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黑衣少年木立了半晌,突然揮舞起長鞭,向兩旁站著的人,沒頭沒腦的抽過去。

    刹那間已有十幾個人被他打得頭破血流,驚唿著奪門而逃。

    黑衣少年掌中長鞭飛舞,厲聲道:“滾!全給我滾,一個也不許留在這裏!”

    大廳中亂成一團,有的少女被擠得跌倒在地上,竟是爬出去的。

    冷秋魂麵目變色,大怒道:“這些人全未惹著你,你何苦遷怒……”話未說完,麵頰上又多了條血痕。

    黑衣少年叱道:“你也快給我滾出去,快滾!”

    冷秋魂臉上鮮血一滴滴流落,卻連擦都不去擦,隻是冷森森的瞪著那黑衣少年,冷笑道:“你若不願當著別人的麵認輸,我自然可以出去,隻是……”

    嗤的一聲,他臉上又著了一鞭。

    但他仍站著動也不動,緩緩接著道:“隻是你要記住,這三鞭冷某總有—日要加倍奉還的。”

    黑衣少年長鞭又飛出,叱道:“四鞭!”

    冷秋魂跺了跺腳,咬牙走了出去。

    這時滿廳人已走得幹幹淨淨,那黑衣少年卻似還未足泄憤,又將四壁掛著的字畫,全都打得稀爛。

    李翎倚在桌子旁,含笑瞧著他,悠悠道:“此刻人都已走了,閣下總可認輸了吧?”

    黑衣少年掌中鞭緩緩垂落,李翎也瞧不見他臉上神色,隻見他肩頭起伏,漸漸平息,終於沉聲道:“你要問什麽?說吧!”

    李翎微一沉吟,道:“令尊入關前所接的那封書信,不知你是否瞧見過?不知那信上寫著的究竟是什麽?”

    黑衣少年霍然轉過身來,深沉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李翎。

    他厲聲道:“你怎知道我爹爹是誰?你怎知道他已入關?你又怎會知道,他入關前曾經接到了一封書信?”

    李翎笑道:“你莫忘了,此刻是我在問你。”

    黑衣少年道:“你已問過了,現在是我在問你。”

    李翎道:“我問的話,你尚未迴答,又怎能問我?”

    黑衣少年冷冷道:“我隻答應讓你問我幾句話,並未說一定要答複你。”

    李翎怔了怔,失笑道:“我總想瞧瞧世上最不講理的人是誰,今日總算是瞧著了。”

    黑衣少年道:“你話已問過,玉璧不妨拿去,那姓冷的你也放他走了,你我賭約已踐,現在,該你迴答我問的話了。”

    這番話他說來密如連珠,又快又急,竟像是早已打算好的。

    李翎倒真未想到這冷漠高傲的少年,居然也如此狡黠,不禁苦笑道:“若是我不迴答呢?”

    黑衣少年的迴答,隻有一個字:“死!”

    李翎笑道:“若是我不肯死呢?”

    這句話問得可真是妙絕天下,黑衣少年從小到大,從未曾見過有人用這樣的態度來對付他。

    他冷森森的眼睛裏,突然爆出火花,嗄聲道:“你不死,我死!”

    “死”字出口,長鞭已卷了出去。

    他這一條長鞭,看來竟已化做無數個圈子,每個圈子看來都像是套中李翎的喉嚨。

    其實,自然是一個也沒有套中的。

    李翎已如輕煙般到了黑衣少年的身後,笑道:“若是我也不肯讓你死呢?”

    黑衣少年左手一扯鬥篷,黑色的鬥篷,烏雲般向李翎壓下,烏雲之中,竟還夾帶著七點寒星!

    他竟似已動了真怒,手下再不留情,左手一扯鬥篷間,藏在袖管裏的“七星針”也乘勢擊出!

    這一著“雲底飛星”,竟赫然正是昔年縱橫天下之“大漠神龍”的平生絕技,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經喪命在這一著之下。

    李翎怎麽也想不到,此人身上竟有這種狠毒的功夫,但覺眼前一暗,尖銳的暗器破風聲已穿胸而來。

    他若要閃避,也已是萬萬來不及的,胸腹陡然向後一縮,身子竟如弩箭般倒退了迴去。

    這七點寒星,去如電勢,李翎退得竟比暗器還要快,退到牆角時,暗器之力漸弱,漸緩。

    李翎突然伸手,竟像捉蚊子似的,將這七點寒星都捉在手裏。

    黑衣少年驟然動容,失聲喝道:“好快的身法,好高明的‘分光捉影’……”喝聲中,又已擊出七鞭!

    別人的鞭法或如狂風,或如驟雨,但他的鞭法卻如層層密布的濃雲,雨將落未落,風欲起未起。

    別人的鞭法,或橫掃,或直擊。

    但他的鞭法,卻是卷過來的,大圈子套著小圈子,小圈子裏還有更小的圈子,大圈子外還有更大的圈子。

    一眼望去,隻見大大小小,千千百百個圈子,有的圈子套手,有的圈子套頭,常人即使沒和他交手,單瞧這圈子隻怕也瞧暈了。

    就連李翎,委實也從未遇見這樣的鞭法,很清楚隻要被一個圈子套中,那就不是好玩的。

    但這大大小小無數個圈子,每個看去卻是差不多,誰也看不出哪個圈子是實,哪個圈子是虛。

    虛虛實實的圈子,閃電般一個接著一個套來,要想閃避已是不易,要想擊破,那更是難如登天。

    李翎一麵閃避,一麵轉著念頭,突然瞧見那邊賭桌上有個簽筒,裏麵裝著整筒擲“狀元紅”的竹簽。

    他淩空一掠四丈,已將一筒竹簽抄在手裏,等到長鞭追來時,他突然將一個竹簽投入了鞭圈。

    隻聽啪的一聲,長鞭一緩,將竹簽折為兩段!

    長鞭卷斷竹簽後,圈子自也消失,但黑衣少年手腕一抖,又有無數個圈子卷起。

    鞭圈一個接著一個卷來,李翎手中的竹簽也一根接著一根飛出,每一招都不偏不倚投入鞭圈。

    但聞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響,宛如爆竹,隻見圈子一個個地消失,竹簽也一根根地折斷。

    那聲音固是好聽得很,情況更是好看至極。

    黑衣少年的鞭法固然可獨步武林,李翎的破法更是妙絕天下。

    要知長鞭卷成圈子後,力量便已蓄勢待發,一觸及外力,那滿蓄的力道想不發作也是不行的。

    是以竹簽投入後,鞭圈勢必非將之絞斷不可,竹簽被絞斷後,力量頓消,圈子也非消失不可。

    這道理說來雖是簡單,但在臨敵交手,打得正火熾熱鬧時,要想出這個道理來,可絕非易事。

    李翎正是學武的曠代奇才,不但武功一學就會,一會就精,而且臨敵應變的機智,更是超人數等。

    有許多武功,他明明是不能破的,但到了真的動手時,他卻能在一刹那間將破法想出來。

    是以有些武功本比他高強的人,到了動手時,反而被他擊敗。

    對方雖然敗得莫名其妙,但越是莫名其妙,反而越是佩服,這也是人類心裏的弱點。

    黑衣少年這一手“飛環套月,行雲布雨”,縱橫大漠,從未遇著敵手,不想今日竟遇著如此奇特古怪的破法。

    他心裏不禁漸漸著急,鞭勢更快,圈子越多,鞭圈越多,竹簽投得也更急,眼見李翎手裏一筒“狀元紅”的竹簽,已堪堪將要用完了。

    黑衣少年大喜忖道:“等你竹簽用完,看你還能如何?”

    心念方動,隻見李翎右手將竹簽投出後,長鞭絞斷竹簽,圈子消失,鞭勢自然要緩一緩。

    李翎竟乘著這鞭勢一緩間,“分光捉影”將折斷了的竹簽子又抄在手裏,一根簽竟變作兩根。

    黑衣少年又急又怒,圈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更是變化莫測,有時他賭起氣來,那鞭圈已非套向李翎。

    但無論鞭圈投向什麽古怪偏僻的角落,李翎隻要手一動,那竹簽總是恰好投入圈子中間。

    黑衣少年偏偏也是天生的執拗性子,別人的手法越是高明,他越是要拚到底,竟偏偏不肯換另一種鞭法。

    到後來,李翎忍不住笑道:“你套圈圈還沒有套夠麽?”

    黑衣少年咬牙道:“永遠套不夠的。”

    李翎道:“你要套到什麽時候?”

    黑衣少年道:“套到你死為止。”

    李翎道:“我若是永遠不死呢?”

    黑衣少年冷冷道:“我就永遠套下去!”

    李翎怔了怔,失笑道:“閣下的脾氣,倒和牛相差無幾。”

    黑衣少年道:“你若套得不耐煩,就趕快死吧!”

    李翎大笑道:“妙極妙極,這說法當真妙不可言,就連我……”

    說話間,圈子仍在不斷套來,竹簽仍在不斷投出。

    說到這裏,李翎掌中剩下的十幾根竹簽,突然全都飛出,卻竟沒有一根能投入圈子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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