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淡藍色的海天在遠處連成一線,輕盈而純淨的白雲點綴於其中,令人心曠神怡。仿佛讓心靈得到淨化的長鏡頭足以讓不計其數的女文青女小資褪下她們的比基尼泳衣,總是能讓人達到欲望的彼岸。


    島嶼看似多變的風向,其實卻終年被東北信風統治。


    潮濕的空氣帶著淡淡的鹹味,20度出頭的溫度理應讓人十分舒適。可即便再美的風景,時間一長也變得毫無意義。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多月的陳守序已經不會再去想他遺留在天堂島的60英尺帆船和兩位東歐美女,在這個險惡的時代活下去是他唯一的信念。值得欣慰的是以前的帆船航海經驗和良好的身體素質讓他快速適應了17世紀的水手基本技能。


    眼下身處於20多米高的橢圓形桅盤讓他成為全船視野最好的人,隨著船身的起伏,桅盤有節奏地搖晃,眺望四周,除了海還是海。早晨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船隻。


    “嗨,陳。”一個白人小夥子爬到了桅盤上,“怎麽樣?”


    陳守序搖了搖頭,“沒有船,弗雷澤。到時間了嗎?”


    “哈,你總是這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趕緊下去吧,等我下去後再教你操帆。”


    陳守序站起身來,拍了拍弗雷澤的肩膀,“謝謝。這裏交給你了,等會請你喝酒。”


    藍色女妖號正在沿著弗羅裏達半島向南航行,主頂桅的旗杆上向西南飄揚的旗幟顯示現在是東北風。藍色女妖號主桅和後桅的三角帆在右舷鼓滿了風,正向西南方向航行。船身自然在向左舷傾斜。


    陳守序抓住前底桅粗壯的側支索,從左舷爬到了甲板上,動作並不花哨。他不像弗雷澤.蓋爾那樣是個來自英格蘭諾福克郡海邊的漁民後代,骨子裏就是個水手,在桅桁上雜耍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技能。


    落到甲板上後,水手長走了過來,遞給陳守序一杯啤酒。


    “謝謝,威克斯先生。”從切薩皮克灣航行到佛羅裏達海峽,唯一的收獲就是在灣口不遠處撿起了陳守序這個落水的中國人。小小的雙桅縱帆船上擠進了近百個青壯年男子,這麽長時間毫無收獲,焦躁的情緒在船上湧動。所以今天船長宣布每人可以分到三杯啤酒,桅杆水手再加一杯,引來水手們的歡聲雷動。


    水手長威克斯年紀和陳守序的父輩差不多大,被水手們稱為“威克斯老爹”,聽說跟隨格羅弗船長有20年了,那時他們還在英國王室海軍服役。


    “你恐怕沒時間休息了,船長在等你。”


    在狹小的桅盤上蜷縮了一個上午,陳守序正一邊大口喝著啤酒,一邊活動著手臂和膝蓋,聽到水手長傳來的命令,“是,威克斯先生。”兩大口喝完剩下的啤酒,放下杯子小跑著進了尾樓。藍色女妖號在斯魯普帆船裏算是大型,但尾樓不可能和蓋倫船相提並論,所以尾樓實際有一半在主甲板以下。


    陳守序向下踏了幾步階梯,“報告。”也許是因為船長曾經在英格蘭王室海軍服役,船上很多形式上的規矩不可避免帶上了軍隊的痕跡。


    “進來。”


    陳守序推門進去,尾樓是船長的臥室同時也是船上的會議室。此時船上的軍官都在,格羅弗船長,威爾金森大副,斯特林二副,航海長查特菲爾德。


    所有的軍官都圍繞著船長的航海桌站立,“先生們,都明白了嗎?按照今天的速度,明天我們將左轉,航向巴哈馬群島。”


    “aye-aye,sir。”


    去巴哈馬群島?雖然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不長,陳守序已經從老水手們那裏得知現在的巴哈馬群島可不是後來的那個天堂群島。群島變幻莫測的風向,藏在海麵下未被探明的礁石和複雜的洋流都能輕易撕碎一艘木製帆船,就連統治新大陸的西班牙人都視為畏途。


    大副,二副轉身離開了船艙,格羅弗船長看著航海圖,並沒有抬頭,“我需要你和菲利普一起再次確認我們的緯度。”


    “是,長官。”陳守序拿起旁邊放著的直角儀,跟著航海長查特菲爾德向船頭走去。


    這個時代,即便是英格蘭王室海軍,掌握了導航計算和辨認海圖的軍官也並不多,緯度計算是其中比較簡單的一項。到了傍晚用方位角和天體出沒幅角測量磁偏角,掌握的人更少。這艘船上原本隻有船長和航海長具備這些導航技能。威爾金森大副是很好的副手,斯特林則是船長某個犧牲軍官朋友的侄子,但他們都不會。比起枯燥的函數計算,威爾金森大副寧可把自己泡在酒桶裏,而斯特林先生則是還沒學會,船長帶著他是教徒弟的。這些八卦都是水手們暗地裏聊天經常提到的內容。


    此時還沒有四分儀和六分儀,忍著刺眼的陽光用直角儀觀測太陽的角度,陳守序和查特菲爾德分別計算了三次,差別很小,取了平均值後,查特菲爾德自去向船長報告。


    被救上船一開始,陳守序沒搞明白,在17世紀的海船上,這些白人為什麽對他態度都不錯。慢慢的,他知道了這是艘私掠船,嗯,就是海盜船的另外一種稱唿。他們不僅沒有把他賣為奴隸的打算,相反還讓他保存了個人的包裹。那裏有一塊精工的光動能潛水表和防水世界地圖冊。


    當然,海船上不養閑人,他沒有生病,擦洗甲板,爬桅杆升帆收帆,檢查帆索,清理炮膛,這些水手的活都得幹。導航技能對陳守序也是個學習的過程,來源於某次隻有格羅弗船長和他兩人關於航路的探討。


    這一切都讓陳守序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見查特(水手們都簡稱航海長查特)走了,“先生。”幾個11,2歲的小孩圍了上來“今天我們學點什麽?”


    隻有在和這些孩子們相處的時候,他才感到一絲真正的輕鬆。不要奇怪船上會有小孩,在英格蘭,12歲當水手是非常普遍的事情,而傳奇的德雷克爵士17歲就已經是船長了。


    這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大航海時代。每個人都渴望財富,每個人都在汲取對他們有用的一切東西,快速的生活節奏改變著世界。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在東印度或者新大陸發財的故事激勵著每個人,也許今天你還是個破落水手,明天就可以做船長,甚至殖民地總督。


    “帕克,今天我們繼續學習平麵幾何。”陳守序笑著說。


    教材是他用半個月的啤酒供應從斯特林那裏交換到的。


    神秘感對他長期立足於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大幫助,從父親那裏,他學到了隻有交換才應該是永恆的主題。


    船尾,格羅弗船長和航海長並肩走上尾樓甲板,隨手迴了舵工一個軍禮,船長舉起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前方的航線。


    查特站在船長側後半個身位的地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到,“船長,我們的東方先生真的能帶來去東印度的新航路嗎?”


    格羅弗扶著舵杆,取下嘴邊的煙鬥,“隻有上帝才能指引新的航路,查特先生。”


    1.此時還沒有皇家海軍,royalna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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