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忘記一開始虞容歌愛答不理,嫌棄他麻煩的樣子。


    “是。”虞容歌道,“我離不開你。”


    蒼舒離的尾巴立刻翹了起來,他得意洋洋地說,“讓我同意也可以,但這些規矩實在無趣,我要改改。出行還要每日記錄就免了吧,還有……”


    隨著他一個又一個要求,虞容歌原本溫和的微笑開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她一把掐住蒼舒離的臉頰,咬牙切齒地笑道,“你小子要求很高啊,來,繼續說,都說完。”


    後知後覺察覺到危險的蒼舒離:“唔唔,沒、沒有了,那前麵的要求……”


    “你做夢!”虞容歌鬆開他的臉,沒好氣道,“愛來不來。”


    “我又沒說不去,你看你的脾氣,也太急了。”蒼舒離捂著自己的臉,又蹭過來,狗腿地說,“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嘛,其實我就一個要求。”


    虞容歌瞪向他,蒼舒離趕緊說道,“我想簽天地契。”


    “簽那東西幹嘛,又沒有什麽用。”


    虞容歌實在不理解蒼舒離的腦迴路,她和蕭澤遠一開始是純粹的利益合同,但那也是他們二人不熟的情況,就像現在這樣,等兩年半過去,蕭澤遠不會再續天地契,但他肯定會繼續呆在她身邊。


    她和蒼舒離就不同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易瓜葛,而且都這麽熟悉了,虞容歌還不了解他嗎。隻要蒼舒離樂意,不用任何束縛他也會老老實實呆著。哪一天他覺得沒意思了,天地契也擋不住他離開。


    “那不一樣。”蒼舒離抬高聲音,“別人有的我也要有!”


    虞容歌被蒼舒離纏得直煩,幹脆用那個極其薅狗毛的下屬守則為底跟他簽契約,蒼舒離竟然還答應了。


    “趕緊滾。”簽完之後,她沒好氣道。


    “ 你早這樣不就行了嗎。”蒼舒離嘀嘀咕咕,麻利地滾了。


    虞容歌的太陽穴被他氣得直跳。


    所以真的不是她不想好好對待蒼舒離,而是這狗東西就是這樣得寸進尺,不罵他不行!


    -


    另一邊,蕭澤遠跟隨執事一起查房。


    天極宗的弟子們過去常年接任務以此謀生,基本每個人都有些陳年舊傷需要調理。


    蕭澤遠自然隻需要負責沈澤一人就好,甚至大方麵都是由執事來盯著,蕭澤遠每隔幾日過來看看,寫個藥方就行。


    相比於這半年來他為虞容歌學習創造甜味靈藥、一日三次過來望聞問切,日夜都留下一縷神識盯著她的心跳,生怕她出什麽事情、再到最後連虞容歌日常吃飯都由他親手來做,可謂殫精竭慮。


    而他對沈澤的治療方式,可以說是偶爾過來灑灑水的放養程度了。


    沈澤從不挑食,多苦多奇怪的藥,他都能麵不改色地喝下去。


    看看人家,多讓人省心!


    沈澤其實能夠察覺得到,這位天才絕倫的蕭醫修一開始眼中並無他的存在。


    蕭澤遠做事待人都很有涵養,他的高傲其實深藏在骨子裏,深得遲鈍的人甚至無法發覺。


    那種傲慢並不是恃才傲物,更不是因地位身份的目中無人。


    蕭澤遠的高傲,是他的世界裏沒有閑雜人等,哪怕遇到的人再多,他們也和一塊石頭、花草般沒什麽區別。


    他看不到眾生,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腳邊經過的蟲子。


    或許對蕭澤遠而言,人遠遠不如草藥更有價值。


    他是沈澤真正意味上見過的第一個天之驕子,被以全宗之力供養的明珠,仿若日月一般耀眼。


    沈澤感激於醫修們的幫助,他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生氣,反倒對總是提來各種稀奇古怪藥物的蕭澤遠充滿感謝。


    沒有人會比他們這般被生活長期磋磨、為了幾百靈石而去出生入死的修士更能明白,這些善意和藥物是多麽的珍貴。


    藥的味道,遠遠沒有過去那些年經曆的磨難更苦。


    不過沈澤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他察覺到,他忽然入了蕭澤遠的眼。


    照例喝完靈藥,沈澤放下碗。


    “多謝蕭醫修。”


    蕭澤遠沒有像是之前那樣沉默寡言。


    他開口道,“你,不挑食。這很好。”


    看著蕭澤遠離開的背影,沈澤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比較活潑的師妹湊過來,她笑道,“宗主怕苦呢,她喝的藥都是甜的,藥膳也都香香的,可好吃了。”


    沈澤看向她,無奈道,“你是不是麻煩宗主了?”


    “師兄,這可不能怪我!”師妹委屈地說,“我那天隻是想遠遠看看她而已,可是宗主太漂亮了,她看到我在院外,就笑著對我擺擺手,然後我的腦子就一片空白啦,等迴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坐在桌邊吃上好吃的了!”


    自從這位虞小姐出現之後,弟子們原本整日掛在口邊的大師兄,有一半都變成了宗主。動不動便是宗主說了什麽,宗主做了什麽,語氣親昵得好像天極劍宗的宗主一直都是虞小姐。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也就罷了,原本沈澤的師弟師妹們雖然不省心,但都很孝順。


    現在可倒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又多了一個後盾,原本壓在頭頂的陰霾也全部散去的原因,天極宗的弟子們都活潑開朗了許多。


    沈澤的房間外每天都有人探頭探腦,眉飛色舞地講述宗主的新鮮日常,頗有一種‘全世界隻有你沒見過宗主’的討打感。


    沈澤:……


    他雖然確實是又當爹又當媽拉扯整個門派,但並不是很溫柔的類型,反而在大部分情況下都很威嚴,他嚴肅的時候,連三位老師兄都會怵他。


    很明顯,這些家夥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核善地說,“看起來,你們最近都很閑。”


    弟子們:……救命啊!好像浪過頭了!


    沈澤在床上養病,照樣也能收拾他們。等到身邊終於清靜之後,他痛定思痛,再一次給虞容歌寫信,希望能與她見麵。


    虞容歌想了想,自己最近養病正無聊,要不等沈澤好一些後讓他搬過來住吧。


    兩個病號還能一起消磨消磨時間,完美!


    第020章


    事實證明,虞容歌之前想讓沈澤養一個月再下床,是有點太低估修仙者的體質了。


    沈澤確實中毒重傷昏迷時間太久,嚴重到再拖上幾日人就沒了。他如今雖然撿迴一條命,但還是傷了根本,需要慢慢養。


    可是他如今還無法修煉,但不代表體質方麵好得慢,他甚至恢複得比臥床半年的虞容歌快多了。


    滿打滿算,沈澤蘇醒後的第六日,虞容歌便見到了這位吊足胃口的大師兄。


    先是天極弟子不斷興衝衝地跑來報信,讓虞容歌時刻掌握著沈澤搬家的動向。


    眾人之所以這麽興奮,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吃好喝好,精神也恢複了健康,智慧的大腦終於有機會上線了,讓他們開始操心一些正經事。


    比如很重要的一點,大師兄過去是天極宗有實無名的真正主導者,結果他眼睛一閉再一睜,家裏就多了個老大。


    弟子們很擔心沈澤和虞容歌相處不好,如果二人問他們‘你聽誰的話’這種類似爸爸媽媽你最愛誰的送命題,他們要怎麽迴答?


    眾人糾結好久,都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解法。


    就在這時,大師兄忽然要搬去宗主的院子養病,這真是大好事!


    弟子們都很高興自己最重要的男人(指大師兄)和最重要的女子(指宗主)關係親近,老話講,家和萬事興啊!


    他們實在忍不住自己的開心,不僅跑得飛快幫沈澤搬家,還控製不住一直和虞容歌報告沈澤的動向。


    眾人在沈澤身邊一口一個宗主,在虞容歌這邊又忍不住呱唧呱唧地說大師兄說個沒完。


    半個時辰後,虞容歌在弟子們一路的激情匯報下,終於等來了沈澤。


    或許天地中自有法則,原著中的一切化為現實後,自會補足所有邏輯與設定。


    天極宗最重要的劇情點是那個還未出現的主角機緣,除去這點之外,原著對天極宗的描繪更像是隨意寥寥幾筆補足設定,單薄的一頁紙便記完了天極弟子的一生。


    沈澤很像是原著中的滄海遺珠,他死的太早了,早到再無人能有機會在波瀾壯闊的劇情中一覽他的風采。


    這個人是天極宗劇情的起始,沒什麽筆墨,卻留下了一個單薄卻完美的形象。


    他身上的這份完美變成真實之後,卻有些驚心動魄起來。


    遠遠地,虞容歌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沈澤身穿著她為天極宗新定製的藏藍衣袍,腰封攏出他勁瘦有力的腰身。微風吹拂,衣擺搖曳。他行得沉穩淡然,如雪中寒鬆,堅韌厚重,不自覺便給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等到沈澤走到近處,方才能看到他的身體仍然瘦削單薄,麵色也有些蒼白,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他的模樣自然也是極好的,五官冷峻,眉骨銳利,冷肅俊美。


    虞容歌已經對美人有足夠的免疫力,但也不由心中感慨,沈澤簡直完美符合那些修仙文中對高冷疏離劍修的描述。


    這樣一個看起來該是孤山傲雪,不沾凡俗的人,卻拉扯三十來個同門弟子,又當爹又當媽,這種反差實在有趣。


    虞容歌剛想和他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走到她麵前的沈澤忽然單膝跪下。


    “澤謝宗主救命之恩。”他的聲音如人般安穩沉靜。


    沈澤跪的時候脊背仍然挺拔,像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高山,處處都堅韌沉穩。偏偏低下頭後,後頸不經意顯露出一抹柔軟溫潤的白皙,讓人忍不住有想要捏一捏的欲望。


    虞容歌坐在石桌邊,她笑道,“大師兄不必多禮,我比你身體還弱,就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感謝和推禮了。”


    沈澤從善如流地起身,順便淡淡地瞟了眼躲在不遠處的師弟師妹們。


    虞容歌一見麵就用大師兄打趣他,看來這些家夥們不僅騷擾他,也沒放過虞容歌的耳朵。


    那些本來平時和虞容歌笑笑鬧鬧的天極弟子們,今天一遇到沈澤便歇了菜。


    大師兄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們就各個老實得像是小鵪鶉。


    虞容歌更覺得天極劍宗有趣,她起初聽聞沈澤一人撐起宗門、還對師弟師妹頗為寵愛的時候,她便先入為主的以為他是一個好脾氣的溫潤大美人。


    但實際上沈澤不僅外貌氣質頗為冷硬俊朗,在宗門內更是很有威嚴。


    如果從這方麵來看,沈澤很像是‘嚴父’。


    想想也是,三個師兄心地好但沒主見,一堆師弟師妹都靠他撫養教育,沈澤又是劍修,獨自一人撐起整個門派,怎麽可能是溫柔如水的性格。


    隻是當虞容歌拉著他開始聊天之後,她又有點懷疑自己的想法。她能從交談中感受得出來,沈澤對他的師弟師妹們是極其愛護的。


    他甚至慈愛到在這整件事情中,完全沒怪過弟子們做的那些售賣門派、甚至想賣自己魂契的傻事,反而將一切的罪責歸結在自己的身上。


    沈澤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很明顯自責因為自己受傷,而差點將整個門派拖入如此絕望的深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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