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她下意識地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隻覺得外麵的光亮刺眼得厲害。


    “主子出來了!”六月和七月看到洛安從殿內走出,連忙迎了上來,一個喜悅,一個擔憂。


    “主子,他怎樣了?”七月看了眼被洛安重新關合的殿門,緊張道。


    “主子,你怎麽哭了?”六月則盯著洛安通紅的雙眼,疑惑出聲。


    “我沒事,他也沒事。”洛安擺擺手,唇畔的笑意透著喜悅和欣慰。瑞兒現在的狀況雖不是很好,但至少還活著,她還能觸碰到他,看到他笑,看到他流淚。


    “那就好。”七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接著繼續問,守住本分,“那主子你可有什麽吩咐?”


    洛安從懷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方子,遞給七月,“將這個治眼的方子送去太醫院,交給裏麵一個姓溫的太醫,讓他照這個方子熬製一份湯藥,你待會端來。”溫太醫是她的人,所以她才放心將這張方子交給他處理。


    “是,主子。”七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才雙手接過那張方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瑞兒的眼睛一直是她的心病,如今主子來了,定能想辦法治好他的眼,這樣,她就放心了。說著,她轉身離開,一刻都不想耽誤。


    “主子,我呢?”見七月領命離開,六月也手癢了,想找點事做。


    “你自然也有事做。”洛安從懷裏掏出另一張紙遞給六月,“你去禦膳房偷點食材過來,紙上都寫著,一樣都別落,聽清楚了麽?”冷宮是獨立的宮殿,有自帶的廚房,所以她決定親手給瑞兒做一頓好吃的。


    “遵命!”六月故作一本正經地應下一聲,轉頭就跑,動若脫兔。


    洛安又對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招了招手,“你們過來。”


    “娘娘有何吩咐?”那兩個侍衛連忙小跑著來到洛安跟前,心裏對剛才發生的種種感到怪異,麵上卻恭敬有加。


    “你們一個去跟陛下通報一聲,就說本宮今晚就在這冷宮住下了,他若想來阻止,就讓他先考慮考慮後果。”此時的洛安明明一副嬌弱的模樣,無形中卻散發著淩厲的氣勢,令人不敢忤逆,“另一個,就留下給本宮砍柴。”


    “是,屬下謹遵娘娘吩咐。”兩個侍衛麵麵相覷,猶豫了一瞬,就在女子的迫視下低了頭。


    ……


    婁瑞兒一睡就是兩個時辰,醒來時,天色已晚,深邃的蒼穹中布滿繁星,雖渺小,卻璀璨至極。


    “安,你在哪?”殿內很空曠,男子的聲音形成迴音,其中慌亂隨著迴音放大了幾倍。他坐起身,明明看不見,卻還做著四下張望的動作,手憑著感覺四下摸索,摸到身旁溫軟的女子軀體,才放下心。


    “怎麽了?以為我會跟你一樣一聲不吭地失蹤?”一直在淺睡狀態的洛安聽到男子的聲音就醒了,她並未起身,就側著身子,撐著腦袋,饒有興趣地看著男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讓他安心。問出這句的時候,她心裏也痛了一下,說到底,她心裏還是怨,怨他當初沒有第一時間找她,後來出事後,就那麽逃離,甚至想草率地直接了結自己的性命。


    幾個月前在鳳天的時候,滄瀾瑾瑜就告知她,稱尋到他的時候,他手腕已被劃開,流了好多血,周圍的雪地都染成了血腥的顏色,而他僅剩最後一口氣,再晚一步,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迴他的命。每每想到這些,她都覺得無比後怕,原來,她曾經差點失去他。


    “我……”婁瑞兒下意識地想辯解,卻什麽都說不出,隻餘一句,“對不起。”


    “以後還想離開我麽?”洛安繼續問。


    婁瑞兒用力地搖了搖頭,急切道:“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真的?”洛安把玩著男子的手,不經意間碰到男子手腕上一道極淺的疤痕,動作一滯。


    婁瑞兒察覺不對勁,連忙收迴手,輕輕應了一聲,“嗯。”


    “別躲了,剛才趁你睡著的時候,我已仔仔細細地端詳過。”洛安起身,給男子整了整淩亂的衣衫,一邊平靜道:“以後就算碰上再大的苦難,也別再尋短見,記住了麽?”


    “記住了。”婁瑞兒羞愧至極,他本性乖巧溫良,此時被洛安拾掇服帖,更是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起來吧,我給你做了吃的。”洛安扶著男子下床,坐到了桌邊。


    婁瑞兒聞著撲麵而來誘人的食物香氣,忽聽得女子的話,很驚訝,“都是你親手做的?”


    “正是。”洛安得意一笑,用筷子夾起一塊肉就往男子嘴邊送去,“來,我喂你。”


    婁瑞兒笑著含下,細細咀嚼,心裏暖融融的。


    “好吃嗎?”洛安夾起一塊魚肉放進自己碗裏,耐心地剃著裏麵的魚刺,一邊問向男子。


    “好吃。”男子點點頭,素白的臉上閃耀著久違的光彩。


    “那就多吃點。”洛安欣慰一笑,又將剛才剃了魚刺的魚肉放進男子碗中,“筷子在你右手邊,碗在前方,碗裏有我為你布的膳食,一定要吃掉,不然我會傷心。”


    “好。”男子乖巧地點點頭,摸索著,一手執筷,一手執碗,開始用膳。


    洛安給男子添了滿滿一碗才罷休,放下筷,她就撐著下巴靜靜地欣賞著男子秀氣的吃相,隻覺得無比幸福。


    “安,你在吃嗎?”男子未聽到女子的動靜,蹙眉望向她的方向,詢問道。


    “啊?”洛安見男子麵露不悅,才反應過來,連忙提筷開吃,將兩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她才含糊出聲,“在吃!在吃!”


    男子一聽女子的聲音,就在腦海中想象出了她此時的模樣,百般無奈地叮囑了一句,卻含著幾分寵溺,“吃慢點。”


    用完膳,洛安對門外擊了擊掌,七月連忙推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隻瓷碗,碗裏正是洛安命她去囑托溫太醫熬製的治眼湯藥。她見到婁瑞兒,眸中立馬盈滿了淚,卻是因為喜悅。


    “給我。”洛安從她手中接過湯藥,拭了拭溫度和味道,才舀起一勺遞到男子嘴邊,“來,喝藥。”


    婁瑞兒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厭惡地蹙了眉,“這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當然是給你治眼的藥。”洛安將勺子往男子唇上湊了湊,“你要是不想惹我傷心,就快點喝下,不然有你好看的。”


    婁瑞兒很為難,但還是乖乖張口含下,那一瞬,他小臉立馬皺起,十分痛苦,不確定地開口問道,“安,我的眼真的能治好嗎?”


    “你別忘了,我是十幾年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念心神醫的得意門生,區區眼盲都治不好,我豈不是自砸招牌?”洛安臭屁道,一邊繼續喂藥。


    “那我……真的還能迴到過去嗎?”婁瑞兒咬了咬牙,才躊躇出聲,忐忑至極。


    “為何要迴到過去?”洛安不以為然,沉了語氣,顯得認真,“瑞兒,往前看吧,以後,我都不會再放開你,就算死了,你我也會埋一塊,周圍築上銅牆鐵壁,誰都拆散不了。”


    “嗯,聽你的。”婁瑞兒眸中一酸,乖巧答應道,忽然覺得遞到口中的湯藥一點都不苦了。


    見碗已經底朝天,七月連忙遞上蜜餞,洛安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就將空碗交給她,接過蜜餞喂進男子口中,“瑞兒,要治好你這雙眼,光服藥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做針灸,不過做針灸前,需沐浴。”


    “好。”婁瑞兒臉紅了,羞澀地點了點頭。


    七月連忙默默退下,去備熱水和沐浴需要用到的物拾。


    “走,先去外麵散會步。”洛安用帕子擦了擦男子的嘴,就拉著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不!我不敢出去!”男子被驚嚇到,連忙坐迴去,一臉惶恐,“她們都說我是個白發的怪物,我不敢,我不敢……”忽然,他淒涼地望向洛安的方向,質問道:“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是個怪物?是不是也嫌棄我現在的樣子?”


    洛安直接捧住男子的臉頰親了一頓,將他親得七暈八素的,才鬆開他,對他說,霸氣側漏,“我要是嫌棄你,怎會出現在這裏?怎會這般吻你?白發怎麽了?白發照樣風姿綽約,絕代風華,閃瞎那幫不懂欣賞的人的狗眼!走!出去散步!我倒要看看誰敢說你壞話,非撕爛她的嘴不可!”說著,她就拖著男子雄糾糾氣昂昂地往外走去。


    男子破涕為笑,任女子拖著走了。其實,他哪會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隻要她不嫌棄,他便知足。


    別苑門口的兩個侍衛看見洛安牽著婁瑞兒出來,都驚愕得掉了下巴,視線直直落在兩人相連的手上,十分鬱悶,眼前這位婕妤娘娘難道給陛下戴綠帽了?可明明是陛下親自將她送過來的。


    “娘娘,您這是——”見兩人走到跟前,其中一個侍衛終於反應過來,持劍攔住兩人。


    “本宮和婁公子要在這冷宮中散散步,你們要實在不放心,可以遠遠地跟著。”洛安看都沒看兩人一眼,直接牽著婁瑞兒走出了別苑。


    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隻好跟上。


    “你看你看,雲婕妤終於出來了,竟然還牽著那位婁公子的手,當真不知廉恥!”某角落裏鬼鬼祟祟地蹲著兩個婢女,兩人窺探著裏麵的情景,其中一人對另一人竊竊私語著。


    “顰兒,趁著現在,我們迴去稟告娘娘。”另外一個婢女提醒道。


    “等等!媚兒,你仔細瞧瞧那位婁公子的相貌,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很俊美?”名喚顰兒的婢女卻拉住她,盯著遠處婁瑞兒的臉犯起了花癡。


    “俊美有什麽用?不過是陛下的階下囚,也不知陛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竟然把一個眼瞎的男子藏在冷宮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陛下養的孌童呢!”名喚媚兒的婢女不屑道。


    “哪有的事?”顰兒白了媚兒一眼,連忙否定,“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這位婁公子住進冷宮的第一天陛下親自過來看過他,之後陛下從未踏入過這冷宮半步,所以婁公子怎麽可能是陛下的孌童?哦對了!還有今天,陛下竟然親自帶著雲婕妤來這邊,然後丟下雲婕妤單獨一人迴去,而雲婕妤竟跟這位婁公子之間好像有奸情,這著實匪夷所思!”


    “所以我們快迴去稟告娘娘吧,這樣雲婕妤就有把柄在我們家娘娘手上了,以後娘娘想對付她,豈是難事?”媚兒強行拉著顰兒起了身,鬼鬼祟祟地原路返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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