氣的份兒了。

    “你——崔玉鳳,算你狠!你給我等著——”

    “等著又怎麽樣?”崔玉鳳半蹲下身體,伸出手左右開弓直到李大中的嘴丫子淌出血,才收了手。“這些年你打我的一起還給你,往後咱們誰也不欠誰,橋歸橋,路歸路。”

    “……離,明天就去辦手續,不去的是孫子。”

    崔玉鳳冷笑了聲,抬腳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就要去開門。手剛放到門把上,耳邊就聽‘嘩啦’一聲響,前窗戶被磚門砸碎了,李燕的小手勾著了插銷打開窗戶,跟吳芝蘭踩著凳子爬了進來。

    屋裏的情形遠出乎一老一小的預料,本來以為崔玉鳳會被揍倒在地,卻換成了李大中。

    到底是心疼兒子,吳芝蘭也忘記了剛才還想著要狠狠的打罵教訓一頓李大中,趕緊召喚著李燕把她爸扶起來。

    李燕出去送她老舅崔文武,商量著明天幾點去縣城賣貨的事兒,剛進院子就聽見她奶吳芝蘭坐在門前台階石上哭眼抹淚兒,說她爸正鎖了門

    在屋裏打她媽呢。一聽這話,她當時就激動的撿起倉房旁邊的磚頭,砸碎了前窗玻璃。

    “媽,你沒事吧?”李燕滿心掛著的都是她媽崔玉鳳,根本沒搭理吳芝蘭說要過去扶她爸起來的那茬兒。

    崔玉鳳站在門邊頭發散亂,臉上青紫好幾塊,嘴角也破了皮,一身的狼狽。光是看她微躬著腰,直不起來的樣子,就知道身上肯定也有多處傷。

    李燕真的無法理解,怎麽會有男人對自已老婆下得了這麽重的手?對於一個跟自已同床共枕,共同經曆過風風雨雨,又孕育了兩個孩子的女人,該是怎麽樣的狠心才能下得去這個手?

    可想而知,他的心裏已經沒有半分的情愛了,哪怕稍微還有份情意在,也就不會這麽做了。對於這樣的丈夫,她媽是怎麽才忍耐到現在?

    和她這個女兒不同,當媽的吳芝蘭此時此刻心裏的天秤已經急速倒向自已的兒子,對於崔玉鳳的同情已經轉換成了埋怨責問:“玉鳳,你是怎麽把大中弄的趴在地上,連起都起不來?這要是打壞了哪,以後還怎麽活?”

    “奶,難道你沒看見我媽身上的傷嗎?”

    “那你光顧著你媽,沒看見你爸都這樣了?”

    李燕瞅了地上咬著牙根兒慢慢站起來的李大中,像是在看個陌生人一樣沒有半分憐憫,極平靜的道:“爸,這迴你也嚐到了被人打的滋味了吧?說老實話,是不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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