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薇從計程車裏下來,抬頭看了眼自己家的別墅樓。


    二樓父母臥室的燈亮著,父親還沒有迴來。


    李薇薇推開家門,剛好看見母親齊婉瑩從樓上下來。


    「薇薇,你迴來了。」齊婉瑩微笑著對女兒說。她走下樓梯向女兒走過來,體貼細心地望著女兒:「累了吧?王嫂說你可能在公司一直忙著,連個電話都不能打。晚飯吃了嗎?」


    這會兒的母親,又如以前那樣了,慈愛的,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李薇薇從母親的臉上移開,目光落到廚房那裏說:「吃了。廚房裏在煮什麽嗎?」


    「對。我讓王嫂給你煲了粥,放在燉鍋裏一直保溫著呢。我給你弄一碗,你吃完再去睡。」齊婉瑩這樣說,一邊走向廚房親手給女兒張羅吃的。


    李薇薇似乎可以理解為,這是母親在為自己之前的舉動懊悔,努力想補償她,不然,這樣刻意的話和舉動怎叫人一個尷尬。無法避開的是,那天那巴掌,真的是在她們母女倆之間的心靈上畫下了一道不可以逾越的溝壑。


    母親為什麽打她,那天,突然的情緒失控。如果按照重生的法則來講,那就是,因為她李薇薇的關係,李家的整個發展軌道都變得不一樣了。直接影響到了董世豪的計劃。也或許,影響到的不僅僅是董世豪。


    她父親公司的突然倒閉,齊婉瑩承受不起,於是情緒爆發,對著女兒發脾氣。哪怕女兒再有錢也得發脾氣,因為那錢是女兒的不是她丈夫的。這裏麵有什麽區別嗎?當然有了,法律裏麵規定了,夫妻有共同財產之說,卻從沒有說過母親與女兒能有共同財產。換句話說,她再有錢,是她的,不關齊婉瑩一根毫米。


    之前齊婉瑩對她很好,她父親也很滿意,因此一直說最好的決定就是讓自己太太當個全職主婦照顧好孩子。一切,都是為了討她父親的好。


    李薇薇想著這些,在路上一直都在想著這些細節。


    齊婉瑩舀好了粥,李薇薇也走到廚房,親手拿了個碗,給母親也舀了碗粥,端至母親麵前:「媽,你也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再說,你肚子裏的孩子需要營養。」


    由於李薇薇舀的是她盯著王嫂做的粥李薇薇也要吃的,齊婉瑩真懷疑不了李薇薇此刻說這番話的真心,接過李薇薇手裏的粥碗,齊婉瑩像是感動到淚流滿麵,道:「好,好,一起吃,等你爸迴來。」


    「嗯。媽吃完我來刷碗吧。」李薇薇說。


    齊婉瑩對此也沒有什麽懷疑。李薇薇的目光,掃過齊婉瑩吃過的碗,眼底裏嗖的一閃。


    母女倆吃完,李薇薇把碗放到洗碗池裏。


    門鈴叮咚,響起來。兩人同時一驚,這時候什麽人來。


    「我去開門。」李薇薇說。


    齊婉瑩道:「可能是你爸,不過他有鑰匙——」


    隻字沒有提到王嫂。李薇薇神色不動。


    到了門口,李薇薇打開門。


    門前站著的高大人影是喬峰。


    李薇薇愣了下,沒想他這麽快追過來了。


    他看著她的目光深刻,嘴唇微抿著。


    齊婉瑩對於喬峰的到來自然有些吃驚意外:「你來找薇薇嗎?」


    「不,是來找叔叔的。」喬峰答。


    齊婉瑩問:「來找我丈夫?」


    「是的,想和他商量一下,明天我和薇薇就去領證。」


    李薇薇一聽就明白了,她之前的舉動刺激到了他。


    從王嫂那裏知道她有危險,他怎麽可能放任她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在停留下去,問題是這是她的家。那就把她幹脆娶迴自己家裏去吧。


    直男型的男人想法直來直往,不會有任何彎彎道道,同時也不會讓人輕易反駁反對。


    齊婉瑩怔住了:這麽快!


    喬峰要馬上娶李薇薇的消息,很快地傳遍了齊家和李家。


    說真的,有些快,尤其是齊家,感覺簡直是突然被喬峰餵了隻蒼蠅進嘴巴裏,噁心到吐不出來。齊家其實是很不想李薇薇嫁入喬家的,但是,那次已經知道事已如此。隻是沒有想到進展這麽快速,快到不可想像。


    「怎麽說嫁就嫁呢?彩禮聘禮呢?娶人要擺喜酒,這些細節,怎麽,喬家要算了?」齊姥姥抱怨著說。


    「聽說是,現在年輕人流行先領證住一起,然後等有錢了,有時間了再補辦婚禮。」齊婉欣道,口氣一樣鬱悶不小。


    「年輕人做什麽事,是準備都不聽長輩的了?」齊姥姥質問。


    「她爸不反對呀。」


    齊婉瑩現在在家裏說不上話了,不,她壓根什麽話都不敢說了。李康君放話,等於一切事情就此決定。


    「我看她爸是被人灌了迷魂湯!」齊姥姥跺腳,氣的不行。


    「能怎麽辦?姐夫現在隻聽薇薇的。」齊婉欣說。


    孫思雨在旁邊猛點頭:「對。媽,要不我們改變策略吧?薇薇真的是,越來越紅了。」


    李薇薇要與vpo樂團合作的宣傳海報四處張貼著,現在已經少有人能不知道李薇薇了。


    「我看,不一定。」齊婉欣對不爭氣的女兒瞪一下,「你音樂學院出身的,能不知道,她李薇薇一個唱流行歌的,能和交響樂團合作唱出什麽曲子嗎?」


    說到這裏,孫思雨心裏不太敢肯定了,因為之前她們學校的安迪不是也因此栽了個跟頭嗎?


    齊婉欣恨鐵不成鋼地捏起了女兒的耳朵:「你說你窩囊不窩囊?李薇薇都登台表演了,你呢?上哪裏去了?我培養你花了那麽多錢,你把錢都給我丟到李薇薇腳下了是不是?你還想舔李薇薇的鞋子?」


    孫思雨被捏著耳朵痛得叫起來,一臉憤憤不平:「媽,這能抱怨我嗎?要恨隻能恨你!」


    「你說什麽?」


    「不說別的吧。我們學校一個彈鋼琴的,剛剛準備辦自己的獨奏會了。他父母都是音樂家,因此他根本不怕媒體說壞話,不怕票沒有人買。媒體都宣稱他是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李薇薇上台都得擔心被媒體說話,他有他父母罩著的光環什麽都不怕。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為什麽投到你肚子裏變成你女兒!你給我錢有屁用!」


    對於女兒口口聲聲的指責,齊婉欣一愣一愣的。不過,女兒說的這話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現在這個社會上,靠爹靠娘的人越來越多了,隻因為年輕人的世界競爭越來越殘酷了。沒有點父母的後台怎麽行。


    孫思雨一把打開母親的手:「我沒有人可以靠,那隻能靠李薇薇了!」


    「不用這麽說。」齊姥姥忽然插進話來,「要找人給你靠,不是沒有的。」


    疑?齊姥姥還能認識音樂圈裏的人?


    齊姥姥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


    那天晚上過去以後,第二天早上,李薇薇坐上喬峰的車,前往民政局。


    反正都要結婚了,先領證並沒有什麽。她爸,他爺爺,都沒有任何意見。


    等到真的拍了照,填了表,當天領到了紅彤彤的結婚證書,李薇薇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是這麽早結婚。今世應該是有所不同的了。


    剛新婚的老公,迫不及待帶她去看婚房了。這是他一直想對她做的事情。


    路虎開到了離喬家很近的另一個小區。


    買的電梯房,新房在三樓,不高不低。


    李薇薇問:「都裝修好的嗎?」


    「廚房你等會兒看看,要是不滿意,再找師傅改改。」


    感覺,他這人隻注重吃。


    李薇薇故意抽著嘴角說:「你讓我關注廚房,是想讓我天天給你做飯。」


    「當然不是。我在家裏時間少,我希望的是,你自己在家的時候,不要吃快餐自己下廚,這樣對你身體好。」


    他這是,不在家的時候還要盯著她吃東西。李薇薇快無語了。


    到了新房子裏麵,隻看是裝修好了的,但是,真的是太簡單的裝修了。家具都沒有買,隻刷了牆鋪了地板,裝修了廚房和衛生間。


    對此喬大爺的說法是,家具的風格由女主人決定。他經常不在家,總得弄些她看得順眼的家具在家裏給她欣賞才對。


    於是,看完新房,馬不停蹄的,兩人去了大賣場看家具和電器。一天下來,李薇薇感覺比練習還累,腰酸背痛。


    她坐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彎下腰幫她按摩小腿。


    晚上兩人在潘耀城的飯館裏吃飯,喬鈺也來了。今天剛好去了段啟的診所看牙,喬鈺戴了一張苦瓜臉。


    「整牙那麽痛苦,還要去整。」喬峰說自己妹妹,其實是心疼。


    喬鈺對於大哥的話,吾吾吾地瞎應著。


    論情商,潘耀城比喬大爺高,說了句:「年輕人喜歡什麽就讓她們去做什麽,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呢?」


    喬峰沉下臉:「你這話和那個段安差不多。」


    段安,潘耀城是認識的。因此道:「他好幾天沒有到這裏來了。」


    「他經常來你這嗎?」


    「不出任務就到我這,和你一樣呀。」潘耀城答道。


    「為什麽我沒有看到他?」喬峰提著眉頭有些不滿。


    「他那人,外號什麽你不是不知道。能讓你看見?」潘耀城道。


    喬峰哼一聲:「我就知道他那人噁心著呢,就是想噁心我,不讓我看到,然後他自己可以得瑟的。」


    李薇薇聽著他們這些對話,心裏頭詫異,怎麽,那個溫軟如玉的段安,居然也是個兵哥哥嗎?


    如果真是,真能藏。她硬是幾次碰麵都沒有看出來段安像個兵。因為段安的外表更像她堂哥儒雅風流。


    「聽說你要和維也納愛樂樂團進行合作。」潘耀城坐在李薇薇對麵問起了正事。


    李薇薇點頭:「是。潘大哥看到宣傳海報了?」


    「我看,很多人都要來看這場演出呀。音樂協會的人都要來。」潘耀城說著這些話時,眼裏有些斟酌。


    說到音樂協會,正統機構。潘耀城的口氣裏明顯對於這些機構頗有微詞。一句話,過於官方。因為過於官方和傳統,所以那裏人的包容心,恐怕比愛樂樂團的人還要狹窄,不見得容納得了一顆沙子。


    李薇薇出身流行樂壇,必得挨說的了。


    「不怕。」李薇薇道,「音樂是給人聽的,有人聽了喜歡,我唱給的是這些喜歡的人聽,不是給不喜歡的人聽。」


    李薇薇的這股爽快讓現場所有人一振。


    「這話說的好!」潘耀城拍大腿。


    話是這樣說,現實總得麵對。


    李薇薇隔天來到樂團參與練習,迎麵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薇薇,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合作了!」站在樂團裏的孫思雨舉起小提琴的拉弓朝李薇薇說,那姿勢很難說的清楚是什麽意思。


    李薇薇確實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孫思雨突然也有了機會插入到了愛樂樂團的表演中。


    劉愛菲老師也在,李薇薇靠近劉愛菲打聽情況。


    「她說是你的表姐。」劉愛菲問李薇薇。


    「嗯。」李薇薇先不否認看看。


    「要不是之前和你比賽過,我以為你和她一樣。」劉愛菲笑道,神情卻沒有口氣那樣輕鬆。


    李薇薇道:「我和她其實接觸不多,她的事情,我知道很少,畢竟是表的。」


    「原來如此。」劉愛菲表示明白,「那你知道,她是協會會長推薦來的嗎?」


    李薇薇後來從唐淑琴的口裏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由於愛樂樂團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舉行演出,怎麽都得聽一下人家的意見是不是。因此當地的音樂協會提出,說是要讓當地的音樂學院學生參與表演,讓這裏的音樂學生有機會培養提高音樂素質和能力。作為音樂交流,說是彼此提高音樂水平和擴展音樂文化為宗旨的愛樂樂團來說,是很難去拒絕這樣的要求的。


    但是,怎麽會是孫思雨。李薇薇隻知道,她這個表姐,水平真的一般般,在學校裏成績也就個中上水平,平常都得靠自己母親用錢打點關係。


    音樂協會不是該推薦一個最高水平的音樂學生來參加表演嗎?


    對此,音樂協會當然不會做任何解釋,他們想推薦誰就是誰,這又不是甄選出來的結果。隻要樂團這邊同意就行。樂團這邊,當然不會有過多的意見。孫思雨水平是一般般,但是,好歹不會差到不能配合。演奏出來的曲子中規中矩也ok的了。


    「你表姐那邊的家人,和音樂協會的會長很熟悉嗎?」唐淑琴反過來問李薇薇。


    李薇薇壓根沒有聽說過齊家有這個風聲。要是真有這層關係,孫思雨早就蹦跳起來了,可能連安迪都瞧不起了。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練習完,孫思雨跑過來找李薇薇。


    「薇薇,不是說我這個表姐不提前和你說這個事,事實上我很厚道的了,你想你紅了以後有主動找過我嗎?我這是主動給你漏信兒介紹人。」


    李薇薇嘴角噙著一抹淡定,看著這個表姐接下來能透露出什麽秘密。


    孫思雨拉著李薇薇的胳膊:「走吧走吧,絕對是一個令你大開眼界的人。」


    神神秘秘。李薇薇先不表態,和孫思雨一起,來到樓下的一家咖啡館。


    那裏的包廂裏,坐著齊姥姥,齊婉欣,以及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這個戴墨鏡的女人氣質雍容華貴,自帶一股神秘感。李薇薇記得,貌似音樂協會的會長是個男人。為什麽孫思雨帶她來看個女人。而且這女人,看起來還和齊姥姥有關係?


    「不知道她是誰嗎?」孫思雨貼在李薇薇耳邊輕聲說。


    「不。」李薇薇道。


    她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是天後s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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