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時間長了,本就對彼此有好感的兩人之間生出了愛意,師母是一個直率之人,喜歡一個人會勇敢地向其坦白。


    因此,當她察覺自己喜歡上公子諾的時候,就對他表白了,而公子諾也喜歡師母,兩人當即看對眼,正式確認戀愛關係。


    即使此舉犯了男戒,公子諾也愛得義無反顧,飛蛾撲火般陷進師母為他編織的情網。


    師母不知公子諾的身世背景,隻知道他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心裏認定這個男子是她此生惟一的伴侶,想娶他為夫,就在山林間搭起一座僅屬於她倆的愛巢。


    兩人的成親儀式很簡單,沒有聘禮嫁妝,也沒有高堂和其他親朋好友,隻有穿著喜服的兩人以及床前的兩杯合巹酒,三拜之後,兩人就入了洞房,芙蓉帳暖間,自是一番你儂我儂。


    婚後,兩人十分恩愛,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但兩人畢竟是需要吃飯的大活人,身邊的銀兩用完,兩人就開始為生計而愁。


    師母開始出去打獵,打到的獵物既可以拿到市麵上賣,換些銀兩,也可以當自家的食物,公子諾開始做繡活,然後拿市麵上賣,也能為家裏添點家用,但他是偷偷做的,因為有一次被師母撞見了,他就被師母怒斥了一番,不僅因為做繡活是一項十分傷眼睛的活計,師母心疼他,更因為他這樣做嚴重傷到了師母的自尊,在師母的觀念裏,她身為女子,就該一人承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可自家夫郎背著自己苦苦勞作,不擺明看不起她?


    但公子諾並未將師母飽含關切之意的斥責放在心上,不想在家裏做一個閑人,況且,見自家妻主日日早出晚,他心裏也過意不去,很心疼,所以想盡己所能減輕她的負擔,為此,趁師母不在家的時候,他繼續做繡活,而且都是十分繁雜的繡活,因為隻有這樣的繡活才能賣個好價錢。


    卻不想,一個月後,他再次被師母撞見做繡活,師母怒了,衝動之下直接將他手裏的繡活摔在地上,然後一句話未說,就揚長而去。


    而這一去,便是兩人間悲劇的開始……


    在外麵冷靜了幾日,師母才迴去,隻是一迴去,麵對的卻是一室冷清,公子諾已經不見蹤影,師母急了,四處尋人,最終從鄰裏得知幾日前,她家裏突然闖入一夥朝廷官兵打扮的女人,將她家夫郎強行帶走了,臨走,她家夫郎還讓她們等她迴來後向她傳達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其話外之意就是讓師母別找他,以後隻當以前發生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便可,但師母豈會善罷甘休,自己心愛的夫郎莫名其妙地被人抓走,恐怕任誰都無法接受。


    於是,師母一路探尋,最終尋到了公子諾,隻是再次相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那一刻,她才認知自己娶的夫郎竟是個大人物,其乃當朝宰相顧悅的掌上明珠人稱“公子諾”的顧惜諾,未見他前,她就聽說過這個男子的大名,可實在沒想到自己娶到的夫郎竟就是這個男子本人,即使兩人同名,她也從未往這方麵想。


    那時候,她深深地認知到自己被人欺騙玩弄了,隻是更令她傷痛還不止於此,而是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嫁做她人夫,而他所嫁之人便是鳳天身份最尊貴之人,也就是當朝皇帝。


    那天,她祖母帶著她新封的貴君同坐轎輦欲去往鳳翎山上的靜安寺為鳳天祈福,而師母冒著被殺頭的危險直接闖了出去,攔住帝王的轎輦,質問轎輦上那個一身華服的男子為何離開,為何拋棄她,明明已經嫁給她,為何又嫁做她人夫。


    轎輦上的顧惜諾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神情淡漠,似乎壓根不認識轎輦前的女子究竟是誰,不僅如此,他還反問師母是何人,說著,他還垂眸溫柔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感覺到身邊的帝王正溫柔地注視著他,他連忙伸手執過她的手緊緊握著,帝王笑了,迴握住他的手,十分恩愛。


    師母這才注意到男子的小腹已經鼓起,顯然已經懷有身孕,當時她隻覺得一道晴天霹靂直接落在了她頭上,整個人都懵了,都不敢眼前這個男子就是曾經與她同床共枕將近三個月的那個男子。


    心愛的夫郎不認識她,還懷了別的女人的孩子,這兩個認知充斥著她的內心,令她心如刀絞,仿佛自己鮮活的心髒被人用利刃生生挖去了一塊血肉,痛得她都有尋死的念頭。


    但她不甘,實在不甘,不相信自己與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子之間的一切全都是假的,於是,她想問個明白,但布衣終歸難敵權貴,她攔了帝王的轎輦並侮辱貴君,已是對帝王和貴君的大不敬,此時還妄圖耽誤帝王攜貴君入寺祈福的吉時,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見轎輦上的帝王皺起了眉頭,已然心生不悅,周圍護駕的侍衛連忙將師母圍攏了起來。


    縱使師母武功修為很高,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她所麵對的是成百上千的禁軍,因此,不到片刻功夫,她就被製服帶離官道,帝王的轎輦走遠,那些侍衛才放開她,臨走,還有人啐了她一句,說她跟陛下搶男人,簡直是不識好歹。


    從那以後,師母頹廢了一個月,而這一個月內,她想了許多,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於是重新振作起來後,她孤身一人潛入了皇宮,尋到顧惜諾的寢宮,趁著皇帝不在的時候偷偷潛進去,尋到她日思夜想的那個男子,既可解相思之苦,也可向他問個明白。


    顧惜諾見到扮成小廝模樣的她的時候心裏很驚訝,隨後,他就恢複了那天的冷淡模樣,讓師母自行離開,否則他會喊人過來。


    當時師母強忍著心裏的痛意,“噗通”一聲跪至男子麵前,主動向他承認她那天太過衝動的錯誤,本以為男子見她如此,會有些觸動,卻不想最終他隻留給她一抹冷漠的背影,稱一切都已無法挽迴,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見心愛的男子執意想與自己斷幹淨,師母心裏如浸苦汁,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麽挽迴男子的心,後來,她隻問了句為何,已然不求挽迴,隻求一個理由。結果男子迴答說,富貴,清貧,他果然還是適合前者。


    從那以後,師母就瘋狂了起來,開始憑借自己的勢力組織魔宮,想與朝廷對抗,幾年後,她再次進宮,隻是那次她比較強勢,直接將顧惜諾從皇宮偷了出來,將他囚禁在鳳歸山上的墨宮。然,顧惜諾卻是個極其倔強的男子,一次又一次地想逃離,後來逃離不成,他開始絕食,甚至用自焚的手段威脅師母放他離開。


    而朝廷也派出不少士兵將墨宮圍了起來,想救出顧惜諾。但皇帝有令,稱必須將顧貴君平安救出,否則全都提頭來見,因此,怕師母傷害顧惜諾,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兩方一直對峙著,足足對峙一個月有餘,但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師母竟然親自將顧惜諾送迴了皇宮,再沒有去打擾他。


    從那以後,顧惜諾身體狀況就一直不佳,臨死,他曾主動要求皇帝將師母找過去,令人驚訝的是,皇帝同意了,真的將師母宣進了宮裏。


    見著師母的時候,顧惜諾已入迴光返照的階段,緊緊拉著師母的手,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就香消玉殞了,師母嚎啕大哭,直接昏厥了過去,既是為心愛之人的永遠逝去,也是為其臨死留給她的那幾句遺言。


    後來,師母卸下墨宮宮主之位後,就來到這座皇陵當了守墓人,一守就是幾十年,無怨無悔。


    而在這座皇陵中的長眠之人就是顧惜諾……


    “丫頭,你不懂。”迴到當前,玲瓏玉一聽洛安的問話,眉眼間就暈染開一抹惆悵,不以為然的話語間充斥著無盡的滄桑,“為他守墓,我不覺得委屈,因為他就在我身邊,而且,我每日都需對著他的麵對他懺悔,才能由衷地感到心安。”


    “師母,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傻,可有時候又不覺得。”洛安突然笑了,心裏很是無奈,感情這種事,果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為何?”玲瓏玉被提起興趣。


    “沒什麽。”洛安從玲瓏玉手裏抱迴古琴,站起身對她打了聲招唿,“師母,我有些乏,該過去了,你也早點睡吧。”就徑自往外走去。


    “慢走。”玲瓏玉也不勉強洛安迴答她的問題,見洛安走遠,還不忘補充一句,“明早記得再過來給我彈一曲。”


    “放心!記著呢!”洛安迴頭就對玲瓏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她手上這把“意興闌珊”,就是這座陵墓主人生前的愛琴,當年,他入宮,惟一給師母遺下的,就是這把古琴,師母一直將其視如珍寶般珍藏著,直到後來,師母見她在彈琴方麵有點造詣,就將這把古琴轉贈給了她,然後讓她彈琴給她聽,因為她極愛這由這把古琴發出的聲音,每次閉眼傾聽,她都會將正在彈琴的她當成他,以短暫的自欺欺人換得一時的慰藉。


    ------題外話------


    明天保證六千字以上!錯別字依舊沒改,明天改。


    關於玲瓏玉、顧惜、女主祖母三人間的情史會具體寫在番外,隻能說,很虐,光碼這章的時候,喵就自己被自己虐哭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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