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到她姥姥家的時候,崔文武正在院子裏因為花光了買醬油剩下的找零錢而挨他媽劉二鳳的嘟嚷,看見她進院兒,頓時眼睛一亮,被解放了似的一高就從木頭墩上站起來,衝著劉二鳳道:“媽,我帶燕子出去玩了。”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不用聽他媽的緊箍咒了。

    外孫女在場,劉二鳳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頭不抬眼不睜的繼續彎腰收拾破爛兒,朝著兩人直揮手:“走吧,走吧,趕緊去玩兒吧。”嘴上還在那裏反複的念叨著:“五毛錢全都買了摔炮,這個敗家仔……”

    走到街上的李燕拽了拽崔文武拉著她的手:“老舅,你又挨姥姥罵了呀?”

    崔文武悶聲道:“嗯,你姥嫌我亂花錢了,不就五毛錢嗎,籲叨半天了。”

    “老舅老舅,你老實說,你想不想賺錢?”李燕揚高了小臉兒,等著迴答。

    “想啊,賺錢誰不想。燕子,告訴老舅你是不是有什麽好法子?”

    李燕小腦袋直點頭:“想賺錢那就好。走,老舅,你先跟我去趟下河套。”

    崔文武滿腦子疑問跟著她就去了下河套。

    流經周家堡子的小河叫淩河,平常時候河麵大約有六七米寬,水深的地方也不過將及腰。夏天汛期到來的時候,河麵會暴漲數十倍,水大的時候會漫進堡子裏。

    四月末五月初的天氣幹燥少雨,河套上的沙石小路全是幹土,腳踩上去沒兩下鞋就落了一層的灰。莫約走了兩三百米,再往前矮樹灌木叢逐漸增多,腳下也由沙石變成了微濕潤的土路。小土路兩側是些稀疏的小草野花,不時會有紫色帶著絨毛毛的花朵夾雜在其中。

    李燕停住腳步,指著一叢紫色花對崔文武說:“老舅,你看見了嗎,我說的賺錢法子就是它。”

    “毛骨朵花?”崔文武蹲下身,伸手掐了朵捏在手上:“就它能值什麽錢?”知道答案的他頓時像漲鼓的皮球撒了氣兒癟了。

    李燕道:“我說的不是花,是它的根兒,這東西是藥材,可以賣錢的。”

    “我知道毛骨朵花根兒能治嗓子疼,可這東西滿山遍野都是,就算是藥材能植幾個錢?再說了,就算真的值錢那也得有人收啊?這要是送到供銷社,可能一分錢都沒人要。行了燕子,別再瞎尋思了,迴去吧。”崔文武絲毫提不起興趣,站起身就要走。

    李燕趕緊把他攔住:“老舅,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班有個同學他的遠房叔叔是搗騰藥材的,他跟我說

    他叔叔下個月就能來咱們鎮上,到時候誰要是能弄多些毛骨朵花根,他叔叔就給至少四毛錢的價格收,興許還能高點兒。”

    崔文武眼睛頓時就亮了:“四毛錢一斤?那我一天就能挖七八十斤,曬幹了也能有三四十斤,算下來能掙十二三塊錢呢。十天就一百二三,二十天就是兩百四六,哈哈,那都能買好幾十箱子的摔炮了。”

    李燕:“……”咱能有更高點兒的追求不?不過想想,十七歲的半大小子,能指望他有什麽更高的思想境界?

    “老舅,其實我是這麽想的。你看吧,咱們堡子裏那些小子都挺聽你的話,要是讓他們也都跟著一起挖根兒,到時候我們一斤給他們三毛錢,咱們掙一毛錢的差價,你說他們會不會幹?”這才是李燕的真正目地,發動大部隊比單槍匹馬省時省力又實惠。

    “給他們三毛錢一斤,這麽好的事兒他們上哪兒找去?換成是我肯定會幹。燕子,你這小腦袋瓜子還挺好使。行了,這事兒交給你老舅我了,那幫小子都聽我的話,待會兒就把他們聚起來開會,明天就開始幹。不過,燕子,這事兒可得準成兒啊,別到最後沒人收白幹了?”

    李燕汗道:“老舅你就放心吧,我跟那個同學關係可好了,她不能騙我。可是,有個事兒得跟你商量下。”

    “什麽事兒你說?”崔文武沒有意識到不自不覺間他已經把李燕當成了大人一樣的在說話。

    李燕從兜裏掏出崔玉鳳給的那十塊錢,往前一遞:“老舅,你看我現在隻有這些錢,你兜裏肯定是沒錢吧?到時候,他們把根兒曬好了交給你,咱們根本沒錢給人家。”

    “是哈,這可是個問題,我倒是沒想到。”崔文武撓了撓頭皮,想了下道:“這樣,就讓他們先挖著等到全賣了再給他們錢。”

    “也隻能這麽辦了。可要是這樣,他們肯定會覺得這事兒不太準成兒,會越來越沒勁兒挖。我尋思,要不把這十塊錢每天都給他們買點兒好吃的讓他們覺著肯定能掙著錢,要不咱們也不會舍得花這個錢了,你說呢老舅?”李燕盡量說的直白些,不讓崔文武覺得太突兀。

    事實上,崔文武的確覺得自已外甥女聰明,可也沒太多想。那時候的農村十七歲少年,思想還很單蠢,擴展知識層麵的途徑也較為逼仄,很多家庭根本連電視機都沒有,除了一些傳統小人書,幾乎沒什麽課外讀物。哪像後來科技發達,信息時代來臨,網絡上重生穿越小說撲天蓋地,人的思想神經都到了近乎於中毒的程度,稍

    稍碰上個早熟點兒的孩子都可能聯想到這娃該不會是重生的吧?

    崔文武正到了缺錢的年紀,突然有個機會擺在麵前,那真是卯足了勁兒也要往前鑽。就算有那麽一絲懷疑,也被強烈掙強的欲念輕易驅使著拋到了腦後,下意識裏的去相信外甥女的生財大計。

    “小丫頭想得還真多,不過倒是挺有道理,那就按你說的辦。真到開挖的時候,你可別說漏了嘴。”崔文武笑著捏了捏李燕的小臉蛋兒,怕她年紀小又叮囑兩句。

    李燕把嘴一撇:“老舅還我呢,就你嘴最不牢靠,連我姥姥都說過你那是棉褲腰的嘴稀鬆稀鬆的,隻要你別說出去,我肯定是不說。”

    “你姥姥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我怎麽不知道?”

    “說你壞話那還能讓你聽見嘍?反正你知道是說你嘴不嚴實就行了。”

    “行行,我不說還不行嗎?也不想想,我還想著掙那一毛錢的差價呢,說出去還能掙著錢了嗎,我又不傻。”

    李燕嗬嗬直樂,牽著她老舅的衣服襟往迴走。

    天黑之前,李燕找了個借口說體操沒有三兒做的標準,讓她給做個示範學學。小三兒被誇得五迷三道兒的超有積極性的由頭教到尾,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分解,那才叫個耐心。

    反複兩遍後,李燕覺得熟悉的差不多了,這才跑迴家吃飯。

    ------題外話------

    毛骨朵花,學名白頭翁。不知道長什麽樣又特好奇的親們可以找度娘幫忙,這種藥材早先在我老家那邊很常見,最近幾年被人挖多了已經很少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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