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跟在我的身後,甚是不解的向問我道:“姑娘為什麽不喜歡蘇言啟公子?我們看他,人很好也沒有什麽架子,總是笑嘻嘻的逗我們,還給我們帶好吃的呢!”

    我轉念一想,我禮數周全,她是怎麽看出來我不喜歡蘇言啟的,遂問道:“你從哪裏看出來,我不喜歡他的?”

    她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雖然姑娘很客氣,禮數也很周全,許是在姑娘身邊呆的時間長了,阿蘇能感覺到姑娘對蘇言啟公子有點……不屑……”

    我對蘇言啟的厭惡,讓我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我的厭惡,喜歡,我的心思如果藏不住,連阿蘇都看的出來,這府裏還有誰看不出來。今日被看出來隻能作罷,日後要小心才好,便又對阿蘇說:“你在外麵等我,我去見老夫人。”

    進門我看見老夫人心情似乎不大好,低頭不語。佩蘭提醒後,她才對我說:“你坐吧!”,又囑咐著,“親事定在這個月初六,也就是大後天,你沒有娘家,所以你要明天先住到海豐客棧,除了阿蘇,我會再派去十多個平時貼身服侍主子的丫頭給你梳妝打扮,佩蘭也會跟去,你到時候聽她的就行了。事後,請安,奉茶這些事,會有人提醒你做。”

    我表麵恭敬的迴答道:“知塵,知道了!”

    “我還是那句話,成親當天要來不少重要的人,你可不要出什麽岔子”,我聽她這樣反複的提醒我,想可能是上次逃婚讓他們顏麵盡失,莫不是又怕我這次臨時改主意跑了,給他們祁家丟臉。

    我點點頭,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頗有些嫌棄,道:“你穿的太破舊了些!”,轉身對佩蘭說:“你去帶她換一件好一點的衣服過來。”

    我隨佩蘭到內庭,佩蘭打開箱子,拿了幾套衣服出來,對我說:“姑娘看看吧,這是老夫人前幾天去專門按照姑娘尺寸讓城裏最好的裁縫和繡娘給姑娘做的新衣服。”

    “老夫人?”,我有點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對我。

    佩蘭點點頭。

    我看了一眼,裏麵倒是有我喜歡的那幾種素雅的顏色,我便挑了其中一件以淡藍色為主的衣服,我看那淡藍色的袖口上繡著幾株水粉紫色的小荷花,做工甚是精巧。

    我看著這些衣服,衣服雖美,我卻開心不起來,佩蘭見我有些愣,問道:“姑娘喜歡嗎?”

    我點點頭道:“您費心了。”

    傍晚我隨老夫人一同去大廳用膳,除了祁雲軒大家都早早的到了,老夫人許是因為祁雲軒未到,臉色明顯不悅,但是也未說什麽,安頓大家坐好後,便說道:“大家都是近鄰不是外人,也應該都知道寒知塵和我兒雲軒即將完婚,今日請大家在這裏一聚,主要是跟大家當麵通知婚事定在這個月初六,我們是自家人,也就不給大家寫請柬了,到時候大家賞臉來府上喝杯喜酒。”

    “老夫人大喜,我們自當按時前來,恭賀雲軒和少夫人新婚之喜”,一麵容慈善老人說,大家相互客套的應和著。

    我一直不喜歡這種場麵,聽著也無聊。

    我正想著,不知從哪裏突然鑽出一個小女孩,四歲的樣子,拉著我衣服的袖口看著,笑著撒嬌說道:“姐姐,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純之,別淘氣了,趕快到爹爹這裏來……”,我一看,對麵一三十多歲男子正小聲叫著小女孩。

    那小女孩搖搖頭,望著我。

    我低頭對她,小聲說:“先去你爹爹那。姐姐一會兒去找你玩兒”,小女孩不情不願離開。

    直到散席,祁雲軒還是沒有迴來,我眼見淆兒,雖然不知道說什麽,但還是忙上前拉住了她:“淆兒?”

    她轉身對我勉強的笑笑說:“恭賀姐姐!”

    我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她身後的清兒悄悄地朝我搖了搖頭,我隻好作罷,讓淆兒離去。

    “姑娘!”,我迴頭正是大廳裏麵那個三十多歲男子,帶著那個小女孩叫我,對我說:“小孩子淘氣,姑娘可千萬不要怪罪了。”

    “不會的”,說著我蹲下,從袖口裏拿出幾塊方糖給她。

    那孩子乖巧的說:“謝謝姐姐。”

    “雲軒少爺”,我正看著那女孩的可愛模樣,男子突然叫道,我迴頭一看,祁雲軒和周世顯正站在我身後,男子雙手抱拳道:“提前恭賀雲軒少爺,新婚大喜”。

    那小女孩收起糖塊,也奶聲奶氣的跟著學說:“恭賀雲軒少爺新婚大喜……”

    我們都被這個小姑娘都逗了。

    祁雲軒也蹲下,對小女孩笑著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女孩想了想,男子正欲上前解圍,小女孩突然轉身指了指我,對祁雲軒說:“我知道!你是……這個漂亮姐姐的良人。”

    阿蘇不禁說道:“哎呀,這孩子跟誰學的,zui真甜!”

    那男子急忙說道:“少爺莫怪……”

    祁雲軒站起來笑了笑說:“無妨。這麽伶俐的孩子,你怎麽也該考慮自己的事情了!”

    那男子說:“倒是也說過不少,就是沒有遇到合適的。”

    小女孩抬頭看向祁雲軒,大眼睛眨巴眨巴著說:“我爹爹說了,要給我找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娘親。”

    男子似有些嗔怒道:“純之……”

    小女孩向後退了一步,有點害怕的躲到我後麵。

    我轉身輕輕拉住她說:“那純兒認為最好的娘親是什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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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著我說:“像姐姐這樣的。”

    男子搖搖頭說:“這孩子我真是管不住。走……,純之,迴去了”,男子拉著小女孩,拱手告辭。

    走時,小女孩學她父親拱手行禮。

    “她是誰家的孩子?”,我同祁雲軒往迴走,饒有興趣的問祁雲軒。

    祁雲軒告訴我說:“她叫應純之,她爹就是剛才那個,是玄鐵閣的老板,叫應琛。”

    我問道:“他和祁府有生意上的往來?”

    祁雲軒給我解釋道:“我們為朝廷提供備用兵力,他們為我們提供兵器,怎麽了?”

    我就是看那個應琛說話軟軟的,說,“也沒什麽,就是他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感覺,不像是一個和兵器打交道的人。”

    祁雲軒一笑道:“他看起來雖然持重,其實內在卻是個有性情的人。”

    “是嗎?”,我不太相信,“不過,那個……應純之倒是可愛的很,我很喜歡她。”

    “那孩子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祁雲軒說道,又頗為惋惜的說:“隻可惜她從小沒了娘,一直跟著她爹爹。”

    “她娘怎麽了?”

    “聽說是病死了!”

    “可憐她如此聰慧可愛,卻早早沒了娘”,我想起我自小離家,在夜裏流淚常常想起雙親,白天師父對我又非常嚴格,記不住藥名用量就罰我不許吃飯,經常隻有師兄偷偷拿給我饅頭。

    咦,大師兄?我突然想起那日在渝州祁雲軒帶我去醫病,那人倒是很像我大師兄,隻是他那時年歲不小,僅僅在師父身邊呆了三個月,就自立門戶了,我有些記不太清楚。

    我正想著,祁雲軒身後的周世顯突然對我說道:“姑娘穿這身衣服果然很好看?”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問道:“果然?”

    周世顯笑了笑沒有說話,我隻好作罷。又問祁雲軒:“這麽重要的日子,你今天怎麽沒有過來?”

    “不光是今天,以後你經常會發現我不在府裏”,祁雲軒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他一直都這麽忙嗎?”,我問身後的阿蘇。

    阿蘇說:“反正從我來府裏到現在,少爺的確經常不在府裏,早飯和晚飯有時也不迴來用,更別說午飯了。”

    “他這麽勤勉嗎?”,我有點不敢相信。

    阿蘇搖搖頭道:“阿蘇不清楚,也許是吧”,又說,“不過,以後少爺有姑娘了,說不定就會早點迴來了。”

    我笑著輕歎氣道:“你沒有聽他剛才說嗎?說我以後會經常發現,他不會迴來的。”

    阿蘇抿zui笑了笑,說:“阿蘇覺得那可不一定,少爺能請旨娶姑娘,就不會不把姑娘放在心上。姑娘沒聽周世顯說的意思,這衣服可不一定是老夫人買的!”

    我嗔怪道:“你也像純之那小丫頭一樣吃了糖了?zui這麽甜?”

    阿蘇笑笑,“奴婢以後還希望姑娘能多賞幾塊糖給奴婢吃呢!”

    我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好了,快跟我迴去收拾明天需要帶的衣服”。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有多少人都在描寫新娘子出嫁時喜悅心情,而我的兩次出嫁,都沒有這樣的心思。

    “姑娘,咱也不必多拿。咱需要的東西,隨身丫頭都會帶著的”,我和阿蘇一邊收拾行李,她一邊說。

    我正收拾東西,看見了那枚我從沈言柳那裏要來鐲子,我緊緊攥著,心裏感到隱隱的不安。祁雲軒讓駱南依去查鐲子的事情,雖然當時隻是隨便說了個說辭,但希望駱南依最好也隻是當了個玩笑話。

    “姑娘大喜,姑娘裏邊兒請”,馬車把我帶到濟州城內的客棧,聽說這是城內最高檔的客棧,老板早早的站在門口迎接,拱手說道。

    客棧內早已清場,裏麵裝飾的一副大紅喜慶的樣子,我仔細看了看四周,連牆上都掛著著賀喜的詩句。

    “春日宴,

    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

    歲歲長相見。”

    “我擅自做主,請城內名手,寫了這副詞,祝少爺和少夫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我聽實在聽不太慣他這番奉承的話,隻看著那副詞,沒有迴答他。

    “姑娘”,阿蘇以為我不知道有些禮數,在身後小聲提醒我。

    我想了想,從袖口裏拿出數兩銀子遞給他,說了句,“好字!”

    那店老板不解我意,直直的望著我離開。

    房間裏的chuang褥也都換成了大紅鴛鴦,chuang上放著鳳冠霞帔,窗台上貼著喜字,妝台上擺著一對龍鳳喜燭,我看到這些就像看到那牆上的詞一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佩蘭跟在我身後進門,把身後的人都招唿走,獨留下我和阿蘇。

    佩蘭笑說:“這明日的細節,我得姑娘先說一說。明兒個一大早,我們會給姑娘梳妝打扮,還請姑娘先穿上鳳冠霞帔”,又轉身對阿蘇說:“你記得一定把姑娘的蓋頭收好,這可是很重要的”,阿蘇笑著點點頭,佩蘭想了想,又繼續對我說:“之後我會領姑娘出門上花轎進祁家的門,進門後,姑娘會看見一個火盆,然後邁步跨過去就行,跨過去,咱少爺就在火盆那邊,之後就是咱們平時看到的拜堂,拜完堂,進新房,等咱少爺待完賓客迴來,掀蓋頭,喝交杯酒,這禮就算成了。第二天,姑娘還是要早早起來,隨少爺給老夫人行禮,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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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了這麽一大段,我聽著都很累。連阿蘇都不禁說道:“嫁人怎麽這麽複雜啊!”

    佩蘭笑問:“複雜?咱這還省去了三書六禮,那才真正的複雜呢!很是麻煩的。好了,姑娘,今天晚上就早點兒歇著,明天一天您都有的忙呢!府裏隨您來的丫頭,就在隔壁,有什麽事情招唿著我們,阿蘇還是先陪著你,晚上她就住在您的對麵”。

    我點點頭,送走了佩蘭。

    一丫頭進門稟報道:“姑娘,有位夫人想見你?”

    “夫人?什麽人?”

    “她說,姑娘拿走了當給她的東西,還沒給她銀子呢”,她還未說完,我就明白了,沈千柳她果然來了。

    “我知道了”,我吩咐著,又對阿蘇說:“我餓了,你去幫我買點糕點迴來”。

    阿蘇走後,我還未吩咐人讓她進來,她便自己推門而入,很是囂張,進門便yin陽怪氣的說:“恭喜了,少主夫人!”

    “夫人!”,我起身行禮。

    她故作姿態的樣子,半笑道:“哎呦,如今不敢當了!少夫人,當年在我這押了一枚鐲子,從我這裏拿走了五百兩,我當時要解你的燃眉之急,說好三個月要贖迴,現在這是怎麽迴事?”

    她怎麽突然過來問我要銀兩,她怎麽知道我已經恢複記憶了?我裝糊塗的說道:“銀兩?為什麽問我要銀兩,我何時押給你鐲子了?”,雖然我的說辭明顯不足,但我不能承認我就是當年的寒知塵。

    “我這有你立的字據,一筆一劃寫的清清楚楚”,她邊說邊從袖口拿出字據,遞給我。

    我接過來,輕掃了一眼,說道:“你可看清楚了,這字據上的落款是蘇允,我的姓名可不是蘇允!”

    她把字據拿迴去,說:“是或不是,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以後若不能和睦相處,我就馬上把鐲子和這張字據交給祁雲軒手上。讓他看看蘇允是誰?你把鐲子押給我後,又做了什麽?你想讓祁雲軒和老夫人知道嗎?讓他們知道你和蘇言啟在一起呆了兩年,誰知道有沒有做什麽苟且之事?你說的清楚嗎?”

    她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事,問,“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其實她說完,我倒是不擔心他們對我有什麽看法,我擔心的是,如果他們知道了,就怕老夫人會以此為由把我趕出去。

    她得意的笑說:“這可是祁府傳家的鐲子,你把鐲子拿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尋常人,所以就隨便讓人跟著你而已!”

    我緩緩站起來問她:“所以呢?你就想要五百兩銀子!那銀子對於你來說九牛一毛,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她卻故弄玄虛的搖搖頭,站起來說:“我隻是來給你提個醒,不要以為是少主夫人就萬事大吉了!”

    我眼看著她說:“你是在威脅我嗎?”

    “對!我在威脅你!”,她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少把柄捏在我手上,所以最好留心著點,別惹著我,咱們可都活不了!”,她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事出蹊蹺,必有妖。

    她走後,阿蘇進門問我道:“姑娘,那位夫人是誰呀?”

    “劍義山莊莊主的夫人!”,我還在想她剛剛說這話的目的,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

    阿蘇道:“哦。原來她就是劍信山莊莊主的女兒,我姑姑給我說過。”

    “哦?是嗎?”,我一聽來了興趣,問道:“你姑姑是怎麽說的?”

    她想了想,迴憶著說道:“我姑姑也沒說什麽。就說她爹,也就是劍信山莊的莊主有些不識抬舉什麽的吧!好像是!”

    我追問道:“是怎麽個不識抬舉了?”,又道:“不用這樣,你坐下說吧!”

    她坐到我對麵答道:“好像是說……,以前老爺在的時候去他們府裏,他架子大的不行,不過也會收斂一點,有時候裝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聽說自從老爺出門後,少爺每次去了,他竟然連麵都不出,全程讓他兒子接待。”

    我繼續說:“那祁雲軒還能忍?”

    “這阿蘇就不知道了”,阿蘇搖搖頭,“好了,有少爺在,姑娘這些事都不用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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