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把太太小心翼翼地扶下床。李薇薇渾身不舒服,喬大爺突然對她這般溫柔,與他有點大老粗的外表完全不像,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一樣,心頭怪別扭的。迴頭,她剛想問他是怎麽迴事。


    前麵病房的門打開以後,由喬爺爺領著,她爸李康君走了進來。


    看見女兒下床走動,李康君連忙哎哎哎直喊了幾聲:「小心一點!她懷孕初期,一點閃失都不行的。」有過兩個兒女經歷的李康君以當過爸的過來人身份教育女婿。


    可憐喬大爺這下完全手足無措了,他這都太過小心了還不行?


    喬爺爺嗬嗬嗬笑看著孫子,孫子這個樣子他第一次見,果然是要當爸的人了。


    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唯獨當事人,懷孕了的孕婦,李薇薇是一臉懵:「誰懷孕了?」


    一孕傻三年,不知道是誰發明的話,後來被無數孕婦用行動語言證實了是真理。喬峰看著一向聰明的太太突然冒出傻帽的問題,伸出的手指頭輕輕像撫摸一樣彈在她額角上,說:「當然是你了。」


    李薇薇應了聲:「哦。」接著低下腦袋,過了會兒,她像是才想清楚了他這話,抬頭望迴他,眼神裏閃爍出驚愕的光:「我嗎?」


    「嗯。」


    「什麽時候的事?」怎麽她這個當媽的自己不知道?


    李薇薇第一感覺是,莫非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先把她當猴子耍了。


    老公怎麽知道的?醫生說的?對,之前老公似乎已經懷疑她是不是懷孕了。驗孕棒都在她包子裏天天揣著。可是,她總是想著演出結束後再說,不是時間沒有到嗎?


    「醫生斷定的。」喬峰告訴自己太太,這事假不了的。當然對於她此時的心情他很理解,他自己也是,早有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李薇薇才知道,她這一暈,實際上是疲累過度,而且太過拚命的緣故,有早產的徵兆,所以醫生才下令她必須休息。


    知道了以後,李薇薇自己肯定要更小心了,二話不說,爬迴床上去。迴到床上,看著周圍一個個眼睛裏充滿期盼的親人,李薇薇心裏打真愧疚不少:「爸,爺爺,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喬爺爺先一馬當先打斷她的話,「你做的很好!當媽的就得這麽堅強。醫生都說了,要不是你這麽堅強,這孩子能留下來嗎?」


    李康君轉頭,對喬爺爺說:「不行!親家,這事你不能慣著她。她對你道歉是對的。有小孩了還能到舞台上去拚嗎?那是一條生命!早被我知道,我一把將她從舞台上拽下來。拿獎和小孩子能比嗎?」說著李康君親自向喬爺爺道歉說:「我沒有管好教育好我女兒。」


    「別別別!」喬爺爺趕緊扶起親家,「要這麽說,我還得說我孫子呢。明知道他自己先有疑心了,自己跑去工作,把老婆丟在這裏不顧不管。」


    李薇薇望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丈夫。


    喬大爺儼然對於眼前的狀況很鎮定,兩個老人看起來在吵,但都是為孩子好,沒事兒。迴頭,喬大爺的手摸著老婆的腦袋,輕聲道:「我給你做好吃的,肚子餓了吧。」


    李薇薇點點頭,占著肚子裏孩子的福利向會做飯的老公討吃的。


    喬大爺琢磨著向誰家借廚房用。


    這邊,喬爺爺和李康君互相道歉完,找迴共同點,都是養過孩子的男人,都對育兒經非常在行的樣子交流著經驗,將李薇薇和喬峰小兩口直接晾在了邊上自顧自地說著話。


    「現在不是補的時候。」


    「對,營養足夠就夠了,補太過,會讓胎兒太大了。」


    「等她穩定下來,還得多讓她走動,不能歇著,否則到時候難生。」


    李薇薇聽老人家都這麽說,心裏突然緊張。這些話她不是沒聽過,但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聽起來明顯感受不一樣了。


    喬爺爺想起什麽,眯著眼突然問李康君一句:「你太太,聽說也在懷孕?」


    「是。」李康君不好意思地撓著腦瓜,臉上卻忍不住掛上幸福的光彩,「今年不知道是什麽運氣,家裏兩個孕婦,哈哈,哈哈。」


    喬爺爺望向門口,貌似剛才迎接李康君,隻有李康君一個人。


    李康君看到他的眼神,解釋說:「我太太近來身體不太舒服,我就讓她在家裏歇著了。」


    「是孕婦,肯定要小心翼翼。」喬爺爺語帶雙關地對李康君說。


    李康君看似沒有覺察出來,嘆道:「即便如此,她也是個當媽的。」李康君對自己老婆近來的表現到底是心裏存在著意見。


    喬爺爺迴頭對孫子使了個眼神,喬峰會意,讓嶽丈陪著自己老婆,自己跟隨喬爺爺走了出去。


    「爸,你坐著吧。」李薇薇對父親說。


    李康君坐下來,道:「以後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了,無論如何不可以隻想著你一個人了。錢可以再賺,孩子可不一定再有的。」


    感覺自己父親真的很喜歡孩子。李薇薇想著,家裏那個女人八成是抓住了她父親這一點,隻不知道為什麽之前那女人一直沒有懷上,這會兒卻懷上了。讓人不得不感覺這其中的蹊蹺。再有,她重生之前那女人不是流產了嗎?本以為誰讓那個女人流產的,現在想,真不一定了。


    李薇薇暗地裏皺了下眉頭,再看父親那一臉高興的臉色,沒有證據隻是猜測之前,什麽都先不要說了吧。


    「你媽,我已經和她說了,她明天來看你。」李康君向女兒保證,心裏麵還是希望整個家都能和樂融融。


    李薇薇對父親說:「她要是身體不舒坦,不要讓她來了。」


    李康君愣了下。老婆不想見女兒,現在女兒也不想見老婆。怎麽總感覺哪兒很奇怪。


    「爸。」李薇薇想起另一件事情,對父親說,「上次鄭小姐借我衣服,我洗完後交給了她身邊的王先生,後來,她又幫我圓場,丟了一條紫色絲巾上舞台。鄭小姐是個很念舊的人,或許那條絲巾不怎麽值錢,但必定是她喜歡的東西。你幫我把那條絲巾找迴來還給她,幫我向她道謝。我欠她的太多了。」


    李康君仔細聽女兒這話,聽到鄭甘菊原來幫了自己女兒這麽多,想起自己之前還抓人家的手像是對人家興師問罪,心裏麵慚愧得快要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因此連連點頭對女兒發誓:「這事我一定會辦好的。絲巾是吧?我迴頭就去幫你找。」說完,他已經急急起身。


    李薇薇望著父親走出去的背影,不僅沒有感到一絲不愉快,心裏還很高興。


    走迴來的喬峰,望到太太興奮的眼神,心頭一轉,很快明白了什麽。


    「爺爺呢?」李薇薇問一個人迴來的老公。


    「我說你可能想吃餃子,要親手包的餃子。他說去市場買麵和做餃子餡的原料。到時候找個地方我給你做。」喬峰說。


    李薇薇尷尬著,瞥了瞥老公:「爺爺年紀大,你和我還讓爺爺跑來跑去?我不吃餃子沒有關係的。」


    「他們一群老人,現在閑著沒有事情做,剛好有點事情給他們做,他們很興奮。」喬峰一邊迴答,一邊想到剛才在走廊裏,段爺爺段奶奶竹爺爺一聽說這件事,都搶著自己要去買什麽。至於林爺爺主動把自家廚房借了出來。


    李薇薇說:「其實我可以迴家了。不麻煩人家。」


    還跟人家借廚房,這麽興師動眾?


    喬峰是不覺得麻煩,因為大院裏氣氛就是這樣,各家各戶團結起來是一個大家庭。幾個長輩間從來不計較這些事情,年輕人間都是稱兄道弟。


    李薇薇看著他的表情,隻想著,他和段家那兩兄弟之間感情真的很好。再想到那時候段啟不顧生命危險衝上舞台把她拉下來,她那會兒好像聽見了小姑的尖叫聲。


    小姑喜歡段啟,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喬峰給老婆蓋蓋毯子。睡太多,一會兒太太睡不著。喬峰又給太太講故事。不會講童話講故事的喬大爺,隻能絞盡腦汁,給太太講那個自己遇過的真實經歷。


    李薇薇一方麵聽得有些心驚膽跳,一方麵想,這種胎教也不錯。未來他們家的孩子出生後絕對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後來,看太太閉著眼睛睡著了,喬大爺才把手掌心輕輕放到老婆的肚子上,感覺著那裏麵的小生命。現在胎兒還很小很小,五髒六腑都沒有長全,很脆弱,醫生是這樣說的。但是,終究裏麵的孩子是會長大成人的。


    李薇薇睡在床上,像是很安定。聽著丈夫的腳步聲離開了床邊,她似乎透出口氣來。


    她心裏其實挺亂的,在聽說真有孩子以後。有孩子,是好事情。她巴不得有孩子,這意味著她的重生生涯再次邁進了一大步,和以前截然不同了。她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可是,問題在於,這孩子會不會因為她重生的改命有些什麽劫數。


    一想到這孩子可能遇到的風險,她心亂如麻。


    吸口氣吐口氣,李薇薇睜開眼睛目視前方:沒有問題的。她這輩子就是要生下喬大爺的孩子,讓某些人徹底失算。


    話說喬鈺被某人拉走以後,是被那人給放在了醫生辦公室裏。對此,那人這樣對她說的:不是過幾年是大醫生了嗎?先習慣習慣吧。


    習慣就習慣,真以為她這隻兔子會怕嗎?喬鈺坐在了醫生辦公室裏的板凳上,眼看四周都是穿著白大褂的人在晃動,不會兒有點兒眼花了。


    那些醫生一開始看她坐在這裏麵,也是覺得奇怪,互相問著她是哪裏來的。


    「是哪家的家屬嗎?」


    「哪裏的學生?」


    「不是我們醫學院的吧?」


    「對了,好像是那個段醫生帶過來的。我以為是段醫生的家屬,是段醫生的妹妹,不是嗎?」


    妹妹?喬鈺對這個說法心裏不是很接受。她看起來很小,他看起來年紀很大了嗎?


    「你是段醫生的妹妹嗎?」一個女醫生對著喬鈺問。


    那個女醫生沒有之前看到的魏秋庭長得漂亮,但是,斯斯文文的,戴著一幅金絲眼鏡,一看都知道很有氣質很有涵養。尤其是對方看著她喬鈺那副探索的目光,猶如在等著她趕緊說是。


    喬鈺心裏腹誹著,他走到哪兒都是萬人迷這點性質是一點都沒有變。


    「我不是。」喬鈺直吐出道。


    對方臉上的神色有了些失望和驚訝的表情。其餘辦公室裏的人聽說,迴頭看著她:「不是段醫生的家屬嗎?」


    「不是。」


    一群人更訝異了,不是段啟的家人,段啟把她帶到這裏幹嘛。


    「你在這裏等段醫生嗎?」


    喬鈺鼓起兩個腮幫子,想著他叫她在這裏習慣,實際上是又捉弄她了,八成是的。她氣鼓鼓地站了起來:「我才不等他。」


    眾人驚奇的目光仰頭看她這個反應。


    剛好門口走來了一個人,問辦公室裏的醫生們:「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說著話的這人探進腦袋看見了喬鈺,說:「我找到她了。」


    喬鈺迴頭,發現門口站著的是那個林家的小哥林正愷,眨眨眼:「你找我?」


    「是,我爺爺說,你哥要借我們家廚房,讓我迴家先拾掇拾掇,你要不要和我先迴去看看。畢竟我不知道你哥需要什麽廚具,我家不知道有沒有齊全的東西。你幫我參謀一下。」


    聽對方這樣說,喬鈺沒有半點懷疑,邁開步子就跟著對方走:「我哥做飯很好吃的,我還是挺了解他的,他是要做飯給我大嫂吃吧。你家廚房怎麽樣?幹淨不?不幹淨不行,不能給孕婦吃的。」


    林正愷嗯嗯應著,毫無怨言,領著小兔子往前走,甚至一度讓兔子超過他變成帶頭人。


    後來段啟迴來,發現兔子不見了,一驚。


    「她走了。有個人找她。」同事說。


    「什麽人!」段啟驚駭,光天化日之下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拐走小兔子。


    「一個穿著白色軍裝的人。是個海軍軍官吧。」


    林家的!段啟拳頭搗著掌心想,隻離開一會兒丟一會兒神都不行,轉眼這傻兔子就被人兩句話騙走了。


    段啟二話不說,打了電話給兔子。


    喬鈺那時候已經跟隨林正愷來到了林家的廚房,親自幫人家擦洗灶台,消毒餐具,忙得不亦樂乎。


    林正愷在旁邊看她熱心到像在自己家弄自己家的廚房,一時很吃驚,也很無措。


    段啟的電話這時候來了,林正愷幫忙得不可開交沒有聽到電話聲的兔子接電話。


    「是,她在我這。」


    「她在你那裏做什麽?你讓她做家務了嗎?」


    不愧是,很了解兔子和兔子青梅竹馬一塊生活了多年的段家兄弟段啟,開口第一句話馬上能抓到兔子在做什麽。林正愷腦袋裏迴想著什麽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說:「嗯,她來我家做客,第一次來,很稀奇。」


    這個林家的很狡猾嘛。聽說在海軍艦艇軍隊裏麵,就是一個狡詐的被人叫做蛟龍的傢夥。段啟哼哼:「她好奇,你就放任她亂來。」


    「她沒有亂動東西,她很乖。」


    「你說她乖?!」


    軍人之間,那個說話的口氣其實是很耿直的,三兩句不合,沒有他人在旁邊的時候,直接可以拍桌子直抒胸臆。


    林正愷眯眯狡詐的眼睛:「她是個優秀的三好學生。」


    「你不如直接說她家務活做得好,你拐騙她到你家做保姆?林正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還有,她現在成年了,不是個小孩子了,不是你口中可以糊弄的乖孩子!」憤怒中的段啟口不擇言,顧不上其它現在就要撕破某人的嘴臉。


    林正愷早知道他會這麽說的樣子,道:「段醫生,實話實說吧,我知道,她和我有訂過婚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娃娃親,無稽之談。你認為我會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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