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以蔣白棉的心理素質,這一刻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隻是單純的雷雲鬆還活著還在野草城內,她都能接受,可問題在於,這位鄰組組長明明還很活躍,甚至卷入了一場槍擊案,卻不聯係公司,匯報情況。


    就算他們的電台已經損壞或者丟失,那也可以嚐試著弄台新的,或者到地下市場租賃!


    難道他們查到了什麽,叛逃了?不,如果是叛逃,他們根本不會留在野草城內,他們應該很清楚,公司必然追查……除非,這已經變成一個針對公司的陰謀……蔣白棉收迴視線,望向了商見曜。


    商見曜感受到她的注視,主動說道:


    “他用殺人來提醒公司?”


    “……應該沒這麽複雜,還有,你這個思路有點危險。”蔣白棉思索著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被什麽人控製了,然後,那些人用小組其他成員的生命逼迫雷雲鬆幫他們幹一些髒活?這一點可以解釋,為什麽陳旭峰收到的情報是,有人在城內見過疑似雷雲鬆和林飛飛的人,卻沒提到另外三個。”


    另外三個是人質,被關押著!


    “太複雜了。”商見曜似乎又開始了複讀。


    蔣白棉卻點了點頭:


    “確實。


    “單純找人做髒活沒必要弄得這麽複雜,動機不夠充分。


    “會不會是複仇?劉大壯代表的某些人讓雷雲鬆那個小組損失慘重,隻剩下了兩個人?可是,也得先聯係公司啊,有公司提供援助,事情會簡單很多……”


    蔣白棉自語了一陣,吐了口氣道:


    “在這裏瞎想也沒用,我們先把任務接了吧。


    “不管怎麽說,至少有一定線索了。”


    商見曜以行動代替了語言,直接走到最近的桌子前,按亮上麵的機器,刷獵人徽章接下了那個任務。


    ——這是一個無限製的任務,新手也能接。


    等到蔣白棉也接好了任務,金發藍眼的克裏斯汀娜突然迴到了一樓。


    這一次,她沒帶任何保鏢。


    看到商見曜後,她微微一笑道:


    “今天就算了,臨時有急事。”


    說完,這位獵人公會的副會長匆匆走向側門,離開了大廳。


    “急事?”蔣白棉靠近商見曜,若有所思般自語了一句。


    不等商見曜迴應,她露出些許笑容道:


    “看來你不用冒險了。


    “嗯……從剛才這一幕,你能看出什麽細節?”


    “她隻有一個人。”商見曜迴答道。


    “不錯啊。”蔣白棉讚了一句,“一個平時需要三名保鏢的人,敢於獨自出門,說明她本身的實力也不會弱,或者,要見的人讓她非常放心,且距離不會遠?嗯,相應的事情肯定還牽涉到許多隱秘。”


    這個時候,蔣白棉眼角餘光看見白晨和龍悅紅也接好了任務。


    於是,她不再多說,指著門口道:


    “走吧,去看看現場。”


    出了獵人公會,迴到南街後,蔣白棉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案發現場,而是一堆人,


    一堆遺跡獵人圍在劉大壯中槍倒下的地方,恨不得把路麵都翻過來。


    “這有什麽用?重要的是槍手的位置和劉大壯身上有什麽,而不是他倒下的地方。”蔣白棉瞄了一眼,搖了搖頭。


    而劉大壯的屍體早就被城防軍的人抬走了。


    辨別好射出子彈的那棟樓房,蔣白棉帶著商見曜,進了對應的院子。


    下一秒,她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許許多多的人在某個樓梯口外麵排出了長龍!


    “這是在做什麽?”蔣白棉下意識說道。


    商見曜認真觀察了幾秒,做出了迴答:


    “參觀。”


    “排隊參觀天台?”蔣白棉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點荒誕和滑稽。


    接這個任務的遺跡獵人多到超乎想象!


    她快走幾步,來到隊伍最後方,碰了下前麵男子的胳膊,微笑問道:


    “這,在排什麽啊?”


    那男子先是不耐煩地迴頭,接著露出了笑容:


    “等著和目擊者對話,看能挖掘出什麽新線索。”


    這樣一條線索至少能值10奧雷。


    “好吧……謝謝啊。”蔣白棉既對這種奇妙的情況有點興趣,又感覺相當好笑。


    她忙對商見曜使了個眼色,帶頭靠近樓梯口,邊走邊嚷嚷道:


    “我們住這裏的,我們住這裏的……”


    在零星的“接不接活啊”“多少錢一晚”的聲音裏,蔣白棉和商見曜擠上了樓梯,一路爬到了第四層。


    遺跡獵人們組成的隊伍在這裏“收尾”,停在了一扇半掩的房門前。


    蔣白棉探頭看了看,發現那門上有炭筆書寫的,歪歪斜斜的字樣:


    “槍擊案唯一目擊者,談話時間每分鍾2卡斯。”


    1奧雷等於10德拉塞,1德拉塞等於10卡斯。


    “……還,還挺有頭腦嘛。”蔣白棉語氣頗有點複雜地自語了一句。


    而且,這個價位也定的很好,再多一點,許多遺跡獵人就要考慮值不值得,或者要不要臨時組成更大的團隊了。


    至於現在,他們更相信自己能別出機杼,問出不一樣的問題,從而提取出獨家線索。


    商見曜同樣感歎:


    “怎麽不一次收一個包子?這樣能吃一個月。”


    “不膩嗎?”蔣白棉隨口應了一句,將目光投向了這一層別的房間。


    不少人家都半開著門,豔羨地望著長長的隊伍,時不時有人高喊幾聲:


    “他才不是唯一的目擊者!”


    “說不定我也看到了,隻是現在沒想起來……”


    度過了最初的錯愕、驚訝和感歎後,蔣白棉逐漸適應了這種狀況,相當感興趣地對商見曜道:


    “在獵人公會主導的聚居點裏,市民文化,如果他們算市民的話,也有了不一樣的特點。”


    這是蔣白棉最感興趣的幾個方麵之一。


    不過,她沒做更多的觀察,領著商見曜,搶時間般爬到五樓,登上天台。


    這裏的遺跡獵人很少,而且有城防軍維持秩序,防止有人無意間破壞了現場。


    蔣白棉和趕上來的白晨對視了一眼,走到天台的臨街護牆前,選了個位置,自言自語般道:


    “槍手大概在這裏完成的射擊。”


    她有目睹槍擊過程。


    白晨靠到蔣白棉旁邊,假裝自己拿著狙擊槍,試了試感覺。


    “有點別扭。”她做出了評價。


    劉大壯被槍擊的時候,差不多走到了南街中央,距離這邊樓房隻剩三四米。


    這樣的角度下,要想從這裏命中目標,狙擊手得把身體探出天台不少,會呈現出有點扭曲的姿態。


    “如果是我,會在劉大壯還沒走出紅羅巷的時候開槍。”白晨收迴視線,補了一句。


    ——天台靠左側區域能監控到整條紅羅巷,狙擊裏麵的敵人既輕鬆,又方便。


    “說明槍手在劉大壯還沒走出紅羅巷的時候,沒在這個位置,後來才匆忙就位,完成了射擊?”蔣白棉看著商見曜,假裝在和他討論。


    商見曜認真迴答道:


    “可能他憋不住,先上廁所去了。”


    “……不失為一個理由。”蔣白棉忽然笑道,“等會你可以找一找,看天台上和五樓有沒有隨地排泄的痕跡。”


    很顯然,這樣的痕跡是不會被人多勢眾的遺跡獵人們遺漏的。


    蔣白棉緊接著說道:


    “換一個角度想,槍手怎麽確定劉大壯會從紅羅巷出來?如果他很早就知道,又為什麽顯得這麽匆忙?”


    提出問題後,她思索著自行做起迴答:


    “會不會槍手還有別的同夥?他們隻知道劉大壯在這片區域,但沒有更進一步的情報,於是散布在了對麵幾條巷子內,尋找目標,等到發現了劉大壯的蹤跡,他們立刻通過對講機之類的設備告知槍手,然後,槍手從天台某個位置匆忙趕到了這裏?”


    這個時候,白晨已沿著天台臨街這側,來迴走了一遍。


    她仿佛在和龍悅紅對話般說道:


    “另外那側能監控到黃角巷,但看紅羅巷的視野很差。”


    黃角巷是和紅羅巷相鄰的一條巷子。


    聽到這句話,蔣白棉頓時恍然大悟:


    “槍手最開始是在監控黃角巷,而他的同伴在紅羅巷,等獲得了確定的情報,他立刻就改變了狙擊位……”


    她話音剛落,商見曜已走向天台最右側那片區域,然後,他蹲了下來,仔細查看地麵和牆麵。


    “有人踩過,有人蹭到,痕跡比較新鮮。”他如實迴報。


    不少遺跡獵人隨之望向了這邊,有人迷茫,有人若有所思。


    蔣白棉想了想,對商見曜道:


    “沒什麽好看的,我們下去吧。”


    商見曜沒有多說,跟著組長,一路下行,迴到了南街。


    蔣白棉這才露出笑容道:


    “我們進紅羅巷,找槍手同伴遺留的線索。”


    紅羅巷隻有兩米多寬,底層散布著“維修店”、“舊衣坊”等店鋪。


    此時,有好幾位遺跡獵人拿著劉大壯的照片,依次詢問不同的店家,想知道他們有沒有看見劉大壯在死前和什麽人接觸過。


    蔣白棉等人目睹的答案都是搖頭。


    “怎麽找?”隔了一米遠的龍悅紅詢問起白晨。


    蔣白棉頓時微微勾起嘴角,笑著對商見曜道:


    “當然是拿照片問。”


    她拿出的不是劉大壯的照片,也不是疑似槍手的雷雲鬆的照片,而是另外一個人的照片:


    那個舊調小組另外一名成員林飛飛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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