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南宮淩,阮煙羅忽然怔怔地落下淚來。


    這個時候,她最想能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南宮淩,最想要分享這個消息的人,也是南宮淩,可是南宮淩偏偏不在,她甚至除了知道他活著,連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都不知道。


    一股止不住的悲傷忽然湧上心頭,眼淚就掉得更兇。


    陸秀一和顏月看到阮煙羅的淚差點嚇死,阮煙羅從來不是個輕易掉淚的人,哪怕遇到再難的事情,她都能素著一張臉,表情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想盡一切辦法去報仇又或者把受到的委屈討迴來。


    可是,卻從來沒有哭過。


    但如今,阮煙羅居然就當著他們的麵,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王妃,你的情緒不能太激動,也不能悲傷,小心小主子!”陸秀一急中生智,拿她肚子裏的孩子來勸她。


    阮煙羅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怔住了,但眼淚也不再往下掉,怔了片刻,她背過身抹幹淨臉上的淚,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向來不是那些傷春悲秋的閨閣小姐,可是方才也不知道怎麽了,一股情緒上來,居然就這麽哭了出來。


    前世曾聽人說孕婦的性緒反應大,一點小事就會被無限放大,莫名就悲傷難過起來,產前抑鬱和產後抑鬱的人多不勝數,都可說是婦產科最容易並發的病症了。


    之前沒體會過也沒有覺得什麽,此時自己親身經曆一次,才知道此言非虛。


    仔細迴想一下,她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曾經情緒波動波動很大,莫名就會湧出些很激烈的情感。記得當時看著南宮敏在她麵前死去的時候,她甚至想像潑婦一樣,去罵梅安仁一句:你不是人。


    想來,就是因為那個時候她懷了孩子,雖然自己還不知道,可是見到與孩子有關的事情,卻已經不自覺多了維護與關注了。


    把情緒收拾好,阮煙羅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雖然火攻是個好方法,可是之後的布置依然絲毫馬虎不得,否則好不容易扭轉過來的一點局麵,隻怕又要變壞了。


    這個時候真是無比的想念南宮淩啊,阮煙羅有些惆悵的想著。


    如果南宮淩在,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事情交給他,然後逍遙自在地養胎,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管,反正隻要有那個男人在,就沒有什麽用得著擔心的。


    就算刨掉她對他的感情,那個男人,也絕對是個最最好用的人。


    一邊有些遺憾地想著,阮煙羅一邊起身,動作十分舒緩輕柔,陸秀一看著就鬆了一口氣。


    阮煙羅問道:“外麵怎麽樣了?”


    他們兩個都在內室,沒有出去,可是長風軍的人每隔一小會兒就會進來在顏月的耳邊悄聲說兩句話。


    因此阮煙羅問的時候,顏月立刻說道:“這風果然是東北風,我們的人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經撤到東半城了,幾乎沒怎麽波及到,蠻人就慘了,我們倒了那麽多的火油和酒,風又大,火借著風勢,燒過去不過盞茶的工夫,蠻人就是想要逃,也是逃不掉的,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蠻人的死傷至少也要在二分之一左右。”


    阮煙羅輕輕歎了口氣,她從來不主張多殺生,如今有了肚子裏的這個小東西,更是不想再殺太多人,就當是給這個意外到來的眼孩子積個福。


    可是外麵的火已經起來了,蠻人身後就是城牆,他們一路被火趕著跑,阮煙羅就是想做什麽也做不了。


    天曜軍按照阮煙羅的吩咐,在起火的那道線前方派了人看守著,但凡蠻族有人機靈點,知道火隨風勢,往他們這邊衝過來的,叫天曜軍不必客氣,盡管殺就是。


    雖然不想多殺傷,但蠻族人實在多過他們太多,而且現在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態勢,阮煙羅不是那種蠢到積福把命都積丟到的人。


    火勢十分雄壯,一直燃了半夜,這次攻城,許朗是主將,自然是要壓陣的,之前攻進城中去的時候,他也是在隊伍的最末尾,本是想著這個位置能夠最好地調動全軍的動向,進而指揮大軍,可是怎麽想得到,阮煙羅居然把城門給弄塌了,還把他給隔在了外麵。


    而這還不算,他還沒想到要怎麽應付這個局麵呢,南宮瑕就帶著人瘋子一樣殺過了來了,他打了這麽多年的仗,當初在沙漠上也沒少跟南宮瑕交手,可是卻沒有見過這麽瘋狂的打發,好像他們根本不是來打仗,純粹就是來殺人的,一個兩個的,根本就是拿命在拚,哪怕身上見了創口,也不管不顧,隻要能殺了正在交手的人就行。


    他的人一開始被打的措手不及,很是慌亂了一陣子,幸好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組織起了反擊,兩邊開始互有殺傷。


    他不止一次地聽到身邊天曜軍嘴裏念叨:“還差兩個,還差一個,夠本……”


    有些人明明就已經被他的人傷到要害,眼見著活不了了,可是隻要他嘴裏呢喃著夠本,又或者賺了,臉上的笑容就是安詳的,安詳的讓許朗覺得刺眼。


    這樣不問緣由的殺戮,讓許朗也激起了幾分火氣,發現南宮瑕帶著的人其實並不多之後,立刻指揮著身邊的人,力求把南宮瑕留下來。


    但南宮瑕早就明確了今天的任務,整個人滑得跟魚一樣,滿場亂竄,隻是殺人。


    這麽一個追,一個逃順便滿場殺人的鬧了好一會兒,許朗才後知後覺的終於想起一件事情來:影衛呢?


    那五百多影衛到哪裏去了?


    他們本該早就出現的,雖然阮煙羅大開城門的事情打亂了他的計劃,讓這些影衛沒能成功執行他們本該執行的滲透與暗殺任務,可是現在他們打了這麽久,那些影衛早該出現幫他們了。


    “南狐!”許朗叫了南宮瑕在沙漠時候的名字,厲聲問道:“我南楚的影衛呢?”


    南宮瑕眉毛一挑,本就深刻的五官格外精致飛揚,說道:“你要不要死死看,死了,就知道他們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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