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起來五彩斑斕,朝朝看著他, 遲遲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略顯尷尬, 朝朝的臉色有些糟糕,裴錚的模樣瞧著更是古怪。


    他因為不想讓人瞧見自己的心虛, 故而兇巴巴道, “你聽明白了沒有?”


    嗓門有些大, 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在虛張聲勢。


    朝朝自然是聽明白的,她隻是不懂, 裴錚是怎麽想到這些的。


    這些想法,在她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的。


    朝朝心中覺得有些荒誕,但還是順著裴錚的話往下說,“我有聽明白。”


    明明是順從的話語,也是裴錚此行的目的,但他聽到之後,心裏又開始擰巴的不行。


    裴錚心想著,怎麽就這麽輕易妥協了?


    不是應該再挽迴一下嗎?


    裴錚看向朝朝,心情非常不悅。


    那眼神太過於直白,朝朝便是要忽略都不行。


    裴錚看向她,朝朝同樣也看著裴錚,輕聲問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這句話,聽在裴錚的耳朵裏,惹的他好生煩躁,“你是要趕我走?”


    “這府邸是你的,我沒有什麽資格趕你走。”朝朝的語氣很淡,她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再說一件和她無關的事情。


    這些雖然都是事實,但裴錚依舊煩躁。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朝朝,因為不知道還能和她說些什麽,最終隻能轉身離開,將朝朝一個人撂下。


    明明應該是裴錚占據上風的,但也不知為何,瞧著竟是裴錚落荒而逃一般。


    被丟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但朝朝這是頭一迴,沒有心痛的感覺。


    隻因為,這一迴她知道,裴錚的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裴錚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言猶在耳,就算朝朝想要告訴自己這些是假的都辦不到。


    她看著裴錚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尋覓不到任何的影子才收迴了視線。


    *


    裴錚氣唿唿的離開,守在外頭的小廝瞧見立馬迎了上去,“世子爺。”


    裴錚微微頷首,“…玖玖呢?”


    “小少爺應當和福侍衛出門了。”小廝的消息還算靈通,很快就讓裴錚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兒。


    他默默的點頭,還沒走幾步一個踉蹌,忍不住的扶住一旁的牆壁,順勢摁住了自己的額頭。


    小廝見狀立馬扶助裴錚,“世子,您沒事吧? ”


    “奴才這就去請岑大夫過來。”小廝扶著裴錚迴去正院,裴錚心中很是不喜,幾次三番的想要掙脫小廝的手,無奈卻敗在身體狀況之下。


    如今這情況,他根本就沒法自己行走。


    好不容易迴到正院,裴錚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從未想過隻是走幾步路,就能夠累成這樣子。


    這讓裴錚不得不懷疑,自己先前到底是去做了什麽。


    岑大夫被人緊急的喊到了正院,他瞧著裴錚那模樣,心頭無端端冒出一股無名火來。


    “您是從外頭迴來的?”


    裴錚沒有說話,岑大夫卻是沒停下,“好端端的,您又在折騰什麽?不知您的身子才剛剛有些好轉?您這是做什麽去了?”


    岑大夫煩躁的開口。


    裴錚聽著岑大夫的絮絮叨叨,也沒有多言什麽。


    “您大病初愈,身子尚未好全,還有些虛弱,萬不能到處亂跑。”


    他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才發現裴錚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世子,您到底有沒有在聽老夫說話?”岑大夫心頭火起,說話的態度也漸漸的差了起來。


    裴錚這才緩緩抬眸,“你剛說什麽?”


    岑大夫:“……”


    他當真覺得,遇上了裴錚之後,他的修養和耐心都要差一大截。


    “罷了罷了,您將手伸出來。”


    “老夫再給您號號脈。”岑大夫決定不和裴錚一般計較,一邊搭上了裴錚的脈搏,一邊開口試探。


    “世子,您和柳姑娘,還沒有和好嗎?”


    裴錚原本對一些事情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聽到這兒之後,眉頭微微一挑,顯然這件事讓他很是在乎。


    “柳姑娘?”


    裴錚足足想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那個柳姑娘到底是誰,他想起這些的時候,心情又變的微妙起來。


    他心中有諸多疑問,沒法在朝朝那兒得到答案,卻又不想讓旁人覺得自己有多在乎。


    故而隻將這些事情埋在心裏,自己多番查探,如今聽岑大夫冷不丁的提起,便有了試探的心思,“我和她,吵架了?”


    “我們兩個因為什麽吵架?”裴錚有些按捺不住的問道,心中疑惑滿滿。


    岑大夫抬起頭,很仔細的端詳著裴錚的神情,“世子,您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這些話問的裴錚煩不勝煩,這一天天的,還需要他說幾次才行?


    為何每一個人都要問這樣的問題?


    難不成他失憶很像是假的嗎?


    “我便是忘記了,又如何?”裴錚語氣冷淡的開口,聲音不辨喜怒。


    岑大夫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裴錚的脈搏沒有絲毫的紊亂,顯然是沒有說謊的。


    看來,世子是真的不記得了。


    想來也是,若還記得,醒來見著柳姑娘在身邊,那是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將她趕走?


    裴錚本不想過多理會這些事情,但心中卻又忍不住的計較。


    隻是心裏擰巴著,有什麽疑問也隻會自己折騰自己,並不想說出來。


    岑大夫根本不知道裴錚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他知曉裴錚是真的失憶之後,一時之間也沒了言語。


    “世子,那您這會兒可有什麽不適的地方?”岑大夫小聲的問道。


    裴錚緩緩搖頭,“我沒事。”


    “那您和柳姑娘?”岑大夫這會兒還不知道裴錚對朝朝的態度,他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本著醫者仁心的態度,又開始苦口婆心的試探。


    哪知道這會兒裴錚對朝朝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


    聞言隻是皺起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錚的態度,是岑大夫始料未及的,他覺查到這一點之後,隻覺得分外疑惑。


    難不成失憶之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這怎麽得了?


    “世子,您是把柳姑娘給忘記了嗎?”岑大夫隻覺得這件事□□關重大,故而忍不住問了又問。


    但他的種種行為,卻讓裴錚很是反感,於他而言朝朝如今不過是個讓他覺得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府中的人對她的態度都非常的奇怪,這讓裴錚很是不解。


    丫鬟小廝年歲不大,當牆頭草是很正常的事兒,但當看起來非常穩重的岑大夫都開始追問這件事。


    就惹得裴錚開始懷疑自己,“我…應該記住她嗎?”


    難道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嗎?


    難不成還另有隱情?


    “…是。”岑大夫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還是沒有辦法違心的欺騙。


    “您應該記住柳姑娘的。”岑大夫看著裴錚那滿臉疑惑的模樣,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因為,她就是小少爺的母親。”


    裴錚聽到這話,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很努力的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可努力了幾次,都沒有任何效果,“你說?什麽?!”


    她就是玖玖的母親?


    這怎麽可能?


    裴錚根本就不相信岑大夫說的話,隻覺得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你在騙我?”裴錚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如果她真的是玖玖的母親,為何她不承認?”


    “為何玖玖叫她‘姨姨’?”


    “為何,我說起玖玖母親的時候,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實,是有反應的,朝朝當時,在落淚。


    隻是讓人疑惑的事兒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這讓裴錚根本就不敢相信。


    “編造出這種謊言來騙我?究竟有何意義?”


    岑大夫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從未想過裴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世子,老夫有什麽必要編造謊言來騙您?”岑大夫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無奈。


    心說他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哪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何況您的書房中有那麽多的畫像,您隨便去找一找,不就能夠知曉真相了?”


    岑大夫開口說道,整個刺史府的人,都知道裴錚喜歡躲在書房裏畫畫,畫像上永遠都隻有一個人。


    他的想法非常簡單明了,隻要裴錚親自去看一看,自然會真相大白,但岑大夫顯然是低估了裴錚的能耐。


    他早就已經尋去了書房,並且找到了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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