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演裏,李薇薇並沒有展示自己的歌喉。莫耶娃迴想起這點的時候,以為那時候李薇薇是對自己的歌聲沒有自信,不敢和其他團隊的歌手相比。因為當天,義大利青年歌劇團到了現場大放歌喉,讓全場其他團隊鴉雀無聲。現在看來這樣想的她,又是大錯特錯。


    李薇薇歌聲的穿透力,比起她和安迪各有千秋,這是之前她們在百事比賽中已經看到的結果。然而,非要說三者之間還有什麽細微區別,比如說為什麽李薇薇能贏得過一樣在高音唱區有優異表現的安迪。


    莫耶娃或許在那個時候隻以為李薇薇隻是運氣好過安迪,那時候考題有利於李薇薇的發揮。如今再聽李薇薇現場演唱,莫耶娃想像著如果此刻安迪在這裏的話。


    不能不承認,李薇薇在高音區的天賦,是糅合在技巧裏麵的。高難度的一連串技巧,甚至有些獨創的假聲發音在裏麵,這些是她和安迪想比都比不了的。


    莫耶娃瞪直了眼珠,此時應是和其他人一樣想著:李薇薇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從哪裏學的如此多的技巧,居然還能獨創?說不是高音天才完全說不過去!


    記者們更是疑惑到一個個變成福爾摩斯了,他們不斷地彼此質問著李薇薇的身份。不止想在李薇薇的家庭背景上掘地三尺,還想到李薇薇就讀過的所有學校裏去挖墳了。


    「媒體大學,學剪輯的?」


    「這個簡歷誰寫的?肯定是哪裏搞錯了!」


    媒體團們大聲咒罵著給李薇薇在官方掛簡歷介紹的宣傳部,說是這些人弄錯了也不檢查檢查要不然肯定是一個個腦子進水。這說得負責宣傳的人也很冤枉。李薇薇確實報名時拿的就是這個簡歷,他們去覆核過了,這個學歷對於李薇薇講沒有錯。


    罵歸罵,所有人又不知覺中被舞台上的歌聲所吸引。伴隨歌聲,其他舞台上的表演者出現在了舞台上。舞台上的場景驟然豐富了起來。


    人們關注著歌聲,卻也好像忘記了李薇薇。


    李薇薇是趁機下台去換裝了。


    在舞台後台接李薇薇的簡辛,用充滿驚訝的眼神望著李薇薇,以及觀眾席上的人們。那是李薇薇的歌聲停止以後,觀眾席上所有人好像都還沉浸在李薇薇的歌聲裏麵,餘韻未了,渾然不知李薇薇已經下台了。


    歌聲的餘味,這才是決定一個歌手是否為王者的最關鍵因素。簡辛本人話劇演員出身,不是很會唱歌,曾經一度十分崇拜某個歌手。在她眼裏,李薇薇現在的歌聲魅力,和她所崇拜的那個人已經毫無區別,同樣做到了迴味無窮。


    簡辛來不及在這方麵更多地去琢磨探究,是摸到了李薇薇身上的衣服時,怔住了。


    這麽多汗!這孩子剛在舞台上第一個出場,戲份多,正式演出不比彩排,壓力更大,要求的專注度更高,肯定是對體力消耗更大。但是,這麽多汗?讓人怎麽想都不正常。


    感覺到簡辛拉著她的衣服沒有放手,李薇薇轉過頭,對簡辛說:「老師,你不用緊張。我的嗓子沒有問題。」


    嗓子沒有問題能唱歌,但是不代表就沒有生病。簡辛心頭驚駭著,她錯的離譜了,這孩子根本病沒有好。她該在她上台前發現這個真相的。現在,能怎麽辦?完全不能怎麽辦了!


    臨時換角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原先的預案都排不上了。如果李薇薇突然不能演的話,這個劇算是完蛋的了。對此,簡辛心裏或許有一絲抱怨,但是同時是很清楚李薇薇自己應該是想清楚了。如果李薇薇一開始說自己不能演,讓其他人演的話,有可能兩個結果。


    一是領導等人可能不同意,還不如讓甘聲榮的團隊頂替他們上台,因為這個劇的亮點就在李薇薇本人能完美詮釋劇中的精神,其他人唯恐辦不到這點。其二,哪怕領導同意讓他們放手一搏了,不能如期獲得大獎的他們,無論是老師和成員,必然在事後會被追責。


    這些都是無法承受之痛,李薇薇不願意看著它們發生。可以說別無選擇。


    簡辛手裏抓著李薇薇身上滿是汗的衣服,眉頭緊鎖著。不遠的地方,甘聲榮帶著自己的團隊一直在虎視眈眈著他們。可以說,甘聲榮此時怒到了極點了,在他們不準備放棄讓李薇薇上台,使得他的團隊徹底沒有了上台的希望。甘聲榮他們就此詛咒他們b組失敗和他們一塊陪葬,是肯定有的。


    事已如此,簡辛快速拉起李薇薇到房間裏繼續親自幫她換衣服,一邊問她:「聽說上次你哥陪著你來的,他是早知道你生病了,是吧?今天他怎麽沒有來?」簡辛想著,或許有個熟悉的醫生在這裏能幫李薇薇處理一下也好。


    「他媽媽今早上有些不舒服,我就告訴他不要來了。」李薇薇答。


    聽到這話,簡辛知道無望了,在這會兒功夫,找哪個醫生過來都可能引發不必要的大騷亂,繼而影響整場比賽和活動,讓敵手得逞。所以,隻得李薇薇自己一個人扛了。


    李薇薇本來就打算自己扛,哪怕本來李樹達怎麽說今天都是要來的。要不是早上邱曼意臨時在家裏吃了早餐後有些不舒服,這對母子直奔歌劇廳來看她的演出了。李樹達在電話裏說,不排除自己母親為李薇薇的演出太過緊張昨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具體說來,李樹達今天後來能放心自己不來原因還有一個,在於聽說段啟會來。


    但是,李樹達沒有想到,段啟並沒有像他那樣到後台來,段啟要在觀眾席陪著老人們,不一定能觀察出舞台上李薇薇的異常。


    李薇薇當然不會告訴簡辛說還有熟悉的醫生來了,段啟要是發現了,和她老公肯定一個樣,把她直接拉下台。


    不過她好像在舞台上也沒有看見段啟的身影。真的有或是沒有,她在舞台上隻看著舞台下的那個人,確實是不太記得了。滿腦子裏,隻餘下那個身影。剛才,她在舞台上差點兒跳不下去唱不下去時,體力不知道從哪裏來忽然來的力量,全是因為看著那個人。


    鄭甘菊也在全神貫注看著她的每個動作聽著每個音符,她知道的。鄭甘菊說過了,她期待她的整場演出。


    李薇薇深吸口氣,感覺掌心裏都是力量,對簡辛說:「今天在舞台上特別安心,沒有其它想法,像簡老師說的那樣,隻要那個人坐在下麵看著我跳舞唱歌。」


    簡辛抬頭看著李薇薇臉上的表情,久久沒有聲音。


    舞台下方的觀眾席裏,喬鈺是第一個發現自己大嫂下舞台了。沒有辦法,因為她是那樣留戀專注自己大嫂的歌聲,所以比任何人來的敏感警覺。正想著自己大嫂怎麽迴事,然後想到之前大嫂貌似有要感冒過,生病了?這時候該找醫生了。


    喬鈺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段奶奶,再望過去,不見段啟。接著她想了起來,段啟陪著他們來的時候,好像在國家大劇院大廳裏遇見了什麽人讓她和老人先走,自己走開了。


    最需要醫生的時候醫生跑哪裏去了,喬鈺心裏麵抱怨著,藉口要上廁所準備去給段啟打電話。


    段奶奶驚訝她這時候要上廁所,但是肯定不能讓她憋尿,隻好讓她去。


    旁邊林爺爺一聽,吩咐孫子:「你陪她去,小愷,看著她。」


    「是,爺爺。」坐在一排末端的林正愷立即響應,從座位上唰站起來,尾隨在走過自己前麵的喬鈺後麵。


    喬鈺看他跟來,擺手說不用,但是,後麵那排老人肯定不讓的就生怕她這隻兔子有什麽意外。


    看著這幕的段奶奶心裏跟著焦急,罵自己孫子這會兒怎麽迴事還不見人影。


    走出歌劇廳後,喬鈺轉身,對林正愷剛要解釋。


    林正愷早料到她會說什麽,先於她道:「想找段啟的話,他應該是去忙公務。」


    喬鈺聽著他這個解釋,眼珠子一眨,才恍然想起了那時候把段啟叫過去的是女人。是個年輕的女人,這令她心頭那會兒一恍惚,貌似很不高興的一種情緒浮現在心頭上,因此不和端起說話,直接甩過臉走人。


    隻記得,那女人長得一張瓜子臉,很漂亮,胸前戴著記者證。而且,最討厭的是,不是那個女人單獨找他,那女人身邊好像還有家長幫腔要找他。


    討厭死了,這是準備見雙方家長的節奏嗎?


    喬鈺手裏摸著手機上沒有按下去的電話號碼鍵盤,眼睛盯著地上的大理石石磚,在好一會兒過後,好像才想起了眼前這人究竟和她說了什麽。喬鈺抬頭:「你說他是和對方談工作?」


    「應該是的。」林正愷的眼裏閃過一抹暗光,是想,眼前的兔子壓根腦子裏眼裏都沒有他的存在,隻想著那個男人。時光和距離果然是最殘忍的東西,讓他人捷足先登。近水樓台先得月,絕對是有道理的。


    得到對方肯定的迴答,喬鈺心頭盤旋著:他去談工作,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想著想著她不免焦慮,想到他實際上好像和她哥一樣在從事著高風險的一份工作。


    「我,我得去找他。」喬鈺語無倫次,轉身就走。看她走的方向,其實根本不知道段啟在哪裏。


    見狀,林正愷隻好跟在她後麵陪著她轉悠著。


    段啟那邊接到了奶奶發來的信息,說是兔子被其他男人陪著出去上廁所了,問他焦急不焦急。段啟心頭一陣無語。兔子上個廁所難道就能被其他男人拐跑?這太枉費他十幾年來追兔子的功夫了吧。


    迴頭,段啟對著麵前的一家三口說:「把那人的電話寫下來。我們再確定一下。」


    魏秋庭本來還沒有動,被身邊自己父母狠狠推了一把。


    魏父魏母一邊罵女兒,一邊對段啟解釋著說:「她這是一時想不開,才做了蠢事,說起來還是被人暗中慫恿的。」


    「這些要等我們抓到人,再詳細了解情況後,才看到時候是不是她需要肩負相應的法律責任。」段啟說道。


    魏父魏母愁眉苦臉,卻也知道是自己女兒有錯在先,所以一聽女兒自己說了,馬上帶女兒先來自首。


    「我們也是找人了解了下,聽說這個案子挺複雜的。」魏父對段啟道,最終沒有選擇去公安局,還是警察那邊讓他們直接找段啟。


    「嗯。」段啟瞟了眼繼續猶豫著的魏秋庭,道,「這些人都是玩命歹徒,據我們所知,被他們利用過的人,無不沒有好下場。等不到我們到現場,他們一般都把人先解決了。」


    魏秋庭手裏抓著的筆一個哆嗦,啪,掉在了地上。被魏母罵了一句後,她趕緊撿起筆,趕緊在紙上拚命寫著,心頭忍不住地哆嗦著。下一個沒有好下場的人會不會是她自己!


    再怎樣猜忌李薇薇,都不該用這種手段的,結果害得她自己先踏進地獄裏去了。


    把電話號碼交給段啟,魏秋庭說:「我很對不起她,我真誠地道歉!」


    「你要說應該和當事人說。」段啟拒絕她這個道歉。


    魏秋庭低下頭。魏母拉著女兒對段啟表態:「肯定的,隻是聽說她在演出。等她表演結束,我們帶著她去給對方道歉磕頭,直到對方原諒我們女兒為止。」


    段啟點了下頭,拿著電話號碼走出房間,一邊給段安打電話。


    之前他已經先給段安打過一次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了,段安當時貌似在飛機上,信號上有時候斷續不能聽詳細。


    段安接到電話,對他說:「我剛到機場,下了飛機了,你把號碼直接發給我,我這會兒就自己親自去逮人,這次肯定不會讓魚漏網了。」


    對於自己弟弟的親自到來,段啟有一些意外。


    段安解釋說:「這個事件,隊裏討論後,認為還是有相關性的。」


    指的是之前他們一度懷疑李康朔的婚變和他們所調查案件的相關性,以及鑫哥這人是否存在是否為佩蘭所杜撰。鑫哥他們一直暫時沒有找到這個人物。現在,隊裏確定了,鑫哥這人必須先抓住。


    段啟疑問的是什麽原因造成隊裏改變了看法。


    段安說:「我們有線人提供的情報顯示,這個鑫哥貌似和董世豪接觸過。」


    董世豪現在已經確定了和他們追蹤的虛無有接觸。所以,這些人物肯定都在他們監視範圍之內了。


    不管怎樣,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一夥的。現在顯而易見的是,這群人目的很明確針對的人是李薇薇。


    「你留在劇院。」段安對自己兄弟下達指示,「看著石頭他媳婦,對方會不會再動手現在很難說。」


    「石頭呢?」照理來說,自己媳婦人在風眼中心好像很危險,喬峰應該自己親自來,段啟想。


    「他一直負責機場那邊的盯梢。現在聽說那邊有動靜,他不敢走。沒人比他更了解那邊的情況。一不小心,分分鍾鍾可能讓人逃出境了,前功盡棄。所以隻好我過來了。」段安說道,同時問自己兄弟,「見到林將軍了嗎?」


    「見到了。爺爺奶奶他們也來了。都在看李薇薇的演出。」段啟說道。


    段安心裏頭突然一陣猶豫,想著自己老哥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要追的兔子和某人還訂了段娃娃親。


    段啟那邊忽然掛了電話,說:「我不和你說了,她找來了。」


    兔子找了過來,旁邊有另一個男人陪著。段啟的眼睛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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