淆兒也是個十足的貪吃鬼,大家還沒有動筷子,她都已經迫不及待了,祁雲軒看了她一眼,說:“等不及了,就吃吧!”,淆兒美滋滋的拿起筷子夾了起來,便吃還邊說:“雲軒哥,這和我在渝州時,吃的味道一模一樣。”

    莊主招唿著我們,道:“大家都動筷子吧!”

    莊主對一旁的淆兒,很是喜愛,笑嗬嗬的招唿她說道:“別著急,慢點吃。”

    寒淆擦了擦嘴上的油,笑道:“嗯嗯,謝謝莊主。隻要莊主不責怪我前幾日冒犯您就好了。”

    莊主被這個小丫頭吸引了,又問:“哈哈,小姑娘真有意思。你是渝州人?那你家住哪裏?”

    “我家……”,她頓了頓,說道:“我家是渝州百草堂的。”

    “百草堂?”,莊主聽見這句,愣了愣,笑著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寒淆絲毫都沒有注意到莊主的表情,仍邊吃邊說:“莊主你沒有聽過嗎?我們百草堂可是渝州城的醫藥大戶!”

    莊主低頭,沉思片刻說道:“許是老夫在這山林裏住久了,都忘了外麵的世界了。”

    正說著,祁雲軒打斷了他們,對剛剛那劍侍安排著,說:“對了,世顯,快到濟州時,你先迴去,讓下麵的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給這姑娘”,聽這對話,我才知道祁雲軒的這個劍侍原來就是那日和淆兒說話的周世顯。

    “少爺放心吧!”,那周世顯笑說著,眼眸清亮,無邪,看起來性情開朗,似乎和祁雲軒關係不錯,但同其的冰冷差別很大。

    莊主道:“少主,若你爹迴去,還請代我問安。”

    祁雲軒微微欠身,說:“侄兒定當轉達,也請四叔保重身體。”

    “我這把老骨頭還得撐到你成親的時候呢,不過,下次你可不能讓我認錯少夫人了”,莊主爽朗一笑,“你爹心大,他不管你,我可是替大嫂操心著呢!”

    祁雲軒跟著勉強一笑,說:“那雲軒先行謝過四叔了。”

    莊主又問:“對了,你去過南齊那了沒有?”

    祁雲軒恭敬的答道:“來之前已經去過了。”

    莊主歎了一口氣說:“三哥走的早,剩下他們兄妹二人,也是不容易。南依那個丫頭,若是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你可別怪她,她自小被她哥寵壞了。”

    祁雲軒抿嘴微微一笑,看了看周世顯,說:“我從來沒有怪過她,倒是一直有心成全一段姻緣,隻是要有人鬆口才行。”

    隨著祁雲軒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周世顯,周世顯尷尬的笑了笑,故意躲避著,隻顧悶頭吃飯。莊主看著笑了笑說:“前幾日,南齊來信說,南依那丫頭又跑出去了,這都一年多了也見不到人影。”

    祁雲軒放下筷子,道:“去他那的時候,南齊也給我說了,讓我也留意著,不過南依那丫頭咱們也都知道,機靈的很,出不了什麽大事。”

    莊主一笑,道:“也是,不然怎麽都把她叫駱野丫頭啊,不過這一路你還是多留意留意。”

    用完飯後天色已經不早了。

    “那四叔,我就先將這位姑娘帶迴祁府。淆兒說外傷沒有什麽大的問題,主要是腿和內傷,我也定當盡力,不出意外沒有什麽問題”,聽祁雲軒對莊主的話,我踏實了不少,隻是我是在利州被發現的,若是一路去了濟州城,說不定就離家越來越遠了,不由得擔心,我會不會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的腿腳不方便,就被周世顯抱上了馬車,和淆兒並坐,斜陽下揮別了劍忠山莊。和寒淆坐在馬車裏,祁雲軒和周世顯在車外騎著馬,天氣大好,微微夕陽,感覺自在輕鬆,就這樣繼續前往到一個我不知道是何地的地方。

    我們坐在馬車裏,寒淆挽著我的胳膊,眼睛忽閃忽閃的,笑說道:“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我一口答應,不知為何心裏高興的很,好久都沒有這麽笑過,“好啊,隻要你願意做我的妹妹”,寒淆聽見突然掀開簾子,對車外大聲叫道:“雲軒哥,我多了一個姐姐哦。”

    祁雲軒在外麵騎著馬未迴頭,車外隻傳來周世顯的聲音,說道:“小姐,那少爺不是又多了個妹妹了。”

    寒淆笑言:“就是多了個妹妹,那不好嗎?”,說著退到到馬車裏,笑拉著我,開心的靠著我的肩膀絲毫不生分不陌生,繼而又抱怨道:“雲軒哥也真是的,連我理都不理!不過,誰讓他是祁雲軒呢,誰有辦法?”

    這一路上聽淆兒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隻是山路顛簸,讓人有些吃不消。天漸漸黑了,我們還沒有走出山林,周世顯在車外抱怨道:“唉,若是隻有我和少爺呀,早出山了。怎麽會在這破地方過夜!”

    淆兒聽見周世顯這麽說跑下車,不服氣的叫道:“你這話聽著怎麽那麽讓人不舒服呢!”,不過,周世顯的話聽的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周世顯看見了我的窘迫,看了看車裏的我笑言:“我沒說姑娘你,說那些沒事亂跑的大小姐呢。”

    寒淆伸出手去,敲了周世顯一腦袋,叫道:“嗬。周世顯,你可是越來越大膽了。”

    周世顯摸了摸腦袋,不服氣的道:“你......,少爺說過要帶你來嗎?怎麽不學學沈畫,看人家多乖巧”,又故意帶著挑釁的目光看著寒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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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們男人就是喜歡那種狐媚子。她可是裝的,要真不在乎什麽,怎麽不同她姐姐一起找歐陽氏學醫去,呆在府裏做什麽?”,寒淆辯白道。

    周世顯被問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好提高聲調說道:“你就是嫉妒她?嫉妒人家比你美!”

    淆兒也跟著提高聲調道:“我嫉妒她?真是可笑!”

    周世顯看淆兒惱羞成怒,繼續不知收斂的調笑著,說道:“那你們寒家也算是醫藥世家,你是寒家二小姐,怎麽不去歐陽氏那學醫呢?”

    寒淆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喜歡學醫呢。我可是要同雲軒哥一樣做個劍客”,說著崇拜的看了一眼祁雲軒,祁雲軒卻是誰也不理。

    他們你一眼我一句的爭吵著,而祁雲軒對這些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隻是聽著沒有理會,自說:“我記得,前麵有座破廟,今天隻有在那過夜了”,大家聽著祁雲軒說話都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吭聲。

    晚上天氣說變就變,冷了下來,我們圍著火堆坐著,寒淆坐在祁雲軒旁邊,我坐在寒淆和周世顯中間。廟外很黑很靜,不時還有烏鴉的叫聲,周世顯似乎很喜歡逗寒淆,望著寒淆故意講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聽的我脊背發涼,寒淆看起來臉色發白,緊緊拉著祁雲軒的胳膊,顯然比我還害怕,但仍做著鬼臉毫無力度的說:“任他妖魔鬼怪,隻要有雲軒哥在,我才不怕呢。”

    她的樣子很可愛,逗笑了我和周世顯,祁雲軒抿了抿嘴,對周世顯說:“她那點膽子,你還嚇她”。他很少說話,但平常話從他的那說出來,就會帶著超越年齡的成熟感。

    寒淆笑著仰起頭,對祁雲軒說道:“看看還是雲軒哥好”,祁雲軒無奈的搖搖頭。

    周世顯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切,那是你看不見別人的好!”,顯然淆兒沒有聽到,不然早就嚷嚷起來了,倒是周世顯低頭自憐的一笑。淆兒似乎是停不下來了,注意力又移到了我這,對我說:“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可別人該怎麽叫呢”,寒淆好像有些為難,“嗯......那不如先這樣,就先以我姐姐的名字為名,怎麽樣?總不能叫什麽小心,小翠吧,像個丫鬟一樣。”

    我還未來得及答話,周世顯嘲笑著她說道:“真是沒文化!”

    淆兒撿起地上的枯枝,指著周世顯嚷道:“你說什麽?”,周世顯學著淆兒做了個鬼臉,淆兒揮了揮手,輕蔑的說:“算了,本小姐不和你計較了!”

    我覺得叫著別人的不太妥當,但暫時也想不到合適的字,便沒有說話,而祁雲軒就像沒聽到一樣,淆兒又對著我說:“我長姐呢,叫寒知塵,寒冰的寒,知曉的知,紅塵的塵。”

    “寒……知……塵……”,我一字一字默念著,覺得是個奇怪的名字又有些雅致,笑說:“聽名字我猜也應該是個淡雅如菊的女子吧。”

    寒淆麵有愁容,似陷入迴憶,半歎氣說道:“聽說姐姐的名字是術士所取,希望我姐姐能早日知曉紅塵事,可給姐姐取了名字後,不知為何,爹娘死活不願再請術士給我起名,連尋常廟宇也不讓我們去。不過姐姐氣質淡雅無爭,又繼承了爹娘的衣缽,醫術甚好”,說著把手從祁雲軒的胳膊裏抽出來,托著腮,麵露傷感,道:“好想姐姐啊。可惜明明過家門,卻不能入”,以前小語說利州的山外不遠就是渝州城,而寒淆家又在渝州,我想是因為剛好說起她姐姐又快要到她家了的原因,淆兒才如此不悅吧。

    但我不知為何她不能迴家,沒有辦法勸解,可大家好像都不願多說,似乎在避開些什麽,後來祁雲軒幫我療傷,說了些有的沒得,大家也就睡了。

    旅途顛簸,本來就怕黑,又聽了些鬼故事,我晚上總睡不好,睜開眼發現寒淆和周世顯睡得很熟,而祁雲軒還沒睡,低頭看著火堆,眼眸深邃,好像在沉思什麽,絲毫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態,我的目光和他撞到一起。

    “還不睡,明天還得趕路”,他望著我輕聲說,夜很黑很靜,微紅的火苗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此刻很溫暖。

    我壯了壯膽,對他說:“你不是也沒睡?”

    “不怕黑嗎?我要是睡了,你們敢睡嗎?”,他說的不甚在意,但在我看來倒是充滿著溫柔,他頓了頓,又對我說道:“這山路雖不好走,但過了這段就會好的。”

    我笑著表示同意,又試問說:“那你是不是經常睡不好?”

    他低頭笑了笑,很淡,卻很好看,沒有答我,卻反問我說:“頭和腿還痛嗎?”

    他這話聽著我心頭很溫暖,比被火苗照的還溫暖,緩緩答道:“比以前好多了”。

    “快睡吧”,他輕輕開口,雖然還是冷冷的,但此時的他與白天不同,像是自家人一樣,讓人有依靠感,我笑笑,安心的睡下了。後半夜便睡得格外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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