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一般都是倒頭就睡,不同我說一句話,這樣和她在一起睡了一個月,她對我明顯也態度不一樣了,雖一句話都不說,但注意到我要喝藥,就會提前從櫃子裏拿出我要熬藥的東西遞給我。

    我無法找到與她交談的機會,隻能默默的等著。

    終於。

    一天夜晚,趙姨捂著手臂的走進來,我忙站起來想看看怎麽迴事,似乎是受傷了。她坐在床上挽起袖子,用嘴在胳膊上吸出黑血,再吐了出來。又急促的吼著我,“快點把白紗布拿來”,我聽她的話,趕快拿來白紗布。

    “看著像是蛇咬了的,最好不要用嘴吸毒”,我早早拿來了紗布遞給她,又好心想提醒她。

    “這裏蛇可不少,一不小心就會被咬,我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還能不知道怎麽辦?”,她一邊兇巴巴的答我,一邊用白紗布包自己紮著。

    “我來吧”,我上前去幫她包紮。“對了,可以用草藥解毒的,明天去藥鋪抓點藥吧。”

    “哼”,她低頭冷笑,繼續包紮傷口,“你以前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我們掙的錢都補貼家用了,哪會有錢買藥”,又白了我一眼。

    聽她這話,我愣了神,想起以前的百草堂,那時寒家的下人,凡有病痛隱疾需要用藥時,都可以到百草堂拿藥,爹常會對我們說,“醫者,仁也......”

    “你呀……”,趙姨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卻欲言又止。

    我隨口問道:“怎麽了?”

    她不屑的笑笑,“沒想到你還金貴著呢,還有人幫著你”,說著自在的躺倒在床上。

    幫我?是誰呢,誰會幫我呢?想想這裏的人似乎都沒有可能。

    借著這個機會,我故意問起寒知塵,剛好打問打問以前的祁府,“我剛來這裏不久,什麽都不懂,大家為什麽都對寒知塵這個名字,敬而遠之啊?”

    “寒知塵!”,她又重複了一邊,“你倒是會取名字啊。”

    我笑笑撒了個謊,“沒想到這麽巧合。我初來乍到,隻是怕這個名字給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提到這些,她依舊沒有迴答我,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看來她也不想惹事,對仍我有防備之心。

    我幹完活,拿著淆兒留下的銀子,準備出門給趙姨買點藥,一是,的確怕她的毒沒有清除幹淨,二來,我也有私心,希望可以從她嘴裏多知道祁家的事情。

    “姑娘,哪裏去?”,身後有人叫住我,我迴頭看見了沈畫。

    我學著她假模假樣的笑說:“去買點藥。”

    她看著我一副擔心的樣子,問道:“姑娘病了嗎?怎麽不過來告訴我,我去請大夫。”

    我看著她,搖搖頭說:“隻是腿又有點疼了,上次的方子還在這,姑娘忙著祁府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哦,那姑娘在那邊有什麽事情就盡管跟我說,我能幫襯著,肯定會幫襯著的”,聽著她說話,我就累,明明把我扔到了角落去,表麵還故作關心的樣子,我也隻好順著她的話說:“大家很照顧我的,也不會給我重活累活幹。”

    她聽著有些狐疑,猶豫了幾秒,但很快恢複了笑容,“那就好。”

    我迴到後院準備把藥給趙姨時,幾個同院的人正走過來,“呦,這買的什麽藥啊,說你是小姐命還真是,不過也是個藥罐子小姐啊”,她身後的人撇嘴笑了起來。

    我從不主動與人交惡,來這裏也不是和她們拌嘴皮子的,不過要是一味地不迴應,別人隻會繼續當你軟弱好欺負,我輕笑道,“我是小姐命,可惜你想要你也沒有啊,奴才命就是奴才命!”

    她聽的氣急敗壞,伸手想打我,突然一驚,縮了迴去,躬身道,“趙姨”。我迴頭,趙姨黑著臉,若有所思,一聲不吭的走進房裏。

    那幾個人一看情形不對,紛紛散開。

    我倒是不怕,提著藥跟著進了屋。

    進屋看見她坐在床邊靜思,說道:“趙姨,今兒我出門買了些祛毒化瘀的藥膏”,說著拉過她的手,挽起她的袖子。

    她並沒有對我有所抗拒,我想左不過是個四十左右的老婦人,也沒有什麽毒心思,就算經曆的多,也躲不過“情分”二字吧。

    塗完藥膏,抬頭,才發現趙姨一直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緩緩拉過我的手,“聽說,你是被少爺救過來的”,她笑笑,“少爺以前是很少管這些閑事的。”

    我靜靜的聽著,繼續幫她擦藥,不做聲。

    “也許……”,趙姨好像故意猶豫了一下,“也許,少爺是屬意於姑娘的。”

    屬意?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漸漸把手抽離,故作慌張的說:“趙姨,我隻是個下人。”

    “姑娘,要是試著親近少爺,做少夫人想也是指日可待的”,趙姨一雙眼睛緊盯著我,期待我采納她意見的急切盡收眼底。

    我仍搖著頭說道:“趙姨,真是高看我了,知塵無才無貌,無法高攀。”

    她並沒有接我的話,而是繼續靠近我勸著我,悄聲說:“少爺兩三年前,曾許下一門親事,雖然最後沒有成親,但少夫人的名字卻已經刻在了祁家的族譜上,她也叫寒知塵。”

    “寒知塵?”,我裝作很吃驚的樣子。

    “這件事情對祁府的人來說不是秘密,但對外界可是祁府的一樁醜聞,當年為了掩蓋寒知塵逃婚的事情,少爺甚至把府邸從渝州搬到了濟州,雖然外麵傳的風風雨雨,但府裏一直說是寒知塵喪父不宜出嫁,應守孝三年,這眼看日子越來越近了,不管你的名字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不瞞你說,我見過寒知塵的畫像,你的長的與寒知塵如此相近,你說,此時你的出現難道不是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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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相嗎?”,我不由的驚了一下,我一直都沒有想到祁府手裏竟然有我的畫像。那麽,到底還有誰見過那幅畫?老夫人到底是把我當成一個和寒知塵相似的女子呢,還是認為我就是寒知塵?我心裏煩躁的不行,但又不得不再表現出很樂意的樣子,想聽她再多說一些。

    她輕笑一聲,說道:“想那寒家的小姐也真是沒有福氣,想多少名門小姐想要嫁給少爺,少爺瞧都不瞧,她竟然還跑了。她那婚事,要不是她爹娘三番五次來求,又肯委曲求全,她估計和別家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求?”

    “少爺人中龍鳳,可不得求!我記得那時老夫人催促過多次,但少爺任何一家的畫像都不願意看,聽說那寒知塵爹娘都快要放棄了,不知怎麽了,少爺後來竟然主動問起寒家有沒有來求親,最後連畫像都沒看,就直接答應了這門親事”,趙姨探著頭,那語氣卻甚是誠懇,“我這可給你指了條明路了,這走不走就看你了”,我看著她,她直直的盯著我,她為什麽非要把我推到祁雲軒身邊不可呢?

    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晚上我翻來覆去不能入睡。忽而想起,我十六歲剛迴到家時,的確有聽人說起過,爹娘四處奔波,要為我尋個人家,甚至要到術士那去一一看過生辰八字才可。我當時覺得家裏的人是因為都不喜歡我,一定又是想著要換另一種方式把我送出去。

    不禁又想起一事,後來往日談笑時,聽人閑說,我八歲那年,有個術士來我家,那術士說,我命中無福無壽,卻與佛有緣。讓我爹娘把我交與他,和他到廟裏去,爹娘老來得子,硬是不許,那術士便說,若是不肯,那也要盡快把我送走,十六歲後再接迴來,再找個有福有祿的男子嫁去,雖不敢說會福祿雙全,但也可能是個轉機。

    現在想來,許是因為這些原因,爹娘才在渝州城裏找遍未婚男子,比對家室相貌,又對了八字,也應是術士們皆說那祁雲軒是人中龍鳳,可惜我小時候的那個術士已經找不到了。

    夜裏我等到趙姨睡熟,悄悄地出了門,白天我將一盆花放到了後花園的涼亭中,也不知道清兒有沒有看到。

    “姐姐”,我剛過去,就看見亭子裏站著一個人小聲叫我,“姐姐!”,清兒早就到了,她問著我:“姐姐你過的好嗎?我向別人打聽著,才知道你竟然被分去了洗衣房了,那可是個受罪的地方啊!”

    我搖搖頭,說:“沒有關係,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安慰著她,又繼續說道:“你聽著,時間緊迫,我也就長話短說,我現在不方便到府中去,白天我聽說祁雲軒已經迴來了,你每天跟在淆兒身邊,她一定經常去祁雲軒那,你一定要跟著留心聽著看著,他們說的話做的事有沒有什麽破綻。如果有消息一定要過來告訴我。還有……,府裏有一個叫蘇言啟的,你要防著他,如果他要是跟你說了什麽,讓你做什麽,你也要趕快過來告訴我。”

    “好,清兒明白了,姐姐你一定要保重……”,我還沒等她說完,就要匆匆忙忙的趕迴去,以免趙姨半夜醒來不見我的人。我緊緊抱住她,隻能說一句,“保重!”

    時間漫漫,又過了一個月,上麵沒有命令我根本無法離開洗衣房,我也沒有聽趙姨的話,去接近祁雲軒,她仍是一點東西都不肯透露給我,嘴巴十分的嚴,在這荒僻的地方我沒有一絲機會,能做的隻能是等機會。

    “聽說了沒有,趙姨被老夫人趕迴老家了!”,我在河道旁洗衣服,聽幾個人正在議論著趙姨。那幾個好事的人湊到一起,我獨自洗著衣服,但其實也在認真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聊的東西。

    “真的?快說說,怎麽迴事!”

    其中有一個人小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麵的命令。”

    “想不到趙姨這麽謹慎的人,都有得罪人的時候,我們以後可得小心了。”

    我心不在焉的搓洗著衣服,心想這趙姨怎麽會突然被趕走呢?正想著,趙姨的聲音從後麵冷冷傳來,說著,“亂嚼什麽舌根,不要以為我走了,你們就可以囂張了”,嚇得那幾個人都不再敢說話。

    我看了一眼趙姨,她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解,跟上前去,想問個清楚。她走的甚快,我緊跟在後邊叫著她,許是被跟的不耐煩了,她反手將我一推,我站的正好是個斜坡,手裏的盆被甩了出去,自己滾下了山坡。後來隻聽洗衣局的幾個丫鬟大叫,我的頭好像被什麽尖銳東西刺到,但意識還算是清醒的,正準備起身,但轉念一想,這是可是個好機會,任她們怎麽叫我都不醒。旁邊幾個人頓時慌了手腳。

    “醒醒啊,醒醒……”,身邊的人幾個一直叫著我的名字,看叫不醒我,慌張的對趙姨說:“趙姨,這怎麽辦呀?”

    “先把她抬迴去,我去告訴老夫人”,說著她就走了。

    我在房裏躺了大約三個時辰,心下想著,這怕是真的沒人管我,沒有辦法出去了,正琢磨著應該以什麽方式清醒。突然聽人進來說道:“老夫人說了,把寒姑娘帶到院後廂房的側臥去。”

    我鬆了一口氣,終於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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