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羽聽著他的話,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把我灌醉,卻不和我睡……


    是她將他灌醉的麽?


    “阿堯,我明明隻給你倒了兩杯,之後是你自己非要喝的。”蘇驚羽伸手掐了掐他臉龐,觸手肌膚如絲綢般光滑,她不禁多捏了幾下,“酒量不好就莫要喝那麽多,那藥酒的後勁大,你應該慢慢品,而不是一飲而盡,那可不是水呢。”


    “我沒醉。”賀蘭堯嘀咕著,伸手繼續扯蘇驚羽的衣襟,“我清醒著呢……”


    “阿堯,你忘了師叔說過的話了?他的獨門針灸法是有副作用的。”蘇驚羽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阻止他繼續扯她的衣裳,“師叔說過,針灸過後,不能行男歡女愛之事……”


    “見鬼的師叔。”賀蘭堯雖意識朦朧,頭腦昏沉,可‘師叔’二字他聽得清晰,頓時嗤笑一聲,“我怎麽覺得他是存心要來整治我呢?他為何在針灸之前不說副作用,你沒看到他當時幸災樂禍的那個樣?”


    “阿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蘇驚羽眉眼間浮現一絲無奈,“像他說的,有得必有失,難不成他在針灸之前告訴你副作用,你就不針灸了?我告訴你,我若是事先知道針灸的副作用,還是會叫你乖乖讓他紮針,一段時間不滾床單有什麽關係,你過去的十九年不都是清心寡欲的麽?為何如今就不行了?”


    賀蘭堯不語,隻是拿著那雙輕霧鳳眸望著蘇驚羽。


    過去的十九年清心寡欲……


    她這不是廢話麽。


    從前他對男歡女愛了解甚少,自然不會有什麽渴望。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已經感受過了其中的樂趣,想要他戒掉,哪是那麽簡單的。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好好睡覺。”蘇驚羽扯過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再不安分睡覺,我便要敲暈你了。”


    興許是酒勁真的上來了,賀蘭堯的眸子漸漸瞌上了。


    不多時,他均勻的唿吸聲便響起了。


    蘇驚羽見此,便躺到了他的身側,正準備睡下,倏然間聽到窗子外有異響,她才閉上的眼便又睜了開。


    什麽聲音?


    是腳步聲,且還是十分雜亂的腳步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裏,十分清晰。


    她可以通過聲音來判斷,這群人的數量頗多。


    這大半夜的,會是什麽人成群結隊地在街上走?


    蘇驚羽並無睡意,索性便起身下了榻,走到了窗台邊,打開窗子往下看,這一看,卻叫她稍稍吃驚。


    約莫數量上百的——侍衛。


    清一色的蔚藍侍衛裝中,有一人身著黑色錦衣,頗為醒目,那人以深紫色的穗帶束發,穗帶極長垂落在胸前。


    她此刻是從樓上往下看,隻能看到那男子的頭發,看不到正臉,可即便如此,她也能立即猜出此人是誰。


    古月東楊。


    方才就在想這個點了還有誰吃飽了撐的不睡覺帶人逛大街,原來,還真有那麽個吃飽了撐的。


    一眾侍衛將酒樓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看這陣勢,倒像是要抓人來的。


    “姓古月的,你幹什麽你!”一聲蠻橫卻略顯稚嫩的嗓音響徹空氣中,蘇驚羽眼見一名頭戴黑紗鬥笠的人從酒樓中邁出,到了古月東楊身前,劈頭蓋臉一陣亂罵,“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帶這麽多人來作大死!白天你妹來逼婚不成,夜裏你又來擾人清夢。”


    邵年的脾氣素來火爆,加之他篤定古月東楊不敢將他怎麽樣,此刻的態度自然很是不客氣。


    “你說本王擾人清夢,本王倒是要問問你們做了什麽好事?”古月東楊開口,聲線悠悠,“白日裏南柯來與你們見麵,離宮之前還是好好的,迴宮之後便一病不起,起初本王還以為是她自己一個不慎染了病,哪知夜裏她直接昏厥了過去,人事不省,太醫診斷她是中了毒,本王懷疑加害南柯的兇手就在你們這些人當中,現在,本王要將你們這一行人暫時帶迴宮中審問。”


    蘇驚羽聽聞此話,眉頭輕擰。


    古月南柯中毒?


    她白日裏哭著跑開的時候分明是好好的,何曾有人給她下過毒?


    再有……她究竟是真中毒還是假中毒?


    “你這人有病吧?古月南柯中毒了與我們有何關係?她白日裏還是生龍活虎的,離開的時候也沒見她有什麽不對勁,現在夜深了你跑來跟我們說她中毒了,你懷疑是我們幹的好事,憑什麽?時隔這麽久,你怎知她不是迴宮後中毒的?”邵年冷笑。


    而就在他說話的期間,其餘的人也紛紛從酒樓內踏了出來,顯然是動靜太大,將大夥都吵醒了。


    “本王方才說了,南柯迴宮後便病倒了,起初我不知她是中毒,因此才沒能第一時間來找你們。”古月東楊麵上無甚表請,“好在你們這夥人都還在,本王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隻要你們隨我去趟宮裏,將事情查個明白,若是冤枉了你們,自然會放你們離開,在沒有查清事實之前,本王不會將你們下獄,吃住還是會像招待客人一樣。諸位,請吧。”


    話音落下,他朝著身後的眾侍衛做了一個手勢。


    一眾侍衛當即就要上前。


    “住手!”蘇驚羽朝著底下的眾人嗬斥一聲。


    眾人聽聞頭頂傳來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一看,便見二樓窗台處一名女子探出頭來,下一刻,她便單手撐上了窗台,借力輕輕躍起,利落地翻出了窗外。而後——


    穩穩落地。


    “方才我在樓上聽得清晰,你說,你們南柯公主中毒了,對此,我深表同情。”蘇驚羽說著,便走向了古月東楊,邊走著邊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去了瓶塞,倒了一顆藥丸在手中,“這是我們出雲國的國師親自調製的解毒丸,一般毒性可以直接清除,劇毒範圍的則可以稍稍拖延發作時間,白送你們公主一顆,若是她好了,不必來感謝我,現在,你可以帶著你的人消失了麽?”


    蘇驚羽說到這兒,唇角揚起一絲清涼的笑意。


    “驚羽,此事關係重大,不是你一顆解毒藥丸就能完事的。”古月東楊道,“南柯今日出宮,隻跟你們這夥人有過接觸,之後再也沒有與其他人接觸過,她迴到自己的寢宮就病倒了,且被診斷出中毒,這麽看來,你們的嫌疑是最大的,雖然我並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們,但除了你們這一行人,我已經找不到其他的嫌疑人,因此,你們必須與我去一趟皇宮。”


    “姓古月的,你能不能頭腦放聰明點?”蘇驚羽身後,邵年嚷嚷著,“倘若下毒的人真的是我們這一夥人,我們會乖乖地呆在這酒樓裏等著你來算賬麽?”


    “為什麽不會?你們之所以留在這兒,自然是為了洗脫嫌疑,若是跑了,豈不是說明你們心裏有鬼?”古月東楊淡淡道,“你的理由,太缺少說服力,我說了,帶你們迴宮,不會將你們下獄,畢竟你們這行人裏有身份高貴的王爺與王妃,在吃住方麵我不會怠慢你們,你們還是隨我走一趟。”


    “如果我說不呢?”蘇驚羽唇角的笑意漸涼,“吃住方麵不怠慢我們,這算什麽?比較高端的一種軟禁方式?憑什麽?你既然拿不出證據,我們就沒有理由讓你抓,如果你一定要抓我們,很抱歉,我覺得我們我們需要以暴力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同誌們,抄家夥!”


    蘇驚羽的話音落下,邵年、月落烏啼、公子鈺便紛紛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或短刀。


    “驚羽,你一定要與我動手了?”古月東楊望著她,眉眼間似有無奈之色,“既然如此,那便來罷。”


    說到這兒,他朝著身側一眾侍衛果斷地吐出一個字,“上。”


    古月東楊話音落下,身後的眾人蜂擁上前。


    蘇驚羽等人自然是迎了上去。


    同一時間,古月東楊的視線掃過一眾人,眉眼間浮現一縷疑惑之色。


    怎麽不見賀蘭堯?


    莫非他這會兒不在酒樓?


    他若是在,這酒樓下麵亂成這樣,他怎會不出來。


    古月東楊才這麽想著,餘光瞥見一名侍衛正要對著蘇驚羽的背後揮劍,他當即目光一凜,朝著那人後背就是一腳。


    與此同時,蘇驚羽正轉過身來,眼見古月東楊打自己人,瞬間便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


    想必是他不想傷她?


    她當然不會感激他。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她已經和他友盡了。


    “王,王爺……”那名侍衛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古月東楊的目光帶著些驚慌。


    “本王在來之前就說過了,傷誰都不能傷了她,你拿本王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古月東楊說著,俯下身躲過他手中的劍,指向了他。


    “王爺饒命,小的剛才沒注意。”那侍衛嚇得急忙跪地求饒,“小人再也不敢犯,求王爺寬恕小人這一迴!”


    古月東楊聞言,隻是冷嗤一聲,橫劍而出,抹在了那侍衛的脖子上。


    那侍衛雙眼瞪若銅鈴,轟然倒地。


    圍攻蘇驚羽的幾人見此,頓時心中一緊。


    王爺吩咐他們抓人,卻又警告他們不能傷人。


    刀劍無眼,受點兒傷總是在所難免,可這寧王妃卻一點兒都不能傷到她。


    興許是古月東楊殺掉侍衛的舉動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圍攻蘇驚羽的侍衛們頓時都有些力不從心,生怕劃傷了她一寸肌膚。


    蘇驚羽也察覺到了周圍的幾名侍衛手上的動作有些不靈活起來,餘光瞥見被古月東楊殺掉的那人,隻覺得他著實可笑。


    要侍衛抓人,又不允許他們在這樣的混亂情形下傷她一分一毫,真是難伺候。


    站在侍衛的立場上,有個這個的主子,也是醉了。


    猶記得剛與古月東楊認識的那會兒,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尚可,是個可以交的朋友,可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阿堯醉酒,這會兒八成還醒不過來,那個無歡師叔這會兒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他是否不在酒樓裏?又或者,他其實在,隻是他懶得出來動手,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就在她這麽想著的時候,周圍的侍衛們已經將她逼向了古月東楊的所在處。


    雖說自己這邊的人都是身手好的,可古月東楊帶來的人多了自己這邊十倍不止,動起手來,自己這一頭的人還是挺吃虧的。


    若是再加上阿堯,那多半會有勝算。


    同一時間,古月東楊見蘇驚羽被逼近了,便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她身後,正欲伸手搭上她的肩,餘光卻瞥見一道紅影正朝著自己的方向急速而來。


    “姓古月的孫子,老子一不在你就趁機動我的人!”一聲極其囂張的男子聲音響起,古月東楊聽得眼皮子一跳。


    眼見紅影逼近了,就要朝著自己襲來,古月東楊不得不暫且退開,如此一來與蘇驚羽的距離便遠了一些。


    他眸底掠過一絲怒色,抬眸望著來人。


    那如同刀削斧刻般的容顏俊俏又柔和,兩眼如星,眸黑如墨,朱唇上挑,帶著一絲冷酷的笑意。


    君清夜,又是這個人。


    “尖嘴猴腮,你怎麽就是學不乖!”君清夜雙手環胸,目光中一派輕蔑,“你要老子警告你幾迴?得虧了你這是在赤南國,要是在出雲國,我喊成群的殺手來將你擰成麻花,屆時你隻怕會哭的喊我君爺爺。”


    “君清夜,你屢次言語羞辱本王,本王饒不了你!”古月東楊冷笑一聲,伸手奪下身邊侍衛的一把劍,指向君清夜,“上一次本王身中黑甲蟲之毒,這才沒能贏得過你,今日,就讓你我一決勝負好了。”


    “打就打,老子還怕了你不成!”君清夜嗤笑一聲,轉身奪下離他最近的一名侍衛的劍,轉頭,劍指古月東楊。


    戰爭一觸即發。


    同一時,在二樓客房本該睡著的賀蘭堯動了動眼皮子,隻覺得耳畔有異響,讓他睡得很不安穩。


    他翻了個身,伸手想要觸摸本該躺在他身邊的蘇驚羽,哪知道摸了個空。


    小羽毛不在?


    他當即睜開了眼,頓時睡意沒了一半。


    榻上隻有他一人。


    他坐起了身子,下榻。


    窗外的聲音頗為嘈雜,似乎是打鬥的聲音。


    賀蘭堯擰了擰眉,這一刻麵上因為醉酒而起的潮紅依舊沒有褪去,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邁步走到了敞開的窗子邊,往下看去。


    這一看,鳳眸驟然一冷。


    他的視線落在人群中的一紅一黑身上,是君清夜與古月東楊。


    他很快挪開了視線,在人群中搜索著蘇驚羽的身影。


    很快他便找到了她,此刻她身邊也圍著數人。


    賀蘭堯抬手,扣上了窗台,一個輕躍翻過了窗子。


    此時此刻,蘇驚羽正與好幾人打成一團,時間一長也覺得有些疲憊,敵眾我寡,目前的形勢似乎不太樂觀。


    她其實可以殺出一條路喊著眾人逃開,這些侍衛數量眾多,打不完,但跑總可以跑得過。


    但她沒有忘記賀蘭堯還醉倒在二樓的客房裏,若是她跑了,他豈不危險?


    才這麽想著,她忽然便是覺得身後刮過了一道輕風,兩側的侍衛忽然毫無預警地齊齊往後一仰,轟然倒地。


    蘇驚羽怔了怔,低頭一看,那兩人均是後脖頸被人劃傷,此刻滾在地上哀嚎著。


    “小羽毛,我來了。”腰際忽的一緊,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蘇驚羽微微詫異,“阿堯,你不是醉了?”


    “我沒醉……”賀蘭堯在她耳際輕聲道,“就算醉了又如何?醉了也不能讓你被旁人欺負,小羽毛,你可別看我醉了,我醉了也是很能打的,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說著,他在她耳際嗬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有一人正揚起長劍朝著二人劈下,賀蘭堯霎時眸色一冷,一個閃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那人跟前,伸手,白皙修長的指直抵那人的胸口。


    下一刻,那舉劍的男子便瞪大了眼,揚起的長劍僵在了半空中,而後——從手中滑落。


    蘇驚羽也瞪起了眼。


    隻因,賀蘭堯那隻手,已經直直地探進了那男子的胸腔。


    這一刻,她有一種感覺,仿佛迴到了他與她初見的那一日,她站在假山之後,看著他白皙如玉的手穿過一名宮人的胸膛,生生掏出血淋淋的心髒。


    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也果真在她的預想中。


    賀蘭堯一個抽手,從那人胸腔中掏出了一顆鮮紅的心髒。


    有猩紅色液體從他的指縫中滑落,滴在了地上,綻放出朵朵血色之花。


    蘇驚羽自然是不覺得可怕。


    麵對一個要砍他們的人,賀蘭堯取他性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的手段雖殘忍,但這時候這麽做,可以起到震懾人心的作用。


    但凡是三觀正常的人,望著這樣的一幕都會有些消化不良的。


    “堯哥,你好猛啊。”邵年的聲線自一旁響起,帶著欽佩,“我從沒試過生掏人心,我和族人們通常都是將人煮爛了或者蒸熟了才開始切,直接掏心髒我可沒那個力氣,你下次教教我可好?”


    原本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賀蘭堯的舉動,邵年的一席話無疑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看過來,這一看,頓時傻了眼。


    生掏人心。


    離賀蘭堯較近的幾人更是嚇得齊齊後退,仿佛見鬼一般。


    “小羽毛。”賀蘭堯開口,聲線幽涼輕緩,“你吃過爆炒人心嗎?”


    ------題外話------


    願得一人心,炒時加雞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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