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步上去自己診所的時候,段啟聽見了兄弟對麵傳出的一些嘈雜的聲音,不由感到擔心:「發現石頭了嗎?」


    段安這會兒不否認:「是,我們剛看到他。」


    「他怎樣?」


    「我們還在追他!」大聲說著這話的段安,開始在地道裏吼人,「石頭你給我站住!這是命令!」


    在前麵追擊中的喬峰聽見命令兩個字,終於剎住了腳。迴頭,他森冷的眼睛看著跑上來的段安。與此同時,前麵戴鬥笠的某人越跑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不要追。前麵什麽狀況我們都不清楚。他既然跑到這裏來肯定有接應。再追我們要再落入陷阱裏頭的。」段安說。


    對於段安說的話,喬峰不否認會有錯。


    段安讓下麵的人檢查現場的同時,發現了他肩頭上的一道血跡,眼神一凝:「掛彩了?」


    「一點刮傷,不礙事。」


    「你先開的槍?」


    「我試試他身上有什麽東西。」


    「結果打到什麽東西上麵了嗎?」


    「我想是x給他的。x帶出去的我方資料,被對方拿來用了。」


    聽見這話,段安確確實實一震。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白了,甚至都變成一片黑暗的灰色。或許,在之前,他們不想相信某件事情,不想去相信某個人做了什麽事情,所以在不停地追捕某個人,想知道真實的情況水落石出。可是現在是基本證據確鑿了,無法詆毀,那個人,確實背叛了他們,背叛了祖國和人民。


    「我還記得,那個新型材料被子彈打出來的聲音,是很不一樣的。你當時在場,剛才你應該在耳機裏能聽見。」喬峰這樣說著。


    段安隻能是點頭:「是。」


    「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把他抓迴來!」喬峰捏起兩個拳頭,接下來,他的身體一晃。


    段安和他人急急忙忙扶住他。


    *


    李薇薇沒有到家。那些人似乎今晚上也不敢把她送迴她家,而是把她送到了潘耀城那裏。


    潘耀城一早貌似接到了通知,接她進了家門後說:「今晚這麽累你應該餓了,我給你下點麵條。」


    「不用麻煩,潘大哥。」李薇薇搖搖頭道。


    「不麻煩。」潘耀城的口氣一直很溫和,目光很耐心地看著她。


    李薇薇注意到他那條瘸腿,對於他怎麽受傷導致殘廢這一件事情,到至今她其實還不清楚。


    留意到她的目光,潘耀城笑笑,讓她進屋裏先坐著,走去廚房給她下麵條一邊說道:「不用緊張。對於石頭來說,這些事情司空見慣。」


    看得多了,經歷多了,所以麻木了,不覺得危險。相反,旁邊的人則看得心驚膽寒。


    「好比你在舞台上唱歌吧。在台下看著的,總會為你捏一把汗。這個,石頭這樣說過,段安他們也這樣說過。」潘耀城道,「連我這個已經登過舞台的,在下麵觀看的時候也一樣。」


    「唱歌又不流血。」李薇薇說。


    「誰說的?不是有不少歌手在舞台上出意外死去的嗎?不管是被燈具砸死的,或是差點在舞台上被燒死的,還有跌落舞台殘廢的,甚至心髒猝死的天才歌手。」潘耀城熟練地把麵條團拋下滾燙的湯水中,語氣那樣的平和,「所以,隻是職業不同而已。每一行業都有風險,就像俗話說的那樣,每一行業都有狀元。」


    李薇薇就此苦笑:「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你覺得你不需要安慰,所以認為所有人說的話都在安慰你嗎?我們說說另一個人吧。」潘耀城拿著碗,給她撈起了一碗麵條,放到了吃飯的桌子上,給李薇薇遞上一雙筷子。


    李薇薇不得已接過:「說誰?」


    「天後。」


    李薇薇愣了一下。


    潘耀城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說:「你知道她今晚會離開是吧?」


    李薇薇的眼神黯了下。她其實是在歌帝給鄭甘菊打電話的時候,才知道鄭甘菊在機場今晚要走。當時她的那個心情,難以形容。但是,被壓抑著,因為知道現場許多事情需要她和包維去處理,根本不容許她去整理有關個人私情情緒的東西。


    「你真的很堅強!」潘耀城看著她努力保持的那張表情,點點頭說道。


    李薇薇的嘴角用力地揚了一下,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拿起筷子撈起麵條:「潘大哥做的東西無論做什麽都是好吃。」


    「出身炊事班,做的不好吃那是不盡責。」潘耀城說,想要拿起旁邊的一盒紅塔山時,想到了什麽放下來,「唱歌不能抽菸。」


    「是。」李薇薇點頭,卻從中可以看出來,口口聲聲說著安慰她看似很鎮定的潘耀城,內心裏其實很是焦慮不過在她麵前必須保持平靜,可以說成這是他的任務。


    也感覺到自己差有失控了,潘耀城趕緊接著岔開的話題說:「你知道她為什麽迴國嗎?」


    「真不知道。聽唐姐說,她迴國沒有通知任何人,星海娛樂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信息。」李薇薇答道。


    「那是肯定的,星海娛樂雖然是她出道時的老東家,但是,已經過去很久了,她早就和星海娛樂解約了。當然,她從那以後沒有簽約過其它公司,所以外麵的人一直誤以為她還是星海娛樂的藝人。」


    這些,李薇薇知道,就像她之前還誤以為一樣。要不是後來聽唐淑琴說起,真不太清楚。重生以前的前世,李薇薇所知道的天後,和一般普通人了解到的差不多。畢竟沒有怎麽接觸,也不會去特意了解。結果,這一迴,她讓範秘書去查天後的資料,發現天後真的是神秘到了極點。很多事情,連堪稱偵探級別的狗仔隊都不知道。


    比如說吧,之前她在海邊小鎮偶遇天後去掃墓,那個無名墓碑的事情,狗仔隊就從來不知道。


    「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潘耀城突然吐出這樣一句話,言簡意賅。


    李薇薇瞬間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問:「潘大哥你這話意思是——」


    「很少人知道吧。狗仔圈子裏,也有大哥在的。」


    這個李薇薇自然承認,不然怎麽會有娛樂公司在每次大事件發生之前做好預案,公關部門緊急出動,要聯繫媒體聯繫狗仔,給錢封嘴。


    「這話是不太對的。錢不是永遠可以什麽事情都辦得到的。」潘耀城道。


    對於這話,曾在這一行這一圈子內深入呆過的李薇薇,聽說過的諸如此類的新聞更多了。李薇薇點頭不否認。有錢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到的。比如說些人,錢夠多了,想做什麽,給再多的錢都沒有用。這種人的脾氣,和鄭甘菊當然可以說是誌同道合?


    「狗仔隊裏,有個叫阿大的,究竟他本人名字是不是有個大字的,咱也不清楚。這人,以前在天後落魄的時候,曾經天天到天後唱歌的那個酒吧給天後捧場,一擲千金。說隻要能聽見天後唱歌,叫他死都願意。」


    這些趣事,當然是範律師靠正常途徑去查都怎麽也查不到的。隻有同期浸泡過酒吧的潘耀城略知一二。李薇薇一邊驚心地聽,一邊問:「為什麽?」


    「因為他原本得了抑鬱症。家財萬貫,人生得意,什麽東西都不缺,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得了抑鬱症。醫生都說他有一天自己得跳樓。第一次聽人介紹聽了天後的歌後就哭了。哭完,自此崇拜天後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把天後當成拯救了他的神。」潘耀城形容起這段故事時,嘴裏流露出對某人的那種崇仰,李薇薇都可以感覺得到。


    「所以,天後有什麽事情,不經過天後本人同意的話,阿大會替她搞定狗仔。」李薇薇似有所思地總結道。本以為鄭甘菊隻是唱歌唱的好,被人崇拜,現在,知道有關她的信息越多,李薇薇能感覺到的是,天後遠不止是唱歌好這麽簡單。


    「天後有個基金會你知道不?」潘耀城問。


    「我聽說過。她做慈善,從來不上報紙,低調行事,但是,做了很多善事。」李薇薇緊著眉頭說,她僱傭的範律師能查到的就這麽多了,現在看來還不如來問潘耀城。潘耀城明顯知道的遠比範律師在公開層麵上能查到的東西多得太多了。


    「她的基金會具體叫什麽,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基金會確實是——」


    「確實是?」


    「聽說她某次在地球上某個地方行善,差點遭劫。所以說,哪怕做個好事都不容易。」


    潘耀城這句話貌似又把什麽重大事件一筆帶過了。李薇薇心裏是聽得心跳都快飛了起來。


    鄭甘菊差點死了嗎?而且不止一次的樣子?


    「薇薇。」


    「潘大哥,你說。」


    「你擔心石頭,我們能理解。但是,石頭擔心你的時候,你好像毫無察覺。」


    李薇薇一時無語了:她的工作的風險性質能和他比嗎?!


    低頭吃著麵條,李薇薇突然感到心跳突突兩下,緊接頭有點暈,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他過於緊張低血糖了。好在潘耀城給她弄的碗麵補充能量。


    那邊,潘耀城站起來倒水喝的時候,接到了通知,臉色登時看似泛白。


    「怎麽說,把他送到哪裏去了?」潘耀城問著通話的對方。


    李薇薇馬上停下了手裏的筷子,等著。


    「準備送到診所是嗎?那現在要怎麽樣?告訴她嗎?」說完這些,潘耀城迴頭,對著李薇薇,聲調保持著一種克製,「石頭現在要被送去診所。」


    「不去醫院嗎?」


    「不。」


    不知道他們這是從不去醫院還是怎麽迴事。李薇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這雙腿真的打起一絲軟來了。她扶著桌子的邊角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表情穩定:「我現在就去。」


    「行。」潘耀城馬上通知外麵留守的兄弟準備車輛。


    李薇薇走到外麵坐上車,很努力地克製著問:「可以告訴我,現在他是什麽情況嗎?」


    「他們剛發現他,具體什麽情況,他們現在說不清楚,但是應該問題不大。」潘耀城道,說話的口氣保持不變。


    李薇薇掃了一眼他的表情,此刻很難從這些人臉上表情裏發現出什麽,畢竟這是一群和她老公一樣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還好,夜晚路寬車少,車子很快抵達到了那個診所。對,是段啟的牙科診所。難怪她哥早就奇怪,為什麽一個牙科診所會坐鎮一個外科醫生。


    平常白天她來過,李薇薇隻記得這間診所人氣不錯,在老百姓裏很有口碑,來看牙的人很多。診所因此麵積也不小,一共三層樓。沒有電梯,因此每個人都以為這裏隻有三層樓。


    實際上呢?這裏是有電梯的,而且,不止建在地麵上給人看到的三層,地下還有兩層。


    李薇薇尾隨潘耀城走到特殊通道下到地下負一層。走廊裏,她遠遠就看到了段安。


    段安俊美的側臉仿佛鍍上了一層鐵,在這裏滿是綠色的走廊道裏顯得格外森冷。


    聽見腳步聲,段安轉過頭,看到了她,微微含了下頭。


    李薇薇看過去,本想看見什麽刺眼的紅字讓她差點心跳驟停,結果不是,是檢查室。


    「他人醒著的。」段安道,「隻是安全起見,迴來給他做個全身的身體檢查。」


    看來,他是安全的,才敢第一時間通知她過來。


    那麽,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段安這時卻直射起她的臉。


    李薇薇正覺得納悶。檢查室的門打開了,穿白大褂的段啟帶著兩個醫生助手走了出來說:「肩膀上受了點擦傷,沒有其它問題。」


    接下來,李薇薇馬上衝進了房間裏麵。


    裏頭在床上坐起來的喬峰,扔下帶血的襯衫和背心,拿著新的背心在往自己身上套,壓根沒有想到自己太太這會兒衝進來。


    於是,李薇薇猛地剎住腳,卻也來不及了,就這麽看著自己老公一副春光外泄樣在自己麵前呈現。那刻,她是既擔心焦急,臉蛋又像猴子屁股那樣紅。


    喬峰同樣一怔,接著卻也淡定,在她麵前不慌不亂地把衣服穿上。夫妻間那種事情都做過了,再說男人打赤膊有什麽。


    李薇薇卻有點受不住他的這種坦然,走到他麵前,目光催促著他快點穿。結果,他的動作似乎更慢了下來。李薇薇都快懷疑他這是故意的。因此想起了什麽問:「你哪裏受傷了?」


    對此喬峰都不太好迴答。隻見自己太太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用x光直接掃射他的身體。最終,以她洞察秋毫的本事,成功發現了貼在他左肩頭上的一塊止血貼。


    「都說隻是小擦傷。」喬大爺是覺得,這傷很不見的人,太小了。因此,他快抱怨起段安幹嘛通知她來。


    李薇薇吐出口氣,伸出手,在他貼止血貼的地方輕輕撫摸著,也不說話。


    看著她的這個神情,喬峰伸出手把她摟住:「害怕了是吧?」


    李薇薇搖搖頭,又點點頭。


    「雖然我覺得,我選的女人,你肯定不會說輕易哭鬧的。」


    他這哪來的自信認定她不哭呢?


    喬峰的眸子裏劃過一道光。想起那人說的,說她本不該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本就是無奇不有的世界。


    雙手把她摟緊了,把她腦袋放到自己胸口上,吸口氣:「你會活得好好的。」


    李薇薇在他突然把自己抱緊的時候都覺得緊張了,現在一聽到他這話,身體不知不覺地抖了一下。


    段安走進來了,有公事和他說。李薇薇因此先走了出去。地下一層畢竟貌似是個機密的地方,李薇薇走到了樓上去透風。


    來到一樓,李薇薇拿起手機。


    孫思雨給她發來了簡訊慶賀她今晚演出成功。說起來,本來孫思雨今晚是要跟著參加她的演出了,後來出門時變卦。


    「我真是要出來的,都坐上車了!」孫思雨在對麵哭著喊自己被自己老媽坑死的經歷,「我說了你一定會成功,但是我媽就是咬定!」


    齊婉欣咬定什麽知道什麽?


    「我媽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說是有人預言你肯定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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