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靈。”她閉上眼睛,在意識裏唿喚。


    可是,一向和她意識相連的召靈,這一次卻破天荒的沒有迴應,她叫了好半天,才聽到意識深處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嚶……】


    鹿朝:“你嚶個屁!我問你,帝夙在我身邊睡了三天,你為何不提醒我?”


    召靈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


    【主人,我害怕呢,他那把屠盡神族的問道劍就擱在枕頭邊,靈和靈之間是能互相感應的,要是被他發現我的存在,我和主人就完了。】


    魔劍問道,鹿朝隻在小說裏看過描寫,據說是天地初開時,匯集天地煞氣,和魔尊帝夙一同誕生的至惡之劍。


    鹿朝從未領略過,但能讓召靈怕成這樣,她以後得多加提防了。


    【主人現在肉體凡胎,在帝夙麵前一定要多加小心,他的魔神之力雖被封印,但問道劍的煞氣卻一點兒沒減少,這是他的本命靈器,和他意識相通,遲早也會侵蝕他的心性,哪怕他不恢複記憶,殺戮的本性也會被問道激發。】


    鹿朝點點頭:“知道了,你想辦法盡快恢複修為,最好能化形出來,我不想太被動。”


    【嚶……】


    召靈發出可憐的嚶嚶,意識裏一丁點兒紫火仿佛被狂風暴雨摧殘著,似乎下一秒就會熄滅。


    鹿朝知道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她了。


    【主人,你還是暫時做個好人吧。】


    召靈說完,迅速躲迴意識最深處。


    鹿朝:“?”


    什麽叫暫時做個好人?她一直都是好人吧!


    “郡主。”柳兒掀開帷幔,“青蘿郡主和霓裳郡主來看望你了。”


    鹿朝還沒來得及囑咐柳兒,不要把帝夙在此過夜的事情說出去,兩個蘿裳少女就一前一後進來了。


    一身青綠色繡花襦裙的是青蘿郡主雲蘿,姿容秀麗,氣質婉約,一雙美目總是盈著淡淡哀愁。


    她妹妹雲裳就活潑多了,生的圓臉圓眼睛,穿著茜色羽紗長裙,嬌俏可愛。


    “朝朝妹妹看起來比前幾日好多了。”雲蘿在床邊坐下,“前幾日來,你還昏迷不醒。”


    前幾日就來過?那不會知道帝夙睡在這兒吧?


    鹿朝心裏有個不妙的預感。


    雲裳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轉了半天,才紅著小臉,羞怯地說:“朝朝還這麽虛弱就圓房,那個江小山也太……太禽獸了吧!”


    鹿朝:“!?”


    雲蘿紅了臉,輕聲嗬斥:“裳兒,不得胡言!”


    鹿朝大為震驚,但表麵還是裝作波瀾不驚,啞著嗓子問:“這謠言是誰說的?”


    雲裳小聲說:“雲繡說的,現在恐怕安陽城裏,人人都知道了。”


    雲繡,早逝的平王的獨女,寧王憐惜她小小年紀便父母雙亡,把她接到寧王府中照料,但雲繡是雲瑤的小迷妹,從小和原主看不對眼,兩人互相扯頭花多年,這一次原主嫁了個窮小子,雲繡已經當麵嘲諷她許多次了。


    同住一座王府,雲繡的錦瀾苑離她的摘星樓並不遠,她這裏發生什麽事,雲繡自然一清二楚。


    鹿朝深吸一口氣,她重生來的不是時候,傷得動憚不得,若是平時,絕不會讓雲繡有開口的機會。


    不對,要是沒受傷,絕不會讓帝夙踏進她房間一步!


    雲蘿好奇地問:“朝朝妹妹,你不是喜歡裴公子嗎?為何……”


    鹿朝喉嚨受傷,說話慢,就讓雲裳搶先了一步說:“是不是因為江小山長得好看,一時難以自控?我長這麽大,也從未見過像他這麽好看的人,在那些修仙人裏也沒見過!要是我,也不嫌棄他窮。”


    雲蘿低下頭,輕輕笑了笑,似乎深以為然:“也是。”


    鹿朝扯著嗓子說:“不是!”


    雲裳嘻嘻一笑:“那是因為他身手不凡吧!你不知道,他把雲揚哥哥狠狠打了一頓,哥哥身邊幾十個融靈境和噬靈境的高手護衛,都沒能攔住他,今天雲揚哥哥還躺在床上嗷嗷叫呢!”


    鹿朝心想你是魔鬼嗎?雲揚可是你親哥!你怎麽能笑得這麽開心?


    雲揚,雲蘿,雲裳,都是安王的子女,安王雖不像寧王一樣權勢滔天,但在魏國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手裏掌握的巡夜營,是整個魏國專門對付妖物邪魔的官方機構,裏麵高手如雲,不過,由於他們都拿朝廷俸祿,被修仙門派譏諷為走狗。


    所以,在小說裏,這些都是反派陣營,下場都不太好。


    雲蘿握住鹿朝的手,柔聲安慰道:“朝朝妹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個江小山雖然出身寒微,可他天資過人,連我父王都說,他絕非池中之物,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


    他可是魔尊,將來整個六界都會在他腳下瑟瑟發抖,祈求憐憫。


    不然鹿朝也不至於隻有離婚這一條路可走。


    柳兒端了糕點進來,雲裳連忙拿了一塊塞進嘴裏,才說:“朝朝,他看起來冷冰冰,兇巴巴的,會不會欺負你?”


    “郡主放心,姑爺對小郡主很好。”柳兒放下茶點,笑著開口,“這幾天,小郡主晚上發燒要喝水,都是姑爺起來喂。還有禦醫開的蒸藥浴的方子,也是姑爺抱著小郡主去蒸的。”


    鹿朝心髒一抖,蒸什麽藥浴?她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蒸……聽起來應當不會有什麽不堪入目的情節吧?


    “看不出來他這麽貼心。”雲裳和她同齡,隻有十五歲,臉上帶著天真的豔羨,“希望我將來,也能嫁一個如此體貼的夫君。”


    鹿朝:你可別亂許願了!


    雲蘿道:“先前還擔心朝朝妹妹受委屈,聽到這些我就放心多了,你好好休息養傷,盡快恢複,聽說過幾天,那位琉璃仙都的少主會來少陽學宮,你不是想看看仙人嗎?這一位可是未來的仙中之王。”


    琉璃仙都少主,本書男二,癡戀雲瑤,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墮落成魔,將來可做不了仙中之王。


    不過,他來了,也就表示,雲瑤也迴來了。


    女主出現,離婚這件事就不用發愁了。


    這兩姐妹走後,鹿朝讓柳兒扶著,走到銅鏡前,看了看自己重生後的模樣。


    這一看,不由得一怔,鏡中的嬌豔少女,幾乎和她一模一樣,隻不過少女養尊處優,金枝玉葉,顯得嬌柔脆弱一些,十五歲的麵龐,也還稚氣未脫。


    一雙鳳眼高貴大氣,眼尾微微上翹,還帶幾分嫵媚,眼珠烏黑,皮膚細潤雪白,唇瓣不點而紅,一張鵝蛋小臉天真嬌憨,又豔麗如牡丹。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能繼續以這副模樣活著,她覺得很滿意。


    寧王府前院


    門客吳山匆匆走進議事廳,見寧王正囑咐管家安排為雲瑤仙子舉辦接風宴一事,便候在一旁。


    寧王高大俊朗,龍章鳳姿,身穿紫色蟒袍,手裏把玩著一隻金目玉獅子,這玉獅子獠牙猙獰,活靈活現,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過來吃人。


    “下去吧。”囑咐完,寧王閉上眼睛,擺了擺手。


    管家恭恭敬敬退下去,吳山才上前一步:“主上。”


    “如何?”


    吳山道:“這江公子確實不是一般人,巡夜營中高手如雲,竟然沒有一個是他對手,昨天他打雲揚世子時,有十名噬靈境高手一齊出手阻攔,都沒能攔住他,要不是安王趕到,雲揚這條命,怕是沒了,而這江小山,竟然毫發無損。”


    寧王睜開眼睛,目光如電:“這小子,從他剛來寧王府,本王就知道,他絕非泛泛之輩,若是給他些機遇,說不定也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


    “既然如此,主上為何不同意他和雲瑤仙子?”


    寧王冷笑:“他再厲害,終究隻是個凡人,苦修幾十年,或許能飛升入琉璃仙都,可即便如此又如何能與未來的仙中之王相提並論?”


    吳山低下頭:“主上說的是,無論如何,以他的出身,也配不上雲瑤仙子。”


    寧王道:“本王讓他和朝朝成親,也不算辱沒他,朝朝雖然比不上瑤兒天生神骨,可再怎麽說也是本王的女兒,禹州王的外孫女,獵戶之子娶了金枝玉葉的郡主,他該感恩戴德了。若他沒點兒本事,本王大可以認個丫鬟做幹女兒,打發給他,再賞幾兩銀子,他又能如何?”


    吳山敬佩地說:“還是主上深謀遠慮。”


    “本王隻是想為瑤兒掃清一切障礙,以她的天資,別說琉璃仙都,踏入神界也指日可待!本王不想讓一些卑微低賤的凡人,絆住她的腳步!”寧王抬起頭,神情中閃過哀傷之色,“瑤兒是神族之後,將來扶搖展翅,必定直上九天!”


    第3章 夫妻打架


    “小郡主身體無大礙了,安心調養些時日便可和從前無異。”禦醫仔細診治了一番,才如釋重負地說,“看來,仙家的藥草確實非同一般,此藥浴還要再蒸幾次,才能完全恢複。”


    寧王妃謝過禦醫,吩咐柳兒領著禦醫出去領賞。


    隨後,寧王妃坐下來,連日以來,總算露出一絲笑容:“多虧了江小山,你才能好得這麽快,否則躺上三個月,都未必能恢複。”


    鹿朝就不愛聽別人誇帝夙這魔頭:“我能好得快,是我身體好,我應得的!關他什麽事?”


    寧王妃笑了:“你從小身子弱,母親不知道為你操了多少心,要是沒有他,你連小命都保不住。”


    鹿朝聽出點兒不對勁:“他幹嘛了?”


    “此次傷了你的,是一隻純陰的魔,陰氣入體,侵蝕髒器,你外祖父聽說了,連夜命人從禹州送來炎陽草,可你是凡人之軀,受不住仙家的藥草,須得一個有元陽之氣的男子,吸收了炎陽草之後,以靈力在自己體內化開,再散出來,熏蒸在你皮膚上,一點一點將陰氣引出。隻有這樣,凡人才不會被仙草所傷。”


    鹿朝:“……”


    這可不是什麽正經的方法。


    她從前也是修仙之人,一聽就懂了。


    正因為懂了,她一張雪白的小臉,‘唰’地紅了。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那,那我和他……”


    寧王妃道:“有什麽關係?你們是夫妻,此事也隻有他能為你做。”


    鹿朝覺得,現在把天底下所有佛陀都請來對著她日日夜夜念經,都消不掉她的殺心了。


    “再說了,炎陽草藥性熾烈,陽氣太重,他吸收入體,對他的經脈損傷極大,可他依舊為你做了。”寧王妃若有所思,“朝朝,這世上的男子大多薄情寡性,你能嫁給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的夫君,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鹿朝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話都忍迴去。


    對於寧王妃,不,對於這個世上的大多數女子來說,確實如此。


    可惜這人偏偏是帝夙。


    鹿朝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何這樣,小說裏,原主和他的緣分太淺了,原主斷腿毀容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不願意見人,而帝夙也隨著雲瑤上丹華宮,四海遊曆,斬妖除魔,偶爾才會迴來。


    說是三年夫妻,其實真正相處,也不過幾個月。


    看她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寧王妃便笑著說:“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和他慢慢相處,不著急。”


    鹿朝說:“我不願和他相處,我討厭他,看見他就煩!他既然救了我,我可以給他金錢,名利來報答他,不一定要和他做夫妻,我想……”


    “胡言亂語!”寧王妃沉下臉,“你從小任性,母親都由著你,可是婚姻大事,你年紀小還不懂,等過幾年,自會明白我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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