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思考的時候,開車的白晨說出了自己覺得真“神父”有可能出沒的地方:


    “他抽過旗幟香煙後,會不會對此上癮,經常需要到港口購買?”


    “以真‘神父’長期缺覺的狀態看,類似物品隻要效果足夠好,他肯定會繼續使用。”龍悅紅附和道。


    商見曜聞言,嗤笑了一聲:


    “可我們隻有五個人。”


    蔣白棉跟著點頭:


    “真‘神父’繼續購買旗幟香煙的可能確實非常大,但問題在於,僅是港口,賣這種廉價香煙的店鋪就有好多家,每天都有不少人前去購買,而真‘神父’絕對不會親自出麵,肯定會采用‘催眠’路人,讓他們充當工具的方式。


    “我們沒法同時監控那麽多家店鋪,也難以辨別出購買者裏誰是‘工具人’。”


    “是啊。”格納瓦不知什麽時候就學會了龍悅紅的口頭禪,“如果港口區域,包括整個青橄欖區,能像塔爾南那樣處處都是攝像頭,就好了。”


    那樣就能入侵市政係統,編寫程序,篩選監控錄像,用時間和耐心找到真“神父”的蛛絲馬跡。


    “這裏確實需要改造。”商見曜表示讚同。


    短暫的沉默後,龍悅紅提出了第二個可能:


    “監控福卡斯將軍府邸?


    “既然你們是在那裏被暗示,遭受真‘神父’傀儡跟蹤的,那真‘神父’會不會就潛藏在那裏,或者經常需要去那裏和潛藏的‘反智教’強者交流?


    “一發現符合人物特征的目標,我們就讓老格過去確認。”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這是一個思路,但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大。


    “既然有傀儡,真‘神父’根本沒必要親自出麵去交流,像使用假‘神父’桑德爾那樣就行了。”


    她斟酌著繼續說道:


    “從真‘神父’做事的風格來看,隻有需要他親自出手的時候,他才會走出黑暗,來到陽光底下。”


    “所以,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真‘神父’很可能親自出手對付的目標?”龍悅紅配合著反問道。


    蔣白棉點了點頭道:


    “‘反智教’目前的重心應該是挑起‘最初城’的內訌,讓這裏的局勢變得混亂。


    “現在他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我們需要知道阻礙他們邁出第二步的關鍵人物是誰。


    “這可以通過公司的情報網絡去搜集消息,看在瓦羅元老涉及勾結‘救世軍’、‘反智教’這件事情上,誰在努力地維持穩定,壓製過激的行為,誰是保守派和變革派完全撕破臉皮的阻礙,或者誰的死亡會徹底激化矛盾。”


    說到這裏,蔣白棉笑了一聲:


    “鎖定相應的目標後,我們說不定得充當一陣免費的、暗中的保鏢。


    “到時候,我們不摻和‘心靈走廊’層次的對抗,隻是找機會給真‘神父’一記悶棍。”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


    他略顯期待地詢問道:


    “我們是不是又得見那位‘加裏波第’了?


    “這次他會換到好一點的咖啡館嗎?”


    “也許變成餐館了呢?”蔣白棉笑著迴了一句。


    商見曜的眼睛驟然發亮。


    …………


    過了兩天,假“神父”桑德爾發來電報,說自己向真“神父”匯報遭遇襲擊,勉強逃脫後,看似沒受到懷疑和調查,但再未收到通過信件寄來的命令。


    他覺得真“神父”應該是有所察覺的,留著自己可能隻是做一枚“毒餌”。


    在和真“神父”暗中較量的過程中,“舊調小組”變得愈發謹慎,他們不僅悄然搬迴了烏戈旅館,而且還額外租了幾個房間作為安全屋。


    他們不再於自己住的地方拍發電報,怕被人監聽無線電信號,鎖定位置,每次都到特定的那個安全屋處理這方麵的事情。


    而這個專門用來拍電報的安全屋附近,還有另一個安全屋,作用是監控前者有沒有暴露,周圍有沒有值得懷疑的人出沒。


    在類似的領域,“舊調小組”飛快積累起了足夠的經驗。


    這是蔣白棉等人以前有所接觸但說不上深入,更多屬於紙上談兵的“科目”。


    讓假“神父”桑德爾繼續潛伏後,蔣白棉和商見曜出門,照例去了紅巨狼區布利斯街的銀燭咖啡館。


    對,“加裏波第”這名情報員還是選擇了老地方。


    出門前,蔣白棉和商見曜都有做一定的偽裝,而那輛軍綠色的吉普在白晨信任的一家改裝廠完成了新一輪的噴漆,變成了深綠色。


    這和真“神父”知道的模樣有了不小區別。


    其實,在最初城周圍是有好幾個“無根者”營地的,隻不過費林他們那個“桑梓”商團這段時間不在此地,而其他“無根者”團隊,蔣白棉又信不過。


    銀燭咖啡館,刻意表現出雇傭軍氣質的蔣白棉、商見曜各要了一杯咖啡,坐到了靠窗又偏角落的老位置上。


    白晨、龍悅紅和格納瓦怕遇到意外,沒有分成三隊,全部進了同一個監控位。


    喝著劣質“布夏”咖啡的時候,商見曜提出了一個想法:


    “我們的身高,我們的人種,在最初城還是太顯眼了,哪怕做了偽裝,也容易給別人留下印象。


    “要不,我們找‘無根者’們染個發?哎,可惜現在的灰土很少有改變瞳色的隱形眼鏡。”


    甚至連普通隱形眼鏡都產量極低。


    ——普通人近視就近視了,根本沒那個能力去配眼鏡,而生活稍微好一點的中層,正常眼鏡足夠了,沒必要追求隱形的。


    隻有站在灰土金字塔塔頂的那一群人,才有閑心有物資有動力去追逐隱形眼鏡。


    “你可以剃個光頭啊。”蔣白棉忍住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商見曜竟然認真考慮了起來。


    “那樣更顯眼。”蔣白棉趕緊打消起他的想法。


    說實話,她無法想象光頭版的商見曜。


    雖然那可能會更強。


    兩人說話間,一個穿著黑色薄大衣,戴著鴨舌帽,身高不到一米七五的男子進了銀燭咖啡館。


    他快速掃了一圈,選擇坐到蔣白棉他們身後。


    路過商見曜、蔣白棉時,這男子借著抽出右手,擦拭臉龐的機會,帶出了一個折疊得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的紙塊。


    這紙塊落到了商見曜麵前,被他輕巧抬手,完全覆蓋住。


    那名男子仿佛沒有察覺,坐到了自己挑選的那個位置上。


    他正是“盤古生物”在最初城的情報員之一,“加裏波第”。


    這一次,他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詢問,而是耐心等待起蔣白棉給出新的需求。


    至於他要反饋的內容,都在那幾張折起來的紙上。


    這包括最初城元老索爾斯被真“神父”刺殺之事的詳細情況、那個煙頭的化驗結果、最初城目前的政局和幾名關鍵元老各自擔當的角色。


    後兩者是用來分析“反智教”下一個目標的。


    蔣白棉旋即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道:


    “這次沒其他事。”


    她聲音有刻意壓住,就像不想吵到咖啡館內別的客人一樣。


    商見曜隨即幫她重複了一遍。


    “加裏波第”沒有立刻離開,如普通顧客那樣,等來了自己的咖啡,慢慢將它喝完。


    蔣白棉同樣未著急,過了好一陣才展開商見曜遞來的紙塊,快速瀏覽了一遍。


    放在第一頁的是那個煙頭的化驗結果:


    “有提取出人類唾液……唾液裏有一種薄荷糖成分,經對比屬於‘拉爾菲’糖,它含有拉爾菲這種植物的根莖成分,能有效提神,並於一定程度上造成腹瀉,在最初城較受歡迎(注:最初城的飲食結構易造成便秘和消化不良狀態)……dna與實驗室數據庫內所有樣本都不吻合,無法確定身份……”


    看到這裏,蔣白棉察覺到“加裏波第”放下杯子,慢步走出了咖啡館。


    她低下腦袋,繼續看起情報。


    突然,外麵傳來了砰的一聲槍響。


    蔣白棉和商見曜猛地抬頭,望向了窗外,隻見一個人正倒向街道地麵。


    他穿著黑色薄大衣,頭上是一頂鴨舌帽。


    “加裏波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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