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夢妖說:“山河筆在你身上,所以我能看到你過去一些迴憶,你對裴公子一往情深,從前心心念念著要嫁給他。”


    鹿朝心中一沉,她摸了摸百寶袋中的山河筆,還在她身上。


    繪夢妖露出絕美的笑:“山河筆是我的本命神器,它雖離開我,卻依然在我掌控之中。”


    “不可能,你是魔族,不可能契約神器!”


    繪夢妖抬起手,朝著她的方向招了招,山河筆從百寶袋中,飛到她手裏,她說:“我曾經是神。”


    鹿朝瞪大眼睛:“墮神?”


    繪夢妖一揮山河筆:“來吧,雲朝姑娘,我為你繪一個最美的夢,夢裏,你嫁給了最愛的人!”


    鹿朝連連後退,忽然眼前白色光芒閃過,身體不能動,可是並沒有失去意識。


    她跟著繪夢妖往前走,在樹林的盡頭,有一座小院,此刻,院子裏張燈結彩,到處掛著喜慶的紅色。


    她被仆從迎進去,在房間裏換上了紅色嫁衣,戴上鳳冠,坐在銅鏡前,鏡中少女露出羞澀的笑意。


    “今日,我要嫁給知玉哥哥了。”她輕聲說。


    “恭喜小郡主,終於得償所願!裴公子為了娶你,真的抓住了一隻比翼鳥。”身邊的丫鬟指著窗外。


    她轉頭看去,窗外比翼鳥背影成雙,依偎在一起,像是永遠不會分離。


    “他答應我的,一定會做到。”她在唇上塗了鮮紅的唇脂,輕輕一抿,美得像是枝頭牡丹,“我和知玉哥哥,要長長久久,比翼雙飛。”


    鹿朝知道,這是雲朝的夢,是她最大的夢想。


    年少相知,相愛,她以為,他們會相守到老。


    鹿朝感到胸口一陣酸澀,眼中淚水悄然落下來。


    雲朝一驚,摸著自己的臉,驚慌地說:“我怎麽哭了?成親當日,是不可以哭的。”


    她手忙腳亂拿起帕子把眼淚擦幹,看著鏡中少女通紅的眼睛,她愣住了,抬起纖細的手,慢慢地撫摸著鏡中的自己,喃喃地說:“這是夢嗎?”


    是夢。


    可是,她不願意吵醒她。


    “小郡主,該去拜堂了,裴公子已經等候多時。”丫鬟說道。


    雲朝點點頭,看著丫鬟把繡著龍鳳呈祥的喜帕蓋在她頭上。


    “江公子,你受了重傷,不能再走了,你流了太多血……”


    前麵跌跌撞撞行走的少年忽然倒在地上,雲瑤連忙跑上去,想把他攙扶起來。


    帝夙抬起問道擋住她,隨後再以問道撐著地麵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雲瑤咬牙跟上他:“江公子,一個人,一輩子隻會愛一個人,她就算活著,這輩子也隻會喜歡裴公子,這樣一個人,你何苦為她浪費時間?你和她雖然成了親,也不代表你就要一輩子保護她。”


    帝夙低聲道:“閉嘴。”


    雲瑤不甘地說:“如果當時沒有我父王從中作梗,與你成親的是我,你是否也會對我這樣好?”


    帝夙沒有迴答他。


    雲瑤知道,他失去了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以為在人間,隻要兩個人成了親,就會長相廝守。


    他對雲朝並沒有感情,在他恢複記憶後,這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可是雲瑤還是忍不住心生嫉恨。


    因為一開始,應該和他成親的人是她,他的守護和喜歡,應該給她才對。


    這是她本該得到的,卻被別人奪走。


    他們走了許久,忽然聽到前麵有鞭炮鑼鼓的聲音。


    在黑夜的荒山野嶺,這喜慶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詭異。


    帝夙往那個方向走去,即將靠近那座院子時,忽然碰到了水波一樣的結界,他停下來。


    而此時,身穿紅色喜服的男子從院子中走出來,站在門口迎候,俊雅的臉上一片歡喜之色,桃花眼中盈滿溫柔的笑意。


    很快,幾名丫鬟牽著身穿嫁衣的少女走過來。


    雲瑤道:“那不是裴公子嗎?他怎麽會在此處成親?新娘是誰?”


    帝夙忽然拔出問道,迅疾而淩厲地劈開了前麵的結界,他走進去。


    那一邊的裴知玉笑著走下台階,伸出一隻手,準備牽住自己的新娘。


    忽然,一把劍架在他脖子上,渾身是血的少年背對著他,反手拿劍,卻絲毫不減狠厲的殺氣。


    裴知玉相信,隻要他一動,少年會毫不猶豫砍了他的腦袋。


    新娘的纖細雪白的手從紅色的嫁衣中伸出來,花瓣一樣晶瑩,手指微微蜷縮,似乎羞怯又激動。


    帝夙一把握住她,牽著她走進院子裏。


    “這……”丫鬟們麵麵相覷,隻好去詢問裴知玉:“裴公子,這是怎麽迴事?”


    裴知玉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一直沒有收迴,片刻後才苦笑著說:“終究隻是一場夢,原來夢中也不會圓滿。”


    “一拜天地!”


    裏麵傳來禮儀官高聲的唱喏。


    裴知玉走進一步,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一隻手拿劍,一隻手牽著新娘,和她一起拜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血色染成的喜服,似乎也格外適合今日。


    “真是荒唐!”雲瑤想上前去,卻被裴知玉一把拉住。


    “雲瑤姑娘,他們早已是夫妻,再拜一次堂也沒什麽。”


    “這是怎麽迴事?”雲瑤抬頭看著四周,一張俏臉布滿寒霜,“周圍,好濃的魔氣!”


    裴知玉道:“這是一個夢境。”


    “夢境?”雲瑤不解,“誰的夢?”


    裴知玉看向那穿著嫁衣的少女,忽然沉默了。


    他原本以為這是他的夢境,可是現在一看,並不是。


    “禮成!送入洞房!”


    一對被送入了洞房中,而裴知玉也轉身,在院子外麵,看到站在結界處,臉色蒼白的繪夢妖。


    “公子,對不起。”繪夢妖帶著歉意,“我失敗了,原本想給公子一場美夢,沒想到被人破了夢。”


    裴知玉看著被打碎的結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居然能打碎山河筆布下的結界?他怎麽可能隻是獵戶的兒子?”


    繪夢妖欲言又止,但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還是不敢開口,隻是說:“公子,我已經將夢境解開了,雲朝姑娘大概醒過來了。”


    “多謝你了。”裴知玉微笑,“雖然夢中也沒能娶到她,不過,看到她為我穿上嫁衣的樣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洞房中


    鹿朝腦海之中,屬於少女雲朝的心緒忽然消失的一幹二淨,她眨了眨眼睛,終於是感到一陣輕鬆,不再像方才那樣,似乎困在一個人的記憶中,無能為力。


    她還蓋著蓋頭,正準備掀起,一隻手卻快她一步,拉住蓋頭一角,緩緩掀開。


    鹿朝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整個人都呆住。


    什麽?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


    雲朝的夢中,最想嫁給的人不是裴知玉嗎?


    那……帝夙站在這裏算是怎麽迴事啊?


    還有,他怎麽渾身血淋淋的?


    帝夙低頭看著她,臉上有血,讓他看起來更加淩厲,有那麽幾分魔尊的氣質了。


    他一共掀開過兩次她的蓋頭。


    第一次掀開時,她哭紅了眼睛,恨恨地瞪著他。


    而這一次,她好奇,吃驚,疑惑,卻獨獨沒有恨意。


    少年的唇角輕輕翹起。


    鹿朝:“?”


    “我剛剛被繪夢妖用山河筆控製著,做了一個夢。”鹿朝有些不好意思,“在夢裏我嫁人了,所以……”


    帝夙道:“所以,我來救你了。”


    鹿朝瞬間不樂意了:“這怎麽算救?你應該當場打敗繪夢妖讓我清醒,而不是還假裝跟我成個親!”


    “順便而已。”


    帝夙說著,拿起一旁的合巹酒遞給她,自己拿起另一杯:“喝嗎?”


    “本郡主不喝酒。”鹿朝徹底把蓋頭掀開,看著他身上的傷,他穿著黑色衣服,一開始看不大出來,但湊近一看,卻發現衣服上全是被利刃割開的痕跡,鮮血幾乎把衣服都打濕了。


    “你傷得很重吧?”鹿朝想起小說裏,他在黑風煞中傷得半死不活,昏迷了三個月,都靠雲瑤以神女之血喂給他喝,他才恢複。


    黑風煞是煞氣聚集而成,每當有戰亂或者瘟疫災病之類大規模死人的時候,眾多的煞氣就會聚集。


    所以,黑風煞傷了人之後,也會在那人身上留下煞氣。


    而帝夙生來是魔,煞氣進入他體內,同樣會令他提前覺醒,否則,若是尋常傷口,雲瑤也用不著喂自己的血給他喝。


    九天神女的血有淨化一切邪祟煞氣的力量。


    帝夙沒有開口,他麵色慘白,看起來確實很不好。


    鹿朝小心地說:“雲瑤姐姐是丹華宮弟子,肯定有很多仙草丹藥,不如讓她來給你看看?”


    “不必。”他拒絕。


    “可是你這樣……會死吧?”


    帝夙凝視著她,忽然說:“你怕我死了,你成了小寡婦?”


    鹿朝被他狠狠地氣到了,她忽然發現了,自從山河筆第一世的夢境之後,帝夙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他是個悶葫蘆,而現在,他卻經常懟得她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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