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兒子冰冷的話語落下,窗口裏麵,似乎受到了驚嚇,一陣後退的聲音響起,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


    大兒子在窗口下站了良久,才轉身離去。


    傅安迴到屋子裏,謝緣看了一眼傅安,問道:“傅安,怎麽這麽久?”


    傅安掃視了一圈,見桌子上端上來三個簡單的菜,沒有肉,全是素菜或者醃菜,而中年男人在盛飯,並沒有看向自己,傅安便笑道:“我將馬牽進來院子裏了。”


    謝緣點頭,剛才他已經聽到了外麵的聲音。


    中年男人讓婦女小孩盛了飯,夾了一點菜,便讓他們去廚房吃。


    這時候,大兒子迴來,他看向自己的阿爹,中年男人看向他,眼神示意一下等下再說,繼續盛飯。


    大兒子過來,坐在木凳上,眼睛時不時盯一眼傅安。


    傅安自是察覺到對方的注意,臉上不動聲色,裝作沒有發現。


    中年男人將飯都放在謝緣三人麵前,笑著說道:“三位,不好意思,沒有準備好,便簡單吃一點吧。”


    謝緣看著桌子上的三個菜,笑道:“太客氣了,能接受我們吃飯的請求,就已經是恩情了。”


    中年男人聞言,也不再說什麽,而是說道:“吃飯吧。”


    說完,他將一碗飯放在二兒子的手中,嘴裏說了一些謝緣他們聽不懂的話,那二兒子聽完,端了飯就出去了。


    謝緣端起碗筷,開始吃飯,雖說沒有肉,但是卻不難吃,這種吃醃菜的日子,謝緣也不是沒有吃過。


    而敖沁的話,謝緣覺著,可能她根本不在意菜的味道,她想要什麽味道便可以是什麽味道。


    傅安自小出生在大戶人家,哪裏吃過這種苦,看著這種菜色,傅安沒有什麽胃口,但謝緣都吃上了,他總不能不吃。


    於是,傅安端起碗筷,麵帶難色地吃起來。


    米飯粗糙,還有殼子沒有碾壓幹淨,可以用難以下咽來形容。


    飯桌上,出奇地沉默。


    中年男人埋頭吃飯,大兒子埋頭吃飯的同時,時不時會從碗裏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傅安。


    傅安依舊裝作無事。


    吃到一半,二兒子迴來了,飯碗空了,他放下飯碗,又拿了一個新的碗盛飯吃飯。傅安默默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吃完飯,中年男人給大家的碗裏倒上涼水,喝完水後,中年男人的妻子收拾碗筷。


    這時候,大兒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立即起身道:“三位,有點事情,由二子在這裏,有事可以叫他。”


    二兒子聞言,點點頭。


    謝緣道:“主人家請便。”


    中年男人進了一個房間門,大兒子跟上,房間門緊緊關上。


    “剛才院子裏發生了什麽?”中年男人一進屋,便沉聲問道。


    大兒子說道:“剛才那個人,他想去看窗口。”


    聞言,中年男人臉色一緊,急切問道:“他看清了嗎?”


    大兒子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他好像以為裏麵是養了什麽動物,我跟他說是獐子,他也沒有懷疑。”


    中年男人鬆了一口氣。


    大兒子臉上出現疑惑之色,問道:“阿爹,你為什麽要讓這三個外鄉人進來村子?”


    中年男人目光中突然湧現陰沉的神色:“你不覺著,那三個外鄉人很白嗎?”


    大兒子迴憶起三個外鄉人來,外鄉人穿的衣服很好看,那兩男一女,膚色非常的白,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白的人,除了……


    想到這裏,大兒子點點頭,極為認同中年男人的說法,說道:“阿爹,他們是真的白,那個女的,好白啊,如果能睡覺……”


    說著,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住嘴。”中年男人聞言,立即大怒道,他的神色還有些緊張,恐懼,他低聲嗬斥自己的大兒子:“這麽白的女人,男人,你有什麽資格,你想死嗎?”


    被中年男人一頓嗬斥,大兒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上湧現後怕的情緒,說道:“阿爹,我錯了,我不該出現這種念頭。”


    說完,大兒子腦海中想到一種可能性,驚訝道:“阿爹,你不會是想……”


    中年男人點點頭,說道:“你沒有猜錯。”


    大兒子立即湧現狂熱之色,道:“那匹馬?”


    中年男人道:“馬是我們的。”


    說罷,中年男人道:“你等下去通知每家每戶,叫他們拿上家夥什,來這裏匯合。”


    大兒子道:“知道了,阿爹。”


    ……


    ……


    方木桌子上,傅安向中年男人的二兒子看去,隻見對方在扣著腳上的死皮,也不看他們。


    傅安見此良機,立即低聲對謝緣說道:“謝先生,剛才我係馬的時候,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是從左邊那小屋子裏發出來的,我想去看,被那個人拉開了,他說裏麵是獐子,我覺得,不太像。”


    “我聽過獐子的叫聲,跟那個聲音完全不一樣。”


    謝緣聽完,低聲迴道:“那你沒看清裏麵是什麽?”


    傅安搖搖頭,遺憾道:“就差那麽一點點。不過,剛才你發現沒有,他的其中一個兒子端了一碗飯出去,但吃完迴來後,又換了一個碗吃飯,如果是他自己吃的,他為什麽要換一個碗?我懷疑,那一碗飯,很可能是給裏麵的東西吃的。”


    謝緣聽完傅安的推測,問道:“你說,裏麵有沒有可能是一個人?”


    “人?”傅安覺著謝先生推測太過天馬行空,他搖了搖頭,低聲迴應:“謝先生,人怎麽可能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動物發出來的,透著一股野性。”


    謝緣正要迴答,門開的聲音響起,迴頭一看,是中年男人和他的大兒子出來了。


    謝緣和傅安立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大兒子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就出去了。


    中年男人坐下來說道:“三位,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


    謝緣迴道:“我們要往卞都去。”


    中年男人想了想,搖頭道:“卞都。沒有聽說過。”


    對於中年男人的迴答,謝緣一點也奇怪,這個村莊,應該是與外界隔絕了,並不知道外麵現在是大離還是大宋了。


    傅安道:“吃完午飯了,這是不是該離去了?”


    中年男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急色,但旋即說道:“三位,不急著走,能否幫我們一點小忙?”


    謝緣點頭道:“當然可以。”


    吃了人家的飯,幫人家一點小忙,倒是沒問題。


    聽到謝緣答應下來,中年男人心中一緩,說道:“多謝,請稍等一下。”


    傅安看向謝緣,謝緣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大兒子迴來了,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中年男人頓時說道:“三位請等一下,我去外麵有點事,很快就要麻煩你們了。”


    說罷,跟著大兒子一起出去。


    傅安等他們離去,立即站起來,二兒子放下腳,起身,站在了傅安的麵前,沉默不語。


    見此,傅安迴來坐下,對謝緣低聲說道:“謝先生,這些家夥,應該是動了壞心思了,不會是想要搶了我們的錢財,然後殺人滅口吧?”


    謝緣笑了,低聲道:“我覺得有這個可能。”


    傅安低聲道:“謝先生,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


    謝緣說道:“那個人等下要去出恭,你可以趁此機會,去看看窗口裏麵,到底藏著什麽?”


    傅安看了二兒子一眼,疑惑道:“謝先生神通廣大,連出恭這種事都算的出。行,我去看看,謝先生可要保我平安。”


    “一定。”謝緣看向敖沁。


    敖沁點點頭,一道無法看清的法光立即朝著二兒子落去,二兒子立即感覺小腹脹痛,捂著肚子,站起身來,看了三人一眼,說道:“我去拉屎,你們不要走動。”


    說吧,救命似的跑出去。


    謝緣看了傅安一眼,傅安立即站起身,往外麵跑去,見院子裏沒人,立即來到窗口,往裏麵探去。


    裏麵光線暗淡,但一往裏麵望去,傅安立即心裏咯噔一下,因為,昏暗狹小的空間裏,有一雙眼睛在跟他對視。


    裏麵,關著的竟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


    傅安心中閃過許多疑慮,但依舊想不通,為什麽要將這個小男孩關起來養?


    “你怎麽被關在這裏?”傅安對著裏麵輕聲喊道。


    小男孩聽到這喊聲,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手腳並用,像一隻獵狗一樣往後麵退,嘴裏發出嘶吼聲,似乎想通過吼聲嚇退傅安。


    傅安瞬間明白了,裏麵的小男孩並不會說話。


    他通過窗口照射進去的光線,可以看清,小男孩穿著破爛的衣衫,裸露的皮膚,很白很白,那是一種常年見不到陽光的病態的白,跟這個村莊的人,完全是格格不入的一種顏色。


    “你在幹什麽?”


    傅安還想說些什麽,忽然,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中年男人的怒吼聲響起。


    傅安迴頭一看,隻見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後,而中年男子身後,則是一大群村民,男男女女,所有人的手中,都握著武器,或是鋤頭,或是木棍,他們兇神惡煞,他們怒火衝衝,他們似乎隨著傅安的這一舉動,統統卸下了淳樸的偽裝。


    傅安毫不猶豫,拔腿就跑,同時嘴裏大聲喊道:“謝先生救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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