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喬嬤嬤說起這樁事來,柏凝心中還是有些忌憚的。皇上連皇後娘娘的麵子都不曾給,想來若是知道了今日發生之事,還不知道要如何懲處自己。


    柏凝凝眸仔細思忖著,自己如今在這後宮腳跟還未站穩,是不宜多生事端,喬嬤嬤所說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這一日下來,柏凝總是在聽人提起靜妃,越發好奇,靜妃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嬤嬤,你告訴本宮,本宮是否與靜妃娘娘相像?”柏凝拉著喬嬤嬤,她心中總是盤旋著齊妃的那番話,好似自己不過是靜妃不在皇上拿來消遣的替代品而已,柏凝骨子裏的驕傲不願意自己這樣毫無尊嚴的活著,所以,有些事情她必須要認清,有些人,決不允許與她比肩而立。


    聽到凝嬪這樣問,喬嬤嬤總算明白了。她就說今日凝嬪娘娘好端端的怎麽會對紅菱與沉香二人撒了那麽大的氣,原是因為這個。


    喬嬤嬤好言解釋道:“娘娘哪裏聽來的胡話,那些沒臉的宮人們說的,娘娘隻當他們胡說八道便是了,改日給他們一頓板子也就都乖了,娘娘快別多心。”


    “哪裏就是本宮多心了。”凝嬪對著銅鏡,摸著自己的臉,“若是一人兩人如此說,本宮聽過也便罷了,可若是大家都這麽說……”柏凝喉嚨間隱有哽咽,“就連齊妃娘娘也這樣說……嬤嬤,你說,這叫本宮如何不多心?”


    “哎……”喬嬤嬤長歎一聲,她其實很清楚,這不過都是宮中的老伎倆了,她是宮中的老人了,看到的這些個是是非非還少嗎?隻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喬嬤嬤通達明理,她看到柏凝的時候,也是真心心疼他,便想著勸她抽身於這勾心鬥角的漩渦中,不要賠了自己的後半生。


    細數這宮裏的人物,不論是皇後娘娘,亦或是齊妃與靜妃,甚至於瑾嬪,哪一個是好惹的主子?


    喬嬤嬤總想把這些道理說給柏凝聽,躊躇良久,卻是怎麽都無法說出口,她想,事到如今,不論說什麽,柏凝怕是也聽不進去了吧?


    “娘娘。”喬嬤嬤手搭在柏凝的肩上,“宮中人多口雜,豈是人人的話都能當真的?有些事情,還要娘娘自己去明辨才好。”


    柏凝深望了喬嬤嬤一眼,“本宮懂你的意思,也知嬤嬤是真心待我好。”


    這算是對喬嬤嬤的一絲安慰吧!


    “對了,那兩人如今怎麽樣了?”柏凝問起紅菱與沉香道。


    喬嬤嬤又是一聲歎息:“紅菱所受的傷倒不是要緊的,隻是沉香那丫頭……”


    “怎麽?”柏凝迫切地問道,狀似有些緊張。


    “禦醫說,她能保住那條性命已是難得,怕再醒過來,也是個廢人了。”喬嬤嬤道,“娘娘放心,禦醫那邊奴婢已經打點過了,出去不會亂說什麽的。”


    這個柏凝倒是不擔心,“那紅菱呢……”


    “紅菱的心性兒……”喬嬤嬤頓了頓,“娘娘聽奴婢一句,紅菱那丫頭的脾氣不同旁人,這往後,且把她們二人交給奴婢吧,奴婢自會想辦法叫紅菱閉口不提。”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柏凝也無心再糾結紅菱與沉香二人,隻聽從了喬嬤嬤的話,“好吧,那就有勞嬤嬤費心了!”


    “為娘娘分憂,是奴婢的本分。”喬嬤嬤欠身道。


    晨曦殿,綠竹從外頭進來,遣散了一眾宮人,拉上簾幔,神秘兮兮地對顧沁嬋道:“娘娘,奴婢適才出去打探過了,娘娘果真神算,那凝嬪娘娘迴到昭陽殿大發雷霆,還失手打傷了兩名宮女呢!”


    “此事當真?”顧沁嬋正吃著藥,綠竹得意道:“奴婢在昭陽殿外候了許久,是親眼看著禦醫進去的,後來待那禦醫出來,奴婢便跟上去攔了他,才問清楚,昭陽殿的兩名宮女都受了傷,一個倒是沒什麽大礙,而另一個,到這會兒恐怕還昏厥不醒呢!”


    “可有性命之憂?”顧沁嬋放下藥碗,莫名緊張道,若是這個時候鬧出人命來,那這顆棋子,豈不是白費了?


    “奴婢問過了,那禦醫也說了,雖是昏迷,卻不至於有性命危險,隻不過,再醒來也是個癡傻的廢人了。”綠竹將禦醫所述如實稟道。


    “沒死就好。”顧沁嬋放下心來,管她是不是癡傻,左右不過是個沒用的宮女,隻要柏凝這顆棋子還在,不過,如今看起來柏凝這個脾氣,倒是合了顧沁嬋的心意,他日真是好奇,她與慕青撕咬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綠竹重又端起藥碗遞給顧沁嬋,“娘娘如此殫盡竭慮,還是要顧慮下自己的身子啊,快先把藥喝了吧!”


    看著自己一日日大起來的肚皮,顧沁嬋接過藥碗,她是該好好養著身子,不為別的,隻為肚子裏的這小家夥。


    顧沁嬋正喝著藥,綠竹端詳著她這肚子,突然好奇道:“娘娘,您有沒有覺得,您這肚子與常人有些不同?”


    “你胡說什麽呢?”顧沁嬋不悅道,“你哪裏還見過什麽人的肚子不成?”


    綠竹忙擺手告饒,“娘娘恕罪,奴婢隻是好奇,奴婢曾見過皇後娘娘懷大公主時,她的肚子看起來要比娘娘平坦些,可娘娘這……”綠竹沒敢說出口,她或許是想說,顧沁嬋這六個月的肚子看起來倒像是人家八九個月那麽大。


    可也怪不得綠竹這樣覺得,因為就連顧沁嬋自己也有了些許疑慮。


    “綠竹,你去請禦醫來,本宮要好好問個明白。”


    “是……”


    才消停下來的禦醫院,綠竹又來尋人,因為是齊妃娘娘,禦醫們不敢怠慢,便跟了綠竹過去。


    此時給齊妃號脈的禦醫與上午請的那一位不同,這個入宮時日雖不長久,資曆也沒有上午的那一位長,但看起來醫術卻要更加精湛些。


    號完脈的禦醫麵色有些異樣,顧沁嬋緊張道:“怎樣?”


    那禦醫遲疑半晌,問道:“娘娘最近妊娠反應是否更加猛烈了些?”


    顧沁嬋點頭:“是有些不同尋常了,怎麽,這要緊嗎?”


    “娘娘放心,這倒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微臣也隻是懷疑,娘娘恐怕懷的是雙生子啊!”


    雙生子?顧沁嬋欣喜之餘,卻有些狐疑道:“怎麽從未有人同本宮說過?”


    禦醫解釋道:“這脈象時隱時現,尋常禦醫也不敢妄加論斷,況且,微臣如今也隻是猜測,也不敢確切斷定,還請娘娘稍安勿躁,等待臨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顧沁嬋點點頭,“禦醫說的是,這種事,還是要等到臨盆才好說,若是此時張揚了出去,對本宮也會造成諸多困擾,那就勞煩禦醫為本宮保守這個秘密了。”


    “這個自然!”那禦醫滿口答應道。


    綠竹親自送了他出去,再迴來時,看到顧沁嬋兀自靠在軟墊上發呆,待綠竹要近身去,卻被顧沁嬋阻了迴去,“你下去吧,本宮想自己靜一靜。”


    “是。”綠竹心中納悶,若娘娘當真懷的是雙生子,那豈不是一件叫人興奮的事情嗎?怎麽娘娘看起來還是那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入夜,沈雲禾伺機潛入了晨曦殿,外頭雖有不少宮人守衛,卻依舊沒能發現沈雲禾的行蹤。


    沈雲禾看到顧沁嬋一副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禁心疼,“阿嬋,你這是怎麽了?受什麽委屈了嗎?”


    顧沁嬋隻是搖頭,良久,拉著沈雲禾,艱難地說道:“雲禾,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一定要……”


    “我知道我知道。”孕婦最忌便是憤怒激動,沈雲禾盡可能地安撫著顧沁嬋,“傻瓜,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不,你不明白,我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真的好怕好怕……”顧沁嬋偎進沈雲禾懷中,“你知道今日禦醫同我說了什麽嗎?”


    “怎麽,難道是胎相有變?”


    顧沁嬋搖頭,“禦醫說,我可能懷的是雙生子!”


    雙生子?這於沈雲禾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喜訊,然而顧沁嬋卻警醒他道:“這一局我們輸不起!”


    沈雲禾明白顧沁嬋的意思,“你放心,這一次,我絕不會讓慕青有機會活著迴到京城!”


    不為別的,也為了這兩個孩子,這更加堅定了沈雲禾與顧沁嬋二人除去慕青的決心,至少在她開口說破他們的秘密之前,叫她永遠也再不能開得了這個口。


    沈雲初派去查探行館刺客的人,成功被沈程寧的布置所誤導,繼而查到了夏瑾言的父親,戶部尚書夏真的頭上。


    這叫沈雲禾的人十分訝異,本以為皇上的人會查到他們頭上,卻白白叫夏真給背了黑鍋。


    沈雲禾的人迴到福王府將此事告知了他,“王爺,難道說,另一撥人,真的是夏真派去的?”


    沈雲禾托著下巴:“這也不無可能,你想想看,夏真的女兒是誰?瑾嬪!瑾嬪素來都是與靜妃不和。難保不是瑾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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