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嗎?”

    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香煙,遞了過去,在遭到白墨的謝絕後,自己叼了一根,打火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縷縷青煙。

    那位年輕的母親依然在哭泣不止,阿米婭的安慰打開了她的話匣子,她訴說自己的父母因為腿腳不便葬送在天災下,丈夫如何為了救她和孩子而慘死在暴徒的刀下,以及九死一生逃了出來,卻發現自己和孩子都已經感染了礦石病,這個令人崩潰的事實。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一股腦地訴說出來,如同破堤的洪水般無法收拾,阿米婭擁抱著她,輕拍著她的後背,這個遠比對方小的多的女孩兒,此刻卻更像是她的母親,給予她安慰和同情。

    “看著這一幕真是讓人揪心。”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可我真的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送給她了,在剛出龍門的一路上,我已經把我所有剩餘的隨身口糧和龍門幣都送了出去,即便是這樣,對於那些難民而言,也隻是杯水車薪罷了。”

    “逃往龍門的難民很多嗎?”白墨問。

    “多,非常多,越靠近龍門主城區域就越多。”男人點了點頭,“大量難民湧入,難免會混雜進恐怖的暴亂分子,龍門各區域現如今都發生了各種暴動事件,這也就是為什麽我為什麽會獨自押運貨物的原因,因為龍門近衛局的人手已經嚴重不足,甚至到了必須雇用黑鋼國際的武裝力量才能維持秩序的地步。”

    “難民為什麽一定非要逃往龍門不可?”白墨微微皺眉,“烏薩斯政府難道不應該收容他們嗎,他們可都是烏薩斯的合法公民。”

    “烏薩斯政府當然會收容本國的難民,但逃往龍門的基本都是感染者。”男人搖了搖頭說:“你並不了解這裏麵的原因先生,根據烏薩斯的法律,一旦感染上礦石病,那麽這個人將會被自動剝奪公民身份,一切財產歸公,軍警會將他押送到隔離區,任其自生自滅……這些難民顯然也知道迴去也隻是換個死法,倒不如奮力一搏,興許還能有條活路可走。”

    “你剛才所說的隔離區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直白一點講就是感染者集中營。”男人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曾經受訓的時候去過那裏一次,那是一個令人感到絕望的地方,每人每天所能領到的救濟品,隻有一杯清水和半塊幹麵包,為了爭奪更多食物,那裏的犯罪層出不窮,死傷都可以說是家常便飯,軍警懶得去管,甚至不願意涉足那裏,那是一個連法律都無法觸及到的地方。”

    “真是難以想象,一個政府竟然會幹出這麽瘋狂的事。”白墨輕聲說。

    “可不是嘛。”男人低聲,“老實說,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如果不是顧忌感染者死亡會造成第二次麵積的感染,那麽那些烏薩斯政客早就派軍隊把這些感染者集中在一起屠殺殆盡了”

    如此沉重的話題,讓白墨的心中隱隱作痛,現在他總算能夠理解切城那些暴徒們的瘋狂和不畏生死的衝鋒,因為他們受夠了政府對感染者的冷漠和歧視,他們渴望著改變,渴望著自己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有尊嚴地活下去,而整合運動的出現,無疑為感染者帶來了一絲希望與光明。

    無論它究竟是一劑良藥還是毒藥都無所謂,感染者們正如同即將溺死的人,隻會拚命的抓住某樣東西,絕不撒手……哪怕它會將自己帶進地獄。

    女人在阿米婭和凜冬的安慰一下終於停止了哭泣,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腕表。

    “我想你們現在該出發了先生,我了解陳長官的脾氣,遲到的話是少不了要挨她的一頓罵的。”

    “聽上去警官先生已經被罵了不少次啊?”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笑,顯然這次對話讓雙方都搏得了不少好感。

    “對了,警官先生。”白墨忽然想起了什麽,稍稍有些好奇地問:“如果她最終還是不選擇放手,那麽你真的會開槍打斷她的雙臂麽?”

    “開槍?怎麽可能。”男人將香煙一把掐滅,吐出最後一縷白煙,幽幽地說:“我的火銃裏跟本就沒有填裝子彈……”

    ……………………

    在與那名警官揮手告別後,白墨一行人就重新上車,繼續出發。

    就正如同那名警官所說的那樣,一路上他們碰到了大量正在前往龍門的難民,他們大多衣衫襤褸,神態疲憊,必死的絕症給予了他們太大的打擊,但他們還是咬牙振作起來,至於那些意誌薄弱的人,估計還沒到龍門就已經自殺了……

    “好心人,給點吃的吧!”

    “什麽東西都好,施舍點吧。”

    “我的孩子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看著一輛越野車緩緩駛過,很多難民都試圖跟上去討要一點食物,但白墨他們已經沒有食物了,阿米婭隻能將一張又一張龍門幣遞到他們的手中,以迴應那一雙雙急切而盼望的眼睛。

    整個過程中,凜冬都沉默不語,但從她緊握住方向盤開始顫抖的手,足可見她心中的其實也並不平靜。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他們當中有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有的包裹著殘肢痛苦的呻吟。饑餓的孩子哇哇大哭,年輕的母親卻隻能將快發黴的麵包和上冷水,拌成糊狀喂給他……

    誰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幅場景。

    他們明明是前往泰拉世界最繁華世界之都,卻偏偏更像是在駛向地獄……

    “這就是我所熱愛的祖國麽?”

    凜冬低聲說,這是第一次,白墨從這個一向好強女孩的聲音中,聽到了哽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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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覺得我是先把番外寫完,還是直接寫正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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