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堯聞言,微微一怔。


    令他感到惡心的人,說什麽他都不會放過那人,他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


    但是蘇驚羽說,讓他等著,她給他報仇?


    賀蘭堯望著她,鳳目中有淡淡的笑意閃爍,“好啊。”


    小羽毛想給他出出氣,那就讓她去做好了。


    他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為他打抱不平。


    “你就先站在這兒吧。”蘇驚羽道,“既然厭惡她身上的氣息,就不要靠過去。”


    賀蘭堯聞言,眉梢輕挑,“好。”


    同一時,涼亭內的李芸茹與寧若水一邊聽著沐挽香隱忍的痛唿,一邊疑惑地看向了蘇驚羽二人。


    十皇子方才還好好的,忽然站到一邊去以手捂口做什麽?


    二人心裏不解,但趴在長椅上的沐挽香卻是暗暗心驚。


    方才賀蘭堯的舉止……多麽熟悉。


    她要是沒有猜錯,那是——反胃欲吐的動作。


    莫非他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了?


    她方才以眼神向他求助著,他明明接收到了,情緒似乎也有變化,本以為是她的處境讓他起了同情憐惜之心,但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又……


    又想吐?!


    這個男子,怎麽總是對著她就想吐?!


    沐挽香恨極,卻也有些為自己擔心。


    若是真的被發現了,蘇驚羽他們必定會對她有所警覺。


    身後的板子還在繼續著,似乎二十大板就快要打完了。


    “貴妃娘娘,麗妃娘娘。”蘇驚羽這會兒已經走進了涼亭,朝著二人有禮地笑道,“十殿下方才忽然有些不舒服,昨夜他就胃部不適,總是幹嘔,今早可能飲食不當,這會兒又難受了,臣女能不能跟娘娘討個水果?給殿下吃,壓一壓他那不適感?”


    沐挽香聽聞此話,有些若有所思。


    昨夜反胃,到了今日還沒好?是因為飲食不當……不是因為看見她?


    想想倒也有道理,反胃的症狀隻隔一夜不一定就會好,賀蘭堯剛才反胃,也許隻是和飲食有關係,並不是因為自己……


    但還是要多多提防才行,焉知他們就沒有懷疑自己?


    “既然十殿下不舒服,那這果盤裏的水果,你就隨便拿吧。”涼亭中,李芸茹淡淡朝蘇驚羽道。


    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雖說那十皇子不懂禮儀,看見自己都不問候一聲,但她身為一品貴妃,總不能跟他計較這個,這十殿下是太後最疼愛的皇子,要是自己跟他計較禮儀,太後知道了鐵定要不高興。


    “謝貴妃娘娘。”蘇驚羽說著,走到了桌邊,從果盤裏拿了個橘子,轉身迴到賀蘭堯身旁,“來,吃個橘子壓壓驚。”


    賀蘭堯見此,朝她勾唇一笑,伸手接過了橘子。


    “這個蘇玄衣衛和十殿下,倒是感情挺好。”李芸茹望著不遠處的二人,輕描淡寫道,“麗妃妹妹,聽說你和蘇玄衣衛,交情也不錯?”


    “的確是的。”寧若水說到這兒,柔柔一笑,“貴妃姐姐,打完了,是否該送祥嬪迴她寢宮了?讓太醫及早治療……”


    “妹妹又在關心他人了?”李芸茹瞥了一眼趴在長椅上輕喘著,如一條死魚一樣的沐挽香,淡淡一笑,“妹妹還是不要給她求情了,陛下要是怪罪下來,本宮自己扛著,絕不會把妹妹你給拖下水的,本宮還真就不信了,陛下會因為這一個鄉野女子責罰本宮。”


    寧若水低眉不語。


    而就在這時,蘇驚羽已經走了迴來,到了李芸茹跟前道:“貴妃娘娘,臣女有件重要的事兒要與娘娘說,能否請娘娘屏退左右?當然,麗妃娘娘不用離開。”


    李芸茹聽聞此話,雖然疑惑,卻還是朝著身邊的宮人們道:“你們全都退到三丈以外,帶上祥嬪。”


    宮人們聞言,便都退開了,連人帶長椅將沐挽香也一同扛到了遠處。


    沐挽香被二十大板打的有氣無力,暗暗咬牙。


    今日的恥辱,她必定要加倍償還。


    “你現在可以說了。”李芸茹望著蘇驚羽,“你有什麽要緊事要與本宮說呢?”


    “臣女鬥膽,問娘娘一句。”蘇驚羽麵上已就掛著禮儀性的笑容,“您這麽打祥嬪娘娘,當真就不怕陛下怪罪下來?”


    李芸茹一聽,嗤笑一聲,“怎麽?蘇大小姐,你好歹也是跟著國師身邊的,國師送本宮的祥瑞玉兔,有多麽貴重你會不知道麽?它是真真正正隻屬於本宮一個人的,平日本宮身邊的下人們伺候它,也得拿錦帕托著,不能用手直接觸摸,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身份卑微低賤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觸摸祥瑞玉兔,這祥嬪一介鄉野村姑,給祥瑞玉兔招來晦氣,本宮打她幾個板子,難道打錯了?”


    “貴妃娘娘先莫要動怒,臣女沒有質疑娘娘的意思,隻是在為娘娘您擔心。”蘇驚羽說到這兒,歎息一聲,“娘娘您說的沒錯,卑微之人,不該觸碰玉兔,娘娘因為祥嬪抱了兔子而責罰她,理論上是沒有錯的,陛下也不能因為這事處罰貴妃娘娘,但是,娘娘想過麽?咱們認為正確的做法,有些人,可不這麽認為。”


    李芸茹聞言,眯了眯眼,“蘇姑娘什麽意思?”


    “貴妃娘娘,您可別忘了,您身為祥瑞玉兔的主人,風頭極盛,受到的讚揚不斷,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易成為眾矢之的,這宮裏多少雙眼睛可就盯著您呢,一眾宮妃,表麵上都對您客客氣氣的,這背地裏是怎麽想的,誰知道呢?今日祥嬪這件事,是她原本就應該受的懲罰,娘娘您的說辭在眾人麵前都說得通,但是,悠悠眾口,總會有人借著這件事情,給您戴上一頂心狠手辣的帽子。”


    蘇驚羽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娘娘不妨想想,今日,你若是不打祥嬪,隻是指責她幾句,那麽顯得您多寬容?傳進陛下的耳朵裏,陛下會對娘娘更加欣賞,以為您不僅是多福之人,更是柔善之人。但是事實,您打了祥嬪,您可以拿祥瑞玉兔幫您作解釋,但是結果呢?陛下不會責罰您,可心裏多少會有些不高興的,這祥嬪如今正得陛下的喜歡,更何況她今天犯的事,理論上屬於不知者無罪,娘娘您想想,臣女說的,有沒有道理?”


    李芸茹聞言,陷入了思索。


    蘇驚羽的話,細細想來,是很有道理的。


    利用祥瑞玉兔來教訓祥嬪,她自然有辦法給出合理的解釋,說祥瑞玉兔被祥嬪褻瀆,但她光顧著一時痛快,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祥嬪一開始並不知道兔子的來曆,那麽,她犯的錯誤也就不是刻意,而是無心。自己這麽責罰她,正好也某些人抓到把柄,說自己得理不饒人,無心犯錯還和人家計較。


    當初祥瑞玉兔的事傳的整個宮裏都知道,這小兔子能驅趕惡蟒,還宮中安寧,後來在無人帶領的情況下,認她為主,人人都在誇獎她李芸茹,嫉妒她的人自然不少,今天祥嬪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有人要抹黑自己,說自己仗著一隻兔子興風作浪。


    再說皇帝那邊,自己的解釋必定能行得通,但是,皇帝若是真的那麽喜歡祥嬪,隻怕會對自己不滿。


    蘇驚羽見李芸茹在沉思,又繼續道:“想必娘娘是覺得臣女的話有道理吧?娘娘,您原本是想借著祥瑞玉兔來教訓祥嬪,圖一時的痛快,卻沒有細想後果,因為您以為,這件事在您看來隻是小事,但是臣女可不這麽以為,要知道,陛下對國師從來不會產生質疑,所以,祥瑞玉兔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但是,他不質疑國師,卻可以質疑娘娘您的品行,隻因如今宮裏傳的流言,說是祥嬪比您還美,我想您不會沒有聽說,那麽,您這次打了祥嬪,有心人豈不是會說,您是嫉妒她的美麗?”


    “笑話!”李芸茹冷笑一聲,“本宮出生相府,家世顯赫,又是一品貴妃,光耀門楣,嫉妒她一個區區鄉野女子?那種卑微的民女,有什麽值得本宮嫉妒的?”


    “臣女當然知道娘娘您不嫉妒,但別人不這麽想啊。”蘇驚羽似是有些無奈,“這宮裏多少張嘴?要是有人在陛下麵前搬出祥嬪美過您的傳言,焉知陛下不會在心裏覺得,您打祥嬪,隻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祥瑞玉兔,更大的原因則是因為您的嫉妒呢?人言可畏啊娘娘,有些人會以為,如果您不是嫉妒她,為何不放過她?不知者無罪啊……”


    蘇驚羽一席話,說的李芸茹神色慍怒,她抬手便狠狠地拍在白玉製的桌麵上,“可惡至極!本宮倒是要看看這宮裏有多少嘴賤的人,見不得本宮好!”


    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寧若水,聽著二人的對話,也陷入了思索。


    蘇驚羽為何會幫著李貴妃分析利弊?她這迴……又想做什麽呢?


    “娘娘息怒。”蘇驚羽勸慰著道,“如今人已經打了,說什麽都遲了,娘娘,咱們隻能想辦法,將所有罪責往祥嬪身上推,讓娘娘您可以不必受外人的議論,甚至——讓陛下偏向您這一頭。”


    “讓陛下偏向本宮?”李芸茹聽聞此話,稍稍鎮定了下來,隨後瞥了一眼蘇驚羽,“蘇大小姐,你為何忽然來跟本宮說這些?幫著本宮分析利弊?本宮得不得寵,陛下偏向誰,這與你似乎都沒有關係吧?你話說到這份上,是要幫本宮了?你圖的什麽?本宮跟你可沒有交情,祥嬪……莫非祥嬪與你有過節?你才幫著本宮這麽對付她?”


    李芸茹說到後頭,目光便直直地盯著蘇驚羽的臉龐,似乎想透過她的神情看出她心裏的想法。


    蘇驚羽心知這李貴妃雖性格魯莽,卻也不是好糊弄的,便悠悠道:“什麽都瞞不過娘娘您,娘娘,與祥嬪有過節的,可不止我一人,您何不問問麗妃娘娘,是否也跟她有過節?”


    寧若水聽聞此話,瞬間明白了蘇驚羽的想法。


    蘇驚羽,此番目的,竟然是針對祥嬪。


    眼見李貴妃的視線瞥了過來,寧若水故作不自然,支吾道:“這個……”


    “麗妃妹妹,當著本宮的麵就別吞吞吐吐了,原來你也與那祥嬪有矛盾?”李芸茹冷哼一聲,“你不說本宮也猜得到,因為她,陛下這幾日都把你忘了,忘了你給他試藥險些喪命,到現在還體虛著呢,那祥嬪進了宮,你心裏能不記恨麽,你剛才假意要幫她說情,是為了彰顯你的善心麽?”


    寧若水沉默不語。


    她知道此刻沉默便是最好的迴答,默認自己與祥嬪有矛盾。


    而她的反應,看在李芸茹眼裏,也確實像是無言以對。


    “那麽蘇姑娘你呢?”李芸茹淡淡道,“你是什麽原因要和她過不去?”


    “她之前,曾言語暗諷臣女的相貌。”蘇驚羽說到這兒,麵上神色似有不甘,“臣女從前被人嘲諷慣了,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可進了玄軼司,升了職之後,說風涼話的便都少了,至少絕不會在我麵前說,臣女好歹也是相府出生,名門貴女,能笑話我的,自然也隻有家世好的貴女才有資格,如此一來倒也不會心裏太不平衡,而她一介鄉野民女,竟……當著十殿下的麵暗諷我的容貌……”


    蘇驚羽說著,語氣漸漸不平穩。


    李芸茹翻了個白眼。


    這蘇驚羽長得難看是真的,但是有點本事也是真的,起碼能進謫仙殿,在玄軼司也是高階人員,如今又被太後看中,指婚給了十皇子,雖說是個病秧子,好歹是個皇親國戚,能嫁他也算運氣,這麽多好事降臨,蘇驚羽心性自然也就高了幾分,以她如今的能耐,的確應該很少有人敢在她麵前提她的長相了……


    那剛入宮的祥嬪,一介民女,腦子不靈光,竟然就仗著自己是個嬪,當著蘇驚羽的麵暗諷她,還在她未來夫君麵前……


    祥嬪又生的貌美,如此一來,蘇驚羽能不記恨才奇怪。


    女子果然都是小氣的,如她,如蘇驚羽,如麗妃,這宮中能有幾個真正善良的女子?


    “罷了,本宮也懶得聽你們那些矛盾了。”李芸茹淡淡道,“蘇姑娘,你自己個兒說,你跟本宮分析了一大堆道理,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自然是有主意,需要兩位娘娘一同配合。”蘇驚羽淡淡一笑,“貴妃娘娘,您身邊的人,是否都靠得住?就方才在場那幾個。”


    “自然是靠得住的。”李芸茹道,“兩個宮女都是本宮封妃前,從自己府裏帶來的,那兩個杖責祥嬪的小太監,也是我宮裏的,幾乎全靠得住。”


    “那就好了。”蘇驚羽莞爾一笑,“祥嬪已經被打了,那麽她身上的傷是掩飾不住的,娘娘您打她這件事,得承認,不過,打她的原因嘛,可不能說是祥瑞玉兔。”


    “不說祥瑞玉兔?”李芸茹麵上浮現一絲不解,“你有更好的說法?”


    “當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驚羽輕描淡寫道,“娘娘,比起狠毒,囂張,小心眼這些,更令陛下討厭的是什麽?”


    李芸茹思索片刻,而後沉聲道:“欺騙?陛下最討厭人騙他了。”


    “還有一樣,娘娘忘了。”蘇驚羽唇角輕揚,“背叛,娘娘還記得,莊妃的下場嗎?”


    李芸茹嗤笑,“當然記得,那個老女人,可把陛下給氣得不輕,你的意思是……”


    “貴妃娘娘之所以杖責祥嬪,是因為看見了她與男子在禦花園中私會。”蘇驚羽說到這兒,一本正經道,“那男子眼見被發現,溜得極快,一下子紮進了前頭的荷花池裏,消失不見,貴妃娘娘大怒,質問祥嬪那男子是誰,祥嬪不說,娘娘便動用刑罰,以杖責逼問。”


    李芸茹與寧若水齊齊一怔。


    “此法雖然顯得娘娘粗暴了些,但您畢竟也是為了陛下著想,急於捉到奸夫,這才動用了刑罰,想逼祥嬪招供。”蘇驚羽悠悠道,“如此一來,在眾人眼裏,娘娘打了祥嬪算得了什麽,她都與外人有染了。最有利的條件在於,您杖責祥嬪這件事,隻有您與您身邊的宮人,我與麗妃娘娘,十殿下知道,我們的目標都是同一個,我們眾口一詞,陛下還能信得過祥嬪麽?”


    李芸茹垂眸。


    是了,最有利的條件就是,目睹整件事的,幾乎都是自己這邊的人,蘇驚羽等人雖然不是,卻也都和她一樣的目標,而祥嬪此番來賞花,一個宮人都沒帶,有誰能給她作證?


    “那十殿下呢?”李芸茹正色道,“他與祥嬪總沒有過節,難道還能誣賴她不成?”


    “娘娘,殿下,是向著我的。”蘇驚羽笑道,“娘娘您沒發覺十殿下最近氣色好多了麽?是我從國師那兒求來的藥,殿下現在由我照顧著,總有一日我能徹底將他的身子調養好的,他當然不會為了一個所謂的公道和我唱反調,這件事情過後,他也絕不會說,但凡是參與此事的,誰往外說,誰就是傻,十殿下那兒,我跟您擔保。”


    李芸茹望著蘇驚羽自信滿滿的神色,心中也有些震撼。


    這個女子……當真圓滑。她不得不承認,蘇驚羽確實有能耐。


    她的腦子轉的極快,很懂得權衡利弊,也很有膽量,祥嬪與外人苟且這種子虛烏有的事都能瞎掰的出來,還一副自信滿滿的神情,仿佛她現在就知道後果了。


    而她也確信所有人都會配合,包括那個寡言少語,清冷漠然的十皇子。


    這蘇驚羽從國師那裏求藥給十皇子調理那病弱的身子,這麽一來,那十殿下即使嫌棄她的長相,也不會舍得離開她,祥嬪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他自然不會拒絕。


    早就聽說這蘇驚羽膽子比熊膽還大,給犯人開膛破腹這種事都敢做,如今更是敢構陷宮妃。


    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比她李芸茹還會算計人。


    “就依你所言。”李芸茹沉聲道,“除了我們眾口一詞的說法,還有什麽其他需要準備的麽?”


    “當然有。”蘇驚羽唇角輕揚,“一會兒,我會跳進荷花池中,裝作找人,娘娘您需要讓宮人把動靜鬧大,引來附近的人即可,我現在便去吩咐十殿下。”


    “行。”李芸茹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你去吧,本宮也去吩咐宮人。”


    原本隻想狠狠地教訓一下那個狐媚子祥嬪,卻沒想到,因為蘇驚羽出現,能夠將祥嬪給拔除了。


    與男子私會,這種理由連自己都想不出來,蘇驚羽倒真是敢說。


    說來也怪這祥嬪倒黴,偌大的禦花園,她偏偏就碰上了自己。


    “阿堯,你手底下的那個易容高手小黑,如今可有空?”蘇驚羽迴到賀蘭堯身旁的時候,他的橘子還未吃完。


    她與李芸茹策劃的這個計謀,也就耗費了片刻的時間,這些時間還不夠賀蘭堯吃個橘子。


    女人,在達成共識的時候,往往隻需要片刻,甚至一瞬間。


    “隻要女神需要,再沒空也得有空。”賀蘭堯說著,將一瓣橘子遞到蘇驚羽唇邊。


    蘇驚羽也不客氣,張口吃了下去。


    但賀蘭堯下一句話,差點讓她被橘子的汁嗆到——


    “女神,你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最毒婦人心。”


    “請問我因為誰毒?”蘇驚羽白了他一眼。


    這家夥,雖然站的有點兒遠,但還是什麽都聽見了。


    也是,他功夫有多好她都沒見識到,他何其敏銳,涼亭裏的談話,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你誤會了。”賀蘭堯朝她展露一個淺笑,“我說的最毒婦人心是李貴妃,你不算,隻要是為了我做的事情,那都是善事。”


    蘇驚羽:“……”


    不遠處的李芸茹看見賀蘭堯喂蘇驚羽吃橘子,二人的口一張一合想必是在商量著祥嬪的事,唇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如此和諧的一幕,想必是商量的很順利。


    “好了男神,我不與你廢話了。”同賀蘭堯說了這麽一句,蘇驚羽轉身便往遠處的荷花池而去了。


    涼亭中,李芸茹見她奔向了荷花池,朝著周圍的宮人們道:“等會兒知道怎麽做麽?事情結束後,每人賜珍寶一件,黃金百兩。”


    “娘娘放心,我等明白。”


    ……


    蘇驚羽一路奔到了荷花池邊,望了一眼四周,此處此時就隻有身後不遠處那些人,正是個好時機。


    蘇驚羽一個跳躍而起,翻過了圍欄,朝著荷花池裏跳去。


    “嘩”巨大的落水之聲響起。


    如今天氣正涼,池水也是冰涼刺骨的。


    蘇驚羽在池水裏抖了幾下,磨了磨牙。


    祥嬪,若真是一個民女,哪來的那麽大的本事,帶著朦朧香,夜訪永寧宮,從烏啼的手下逃脫。


    苗疆朦朧香,又是一個苗疆女子。


    提起苗疆女子,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前段時間才作死完的那個花姬。


    花姬是東宮的人,這個沐挽香……嗬嗬。


    想起霍鈞說的那一段戲劇性的故事,什麽摔落山崖,掛在樹上,不幸中箭……真他大爺的能瞎編,當初一聽就覺得像是個故事,沒想到,還真是個故事。


    這祥嬪沐挽香,入宮絕對是經過籌劃的,而這幕後的人,除了太子,她暫時想不到其他人。


    隻有那位太子殿下,最好美豔妖嬈的外族女子這一口,尤其是苗疆女子,他就愛那種放蕩不羈,野性難馴,嫵媚風情的調調。


    賀蘭陌,如今是她最大的懷疑對象。


    這個抽了風的太子,安插個自己的人在後宮也就罷了,竟還把主意打到賀蘭堯的頭上。


    那個幼稚鬼……


    沐挽香那種放蕩的女子,好比被人穿過的破鞋,別說是引誘賀蘭堯,就是稍微靠近賀蘭堯,都是對他的褻瀆。


    那個幼稚鬼那麽單純那麽幹淨。


    她絕不允許那種女人褻瀆他,光是想象……就讓人覺得惡心。


    蘇驚羽眸底劃過一絲冷厲之色,低下頭一個猛子紮進了水裏。


    不多時,岸上響起了熟悉的玄軼司眾密探的聲音——


    “蘇大人!”


    “蘇大人,你可還在水裏?”


    “嘩”“嘩”


    又是好幾個人跳下了荷花池。


    而不遠後的涼亭中,李芸茹與寧若水端坐著,二人臉色均是一派陰鬱。


    “卑職蘇折菊,參見貴妃娘娘,麗妃娘娘。”蘇折菊朝二人行了禮,隨後瞥一眼一旁趴在長椅上,臉色發白的沐挽香,“二位娘娘,能否將詳細情況告訴卑職?”


    方才聽著宮人大喊大叫說蘇驚羽跳河,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後來認真盤問了才曉得,原來是跳河抓人去的。


    “來得正好,去給本宮把那個逃跑的男子抓迴來。”李芸茹說著,抬手,華麗的長袖劃過半空,掌心種種擊打在桌子上,“一定得給本宮抓住他!本宮要拿著證據去見陛下!”


    “娘娘放心,卑職盡力就是。”蘇折菊起了身,而後朝著荷花池邊去了。


    “你們,你們……”趴在長椅上的沐挽香望著涼亭內的二人,唇色發白,“你們竟然聯起手來,如此陷害於我……”


    “陷害你?可笑。”李芸茹冷眼看她,“現在本宮還沒抓到人,你可以跟本宮死耗著不承認,等迴頭本宮抓到了人,看你還如何抵賴!”


    “姓李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麽害我!”沐挽香此刻雖然沒力氣起身,說話卻十分有底氣,“你一開始不是說我抱了你的祥瑞玉兔麽!說我卑賤給你的兔子招晦氣,怎麽這會兒又換了個說法,說我與人有染?你的陷害可真是有意思,你自己不覺得好笑麽?這種子虛烏有的事兒你都能瞎編,你就那麽自信你迴頭能圓謊?!”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李芸茹斜睨著她,目光不屑,“可不是本宮一個人看見你的無恥行徑,蘇大人,麗妃,十皇子,以及所有在場的宮人,如此多雙眼睛看見你的行為,本宮倒是要看看,迴頭你怎麽解釋。”


    “你……”沐挽香瞳孔一緊,視線一轉落在了一旁的寧若水身上,“虛偽!你之前怎麽說來著?說我在宮裏,你會幫襯著我,現在呢?與他人合謀誣陷我,這就是你的幫助?”


    寧若水聽聞此話,不鹹不淡道:“我隻相信我所看見的。”


    “你!”沐挽香的指甲幾乎要摳進身下的長椅裏。


    寧若水這個賤人,果真虛偽狡猾的可以。


    自己都還沒整垮她,難道就要先被她和李貴妃整垮?


    她真是太小看了這後宮女子的手段了。


    寧若水無視了她充滿憤怒的眼神,餘光瞥見不遠之外一抹白影浮動,她望了過去,賀蘭堯佇立在花壇邊上,伸手撫著身邊一株綻放的山茶花玩。


    寧若水心下覺得,這十皇子,似乎是真的喜歡蘇驚羽。


    她雖然相貌不好,但她身上,真的有不少吸引人的地方,隻可惜世間男子看女子大多先看外表,少有人能看到其他的東西。


    即使看見了,迴頭注意力也還是會迴到外貌上。


    蘇驚羽若是有個好相貌,必定會光彩照人。


    這一出忽然籌劃的陷害計策,說進行就進行了,迴頭見了皇帝,又到了考驗演技的時候。


    跟著蘇驚羽久了,總覺自己真是比從前聰明了許多。


    ……


    今日是個陰涼天。到了晌午,天氣依舊是陰沉沉的。


    養心殿四處是一片沉靜的光輝,金黃的琉璃瓦頂與雕刻在房簷之上的雙龍昭示著肅穆與高貴。


    此時此刻,養心殿內,禦案之後的人,臉色就好比今日的天氣,陰沉,不見絲毫暖意。


    他的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神色蒼白的女子身上,“祥嬪,你有什麽話說?”


    他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禦案前的眾人都卻能聽出他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氣。


    想想也是,前不久才出了莊妃那檔子事,如今祥嬪又鬧了一出,同一個月裏,連續鬧出兩件妃子穢亂宮闈的事,饒是陛下平時再鎮定,如今也平靜不下來了。


    “陛下,臣妾沒有,沒有與男子私會。”沐挽香蒼白著小臉,神色淒楚,“臣妾不知是什麽原因得罪了貴妃姐姐和麗妃姐姐,她們要如此構陷於我,她們說我與外人有染,那麽人呢?陛下都沒見到人,怎麽就能信她們的話?”


    “本宮要是抓得到人,哪能容你在這兒狡辯!”李芸茹朝著她低斥一聲,隨後望向禦案後的皇帝,“陛下,要真是臣妾聯合麗妃想陷害她,那麽蘇玄衣衛和十皇子有什麽理由幫臣妾扯謊?他們與祥嬪平日沒有仇怨,跟臣妾也沒有多少來往,陛下隨便打聽就知道了,我若是想冤枉祥嬪,怎麽能拉著這些沒交情的人來冤枉她?”


    “貴妃姐姐所言極是。”李芸茹身側,寧若水柔聲道,“我與貴妃姐姐,今日在禦花園碰見實屬偶然,沒有一絲一毫串通,在這之前,我們好幾日不曾見麵,祥嬪新入宮不久,與我們素無恩怨,我們怎會平白冤枉她?隻可惜如今還沒抓到那男子,拿不出確切證據,陛下,不如傳蘇玄衣衛和十殿下來問話?”


    皇帝聽著二人的話,平複著躁動的心情,朝著身後的王總管道:“去,將蘇驚羽和十殿下叫來。”


    王總管應了聲是,離開了養心殿。


    “陛下,臣妾真的的沒有,沒有做過的事,臣妾是不可能認的。”沐挽香想要起身,可才挨了二十大板,身體仿佛要散架了一般,起到一半又因沒力氣摔迴了地上,隻能那一雙淚目望著皇帝,“陛下為何不問,臣妾的傷勢是怎麽來的?”


    “陛下,祥嬪身上的傷,的確是臣妾讓人打的。”不等皇帝說話,李芸茹便垂下了頭道,“臣妾知道自己性格魯莽又衝動,但臣妾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祥嬪無論如何也不說那男子是誰,臣妾一生氣就讓人打她了,也是想逼她招供,臣妾本想拿證據來跟陛下告狀的,誰知道那男子那般狡詐,玄軼司好些個密探都去抓他了,還沒抓到。”


    皇帝聞言,瞥了一眼李芸茹,不語。


    李芸茹的性格,他也是有所了解的,性格莽撞。若是真的碰見了妃子穢亂宮闈的事,以她一品貴妃的頭銜,杖責逼問,的確是合理的。


    宮裏最近傳言新進宮的祥嬪貌美勝過麗妃和貴妃,如此一來,李芸茹下令杖責祥嬪,這其中多少都有點泄恨的情緒,但他並不關心這個,他如今最想要知道的真相是,沐挽香究竟有沒有與男子私會。


    若是真的有,那麽李芸茹的行為,他不會有任何意見。


    “素聞宮中女子厲害,今日我真是見識到了,什麽叫滿口胡言。”沐挽香望著李芸茹,目光冰涼,“你還真好意思說你打我是因為我與男子私會?你最初打我的原因,明明就是因為我抱了你的寶貝兔子!說什麽,我這種卑賤的人不應該給你的祥瑞玉兔招晦氣,說我是鄉野村姑,不配觸摸玉兔!”


    “一派胡言,本宮的祥瑞玉兔哪裏是你能碰的,你現在是想借著兔子跟我狡辯是不是?我李芸茹得了國師贈送的祥瑞玉兔,就這麽招你們眼紅!你想說我借著祥瑞玉兔興風作浪麽?你這個……”


    “都給朕住口!”皇帝終於忍不住二人的爭吵,低斥一聲,“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是非分明,朕自會定奪!都別爭辯了,等著那蘇驚羽來再說。”


    眾人噤聲。


    沐挽香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


    這是一出專門針對她的構陷,等會兒眾口一詞,她自己這兒一個證人都沒有,該怎麽逃得過?


    太子殿下說過,隻要凡事不張揚,多謹慎些,就不易讓人害了。


    而她也確實一點兒都不張揚,維持著溫和善良的表麵,怎麽就還能栽她們手裏!


    這些個賤人,迴頭有她們好看的。


    隻要她死不承認,留著一口氣,皇帝便不會太快下令殺她,她一定能有辦法逃出生天。


    不多時,王總管迴來了,帶著蘇驚羽同賀蘭堯一起進了殿內。


    “臣女參見陛下。”


    “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瞥了一眼來人,“起來吧,蘇驚羽,聽貴妃她們說,你也看見了那男子,還親自去抓了?”


    “迴稟陛下,沒錯。”蘇驚羽起了身道,“那會兒遠遠地聽見了貴妃娘娘的唿喊,說是要抓什麽人,臣女聞聲過去,就看見一道黑影躥了出去,直奔荷花池,當時娘娘身邊隻有那些不會武藝的宮人,臣女還以為是刺客和毛賊,便追過去了,沒想到那人身手真好,我連同十幾名密探都下了水,都沒撈著人影。”


    皇帝聽聞此話,麵上並沒有太多表情,視線一轉又落在賀蘭堯身上,“小十,是這樣麽?你和蘇驚羽,也那麽巧合地經過並且看見了?”


    “的確是。”賀蘭堯淡淡道,“那時,兒臣帶著驚羽去禦花園,本來是為了找兒臣養的貓,一隻黑貓,那隻貓經常喜歡在禦花園躥,不少宮人應該都見過。我們原本是不會經過貴妃娘娘所在的涼亭,是因為聽見她的喊聲才循著聲音去的。”


    “陛下!”賀蘭堯話音才落,忽然有一名宮人小跑了進來,朝皇帝道,“養心殿外,一名叫蘇折菊的密探求見,說是發現了那個黑衣男子的蹤影,許多密探都親眼看見了!”


    皇帝聞言,目光一緊,“抓到人了嗎?”


    “沒……沒抓到!”那宮人低聲道,“那位密探說,本來差一點兒就能抓到的,哪裏想到那黑衣男子放蛇咬人了,好在密探們沒人受傷,那些蛇,可都是毒蛇啊。”


    “蛇?又是蛇?”皇帝聽聞此話,麵上浮現一絲沉怒,“朕不是說過宮裏不允許再出現蛇麽!還有不知死活的人敢帶蛇進來!把那名密探叫進來。”


    上一次花姬放蛇那件事鬧得宮裏雞飛狗跳,他如今一聽見蛇這個字就心煩意亂。


    同一時,沐挽香心中一驚。


    這些人當真是什麽都準備齊全了,這分明是不冤死她不罷休!


    不多時,蘇折菊被人帶了進來,才要跪下行禮,皇帝便不耐道:“免了,起來,朕問你,那個黑衣男子長得什麽模樣?”


    “陛下,這正是卑職要稟報的,那男子是蒙著臉的,顯然是怕給我們認出來。”蘇折菊說到這兒,遲疑了片刻道,“這個男子,倒是讓卑職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劫持花姬的那夥人,他們有著相似的特征,對蛇十分熟悉,擅長馭蛇,卑職大膽猜測,這又是苗疆人……”


    蘇折菊話音未落,皇帝揚手一聲重擊拍在禦案上,眸光似箭一般射向沐挽香,“你是苗疆女子?”


    苗疆一帶盛行巫蠱之術,自從出了花姬那件事之後,宮中對苗疆一帶的人,印象頗為不好。


    沐挽香聽著那一聲低斥,原本蒼白的臉色,不禁更加白了幾分。


    “你那日出現在狩獵場,當真隻是巧合麽?”皇帝的目光緊緊盯在沐挽香的麵容上,“苗疆的人幾次三番來我出雲國宮中搗亂,你若是苗疆女子,故意出現在獵場,是經過一番策劃?你設法進宮,究竟有何企圖?!”


    沐挽香此刻心驚肉跳,卻還要維持麵上的淒楚之色,“陛下,那一日狩獵場,當真是意外,不是臣妾策劃好的,陛下……臣妾冤枉!”


    “你還要喊冤?”皇帝麵色陰沉,“你想說你不是苗疆女子,你想說那黑衣男子是憑空冒出來的麽!”


    沐挽香被他眼中的狠厲之色震懾住,一時間說不出話。


    她所麵對的是一個皇帝,還是一個冷酷而頭腦清晰,不好糊弄的皇帝。


    她沒有蘇驚羽的步步為營,毫無防備地掉進她們挖好的坑裏,就差埋上了,而她們串通好足夠的理由說服皇帝,她……除了喊冤扮弱,竟然無計可施。


    “陛下,臣女倒是有個主意。”蘇驚羽輕瞥沐挽香一眼,“若是苗疆女子,總會有些苗疆女子的特征,這穿上咱們出雲國的衣裳,學著我國女子裝扮,倒真是不容易看出來,而那黑衣男子,想必還隱藏在宮中,臣女建議,先搜查祥嬪娘娘的寢宮,看看能翻到什麽有用的東西,至於她來此的目的,以及那黑衣男子的身份……陛下,若是信得過臣女,這件事,交給臣女來查,如何?”


    沐挽香聞言,眸底掠過一絲怨毒之色。


    好個蘇驚羽,敢情早就準備好要整死自己了……


    皇帝此時早已對沐挽香不抱有任何信任,聽聞蘇驚羽的話,漠然開口道:“那就交由你處理,朕希望盡快知道結果。”


    蘇驚羽垂眸道:“遵旨。”


    ……


    火光暗淡的牢獄之中,潮濕與塵埃的氣味在空氣中浮動,牆麵之上,每隔半丈的距離,掛有明黃色的火把,為冰冷寂靜的囚室點燃一絲暖意。


    “玄軼司的地牢,我也沒來過幾迴。你很榮幸,成為我第一個審問的人。”


    蘇驚羽望著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的女子,輕描淡寫道:“東宮的人?”


    沐挽香扯了扯唇角,不語。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蘇驚羽語氣悠悠,“太子果然就好你們這樣美豔妖嬈,放蕩不羈的女子,可無論是你,還是花姬,都是空有一身美麗皮囊,卻沒半點兒腦子,自以為是的廢物。”


    “我們是廢物?”沐挽香忽然笑出了聲,“你也說了,我們空有美貌,沒有腦子,這才一前一後栽倒了你的手裏,但是你呢?蘇大小姐,你好手段,好陰險,好膽量,可你偏偏沒有好皮囊,我依稀能猜的在,你在心裏多麽嫉妒我和花姬,我告訴你蘇大小姐,男人永遠都是看重外表的,就算他們欣賞你的能力,也不會忽略了你那張醜陋的臉。”


    “罵我醜的你也不是第一個,你若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那你未免太天真。”蘇驚羽說到這兒,星眸中冷光閃爍,“對付你這樣的跳梁小醜,真的太簡單,動動嘴皮子的事,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得了角膜炎還是雙目失明,安插你這樣的蠢材在後宮,你的目的是什麽?當他的眼線,還是幫他對付什麽人?目標是寧若水,還是我?你們準備先對付誰?想出什麽好計策了麽?你半夜去永寧宮搔首弄姿的,想引誘賀蘭堯,也是計劃中的一步?”


    沐挽香垂下眼,掩蓋眸底的驚訝。


    蘇驚羽這女人……果然如太子所言,很難纏。


    何其難纏,如此多疑敏銳,當初真是太小看她了。


    “我進後宮,當然是為了對付後宮女人,蘇驚羽,你管那麽多作甚?”沐挽香手腳被綁,無力掙脫繩索,隻朝著蘇驚羽冷笑一聲,“蘇驚羽,我害過你麽?你要這麽算計我?”


    “你這麽問,我也想反問你一個問題。”蘇驚羽抬眸望著她,淡淡道,“我害過你麽?你要迫害我未婚夫婿?你害他數次反胃,他看見你都吃不下飯。”


    “我那是迫害麽?”沐挽香反唇相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謙謙君子,淑女自然也好逑,我稍稍傾慕一下都不行?以我的絕色容貌,難道還不配親近一下他麽……”


    “啪!”


    話音未落就是迎麵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臉頰上,沐挽香被打的偏過了頭,牙磕到了唇,逸出一絲鮮血。


    臉頰火辣辣的疼。


    “蘇大人好善妒。”沐挽香咬牙,閉了閉眼,平複心裏的怒意,而後道,“我可以招認一切,可以出賣東宮,你想知道什麽,我全告訴你,讓你去陛下麵前立功,我隻有一個要求,我想和十殿下說幾句話,你看我如今被綁著,什麽也幹不了,說幾句話,總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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