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皺起眉,嘴裏嘖嘖有聲,話語將她毒舌的本質彰顯得淋漓盡致,“什麽鬼地方?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這裏的空氣我聞著都聞見了一股窮酸味兒。”


    她嘴上雖說得難聽,但心裏可不這樣想,隻覺得這地方不錯,挺清淨,是個修生養息的好地方。


    剛才那幾個黑衣女子喊眼前這個女子為少主,說明這個女子是這裏的老大。


    所以,主子要是能將這個女子收為靡下,這好地方自然也成主子的了,所以,她今天日必須幫主子拿下這個女子。


    此時的六月顯然忘了她身上已傷痕累累,體力不支,正硬撐著。


    饒是修養再好,聽得六月這番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素衣女子氣得差點想上前將這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一把掐死。


    但她心裏仍忌憚著洛安的實力,所以未敢動手,深唿吸了幾口氣,她才勉強平複下心裏的怒氣,看向兩人,冷笑,“既然兩位嫌這裏寒磣,就請迴吧,省得這裏的窮酸味兒熏到兩位。”


    “你可真真大大地冤枉我了,我可沒說這裏一句不好。”洛安看著眼前的女子眨巴眨巴眼睛,語氣很是無辜,見女子不為所動,她語調一轉,頗為自信,“而且我就算離開這裏,也肯定會帶著你離開。”


    “天下之大,人才輩出,你為何偏偏咬著我不放?為何一定要針對我?”素衣女子有些抓狂。


    這女人怎麽像塊牛皮糖?怎麽甩都甩不掉!


    要不是忌憚洛安在她之上的武功修為,她恨不得立馬將這兩個女人全部轟出去,有多遠轟多遠,再也不想看到這兩人。


    “因為天下之大,我偏偏碰見了你這個可用之才。”對麵的女子越抓狂,洛安就越嬉皮笑臉。


    默了默,她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並沒有針對你,我碰到可用之才,一般都會想盡辦法將其收入靡下。”


    素衣女子咬牙切齒,“為何?你莫非是在幹什麽事業?”


    她十分後悔剛才沒讓人給後山的人報個信,這樣,她就不會陷入這番孤立無援的境地,隻能在心裏祈禱能有人過來這邊看看。


    洛安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隨即認真地點點頭,“算是吧。所以,我很需要你。”


    素衣女子看出洛安眸中的真誠,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了一股衝動,想就此效命於眼前這個女子的衝動。


    然,理智多過衝動。


    她連忙壓製住這股對她而言既可笑又可悲的衝動,有些慌亂,“我已有主,所以,請你放過我。”


    可笑的是,她竟快被這個女子打動了。


    這般執著,這般自信,這般認真,看到女子的這些特質,她心裏不免認知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恐怕真如她所說,在幹一番事業,而且,能成功。


    可悲的是,她無從選擇。


    因為,自她出生,她此生就注定隻能效命於一人,即使她還未見過那人,但她已做好誓死追隨那人的心理準備。


    “哦?有主?”洛安露出疑惑的神色,“剛才看你那架勢,你不也是主子?”


    素衣女子嘴邊溢出苦笑,“這世間的人有貴賤之分,上至當今聖上熾帝,是主子,下至商鋪裏的老板,也是主子,所以,主子也有貴賤之分。而我既是主子,也是他人的奴役。”


    “原來如此。”洛安恍然大悟,心裏有絲了然,終於明白為何煞星這般抵抗歸順於她。


    以前,她尋到有用之才,並想招攬她們之時,一般都十分順利。


    唯獨這次,她踢到了鐵板,害她以為是自己人格魅力不夠,原來,竟還有這一層內幕。


    既然這個煞星已經有主,自己再招攬她,豈不是在挖人牆角?


    這行為,似乎有點不道德了。


    隻是,對這獵物,她好歹費了些心思,也為了尋這獵物,她和六月今日身上都見了傷,所以,就這樣放了,她總有點不甘心。


    素衣女子看不透洛安的心裏想法,便主動開口套她的想法,“那你對我,應該打消招攬之意了吧?”


    “你那位主子是什麽人?”出於心裏的不甘,洛安依舊抱著招攬眼前女子的想法,“我可以跟她談談,讓她將你讓了我。”


    反正,不道德的事,她做得還少麽?


    “不可能的。”素衣女子有些無奈,“我這輩子注定是她的人,若背叛她,我會被逐出家族,成為家族的恥辱。”


    這女人還真是執著啊!自己真服了她了。


    不想,素衣女子的話反激起了洛安的好勝心,“不試一下怎麽知道?你盡管說,我倒很好奇她究竟是誰。”


    素衣女子眸光複雜地看著洛安,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能說。說了,可能會害了你,因為,你鬥不過她。”


    這番言談下來,她發現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個十分優秀的女子。


    為了覓得一位良才,她不辭辛苦地親自來尋自己,而且,即使得知自己已經有主,她也仍舊不放棄,這份毅力和誠心,真的,難能可貴。


    她知道,自己若說出自己的主子,以這個女子的性子,她可能真的會去尋自己的主子,向主子索要自己。


    但,這個女子再厲害,也肯定不是自己主子的對手,自己不想害了她,所以,隻好選擇隱瞞。


    沒想到,她竟也會有一日對人產生憐憫之心。


    “我鬥不過她?”洛安眉頭一蹙,隻覺得這句話十分刺耳,“那我更要鬥上一鬥了!”


    她身邊的六月看不下去了,耐心早已消磨幹淨,連忙慫恿道:“主子,別跟她廢話了!直接用強吧,這種人不給她點苦頭吃,她是不會聽話的!”


    洛安眸光暗沉了幾分,點點頭,“有理。”


    素衣女子本以為可以說服這個女子,可沒想到反添了一把火,心裏十分懊惱,聽得六月和洛安之間的對話,她心裏又生出了一絲怒意,“你們別太過分!若要用強,別怪我不客氣!”


    其實,洛安和六月兩人身上都帶了傷,所以她趁機逃跑也不無可能。


    但想了想,她選擇不逃,因為她知道,隻要眼前這個女子想要招攬她的想法未打消,就算今日她逃了,日後,這個女子照樣還會找上她。


    她行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她今日索性一次解決這兩個麻煩。


    所以說罷,素衣女子就從袖內掏出一柄短刃,以防衛的姿態舉在身前。


    那柄短刃將近十寸長,刃口十分鋒利,閃著森冷的寒光,是她剛才去附近溪邊捉魚用的,此刻竟要用來傷人了。


    洛安見素衣女子這架勢,便知她已做好與自己打鬥一場的準備,眸中的興味欲盛,嘴角扯出淺淺的笑意,篤定道:“煞星,你傷不了我。”


    “不試試怎知?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離開!”


    說罷,素衣女子就主動攻向洛安,眸中閃過一抹淩厲。


    “主子,我來!”


    六月見素衣女子攻來,對洛安打了聲招唿,就徑自衝上前去,抽出袖內的匕首,堪堪地招架住素衣女子的一擊。


    “鐺——”清脆的一聲,從兩人相擊的刀刃處傳出。


    素衣女子詭異一笑,連忙將手上的短刃轉了方向,直接往六月的身側刺去。


    其手法也快,狠,準,顯然是專門訓練出來的,此等招式一般都用於一擊斃命式地殺人,而非傷人。


    然此刻,她留了一手。


    因為,對這個黃毛丫頭,她雖有敵意,但不至於到殺人的地步,況且,這個黃毛丫頭是那個女子的人,她並不想得罪那個女子。


    六月見素衣女子手上的短刃往她腰側刺去,雙目一凜,連忙扭腰,像泥鰍般往一邊躲去,順勢,將手中的匕首繞了個彎子,往素衣女子的腿部刺去。


    素衣女子索性一蹬腿,欲將六月手中的匕首踢開,同時,手上的短刃一豎,猛地往六月背部刺去。


    六月見勢不對,連忙收手,感知到背部有危險,她索性往地上一趴,一滾,躲過了素衣女子手中短刃的襲擊。


    同時,她迅速將匕首往地上一橫,一使內力,將匕首往素衣女子的腳上射去。


    “唿——”被灌注內力的匕首劃出的破空聲清晰刺耳。


    素衣女子未刺到六月,反收不住勢,將短刃插進地上的青石三寸,忽見一把匕首直直往她的腳踝處射來,她來不及拔插進青石的短刃,直接往上一躍,躲過了匕首的襲擊。


    待她迴到地上,六月已經收迴匕首,再次向她襲來,招招刁鑽。


    素衣女子已沒時間拔青石裏的短刃,索性赤手空拳招架六月的攻勢。


    心裏隻歎,這短刃果然殺魚好用,殺人,就不好使了。


    由於經過剛才那番打鬥,六月早已體力不支,渾身是傷。


    很快,她由攻轉守,麵色比之剛才,更蒼白了幾分,本紅潤的唇,此時也同她的臉色一樣,比紙蒼白。


    洛安就站在一旁抱著臂膀,悠閑地看著兩人激烈的戰況,感覺差不多了,她忽然幽幽吐出,“三。”


    “二。”


    “一。”


    ……


    “一”字聲落的那一瞬,素衣女子突然腳上一軟,察覺到不對,她強撐著踉蹌了幾步,最終,還是直直往地上跪去。


    她雙手撐地,仰頭,看向洛安,雙眸噴火,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給我下了什麽藥?”


    她此時渾身乏力,尤其四肢,更灌了鉛似的,僵硬得無法動彈,內力也像被封鎖了一般,半分使不上。


    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眼前這個厚顏無恥的女子做的手腳。


    心裏既是驚訝又是慌亂,驚訝於女子的使毒手段,她竟然絲毫未察覺,慌亂於她今日可能真的會被這個女子強行帶迴去。


    她已做好心理準備,若這個女子逼迫她背叛主子,轉投入其靡下,那她會選擇死,因為,她這輩子隻能忠於那人。


    雖然對這個女子,她也有臣服之心,但她做不到實質,而且,她不想這個女子死於那人手下,便唯有一死。


    因為,隻有她死了,才能讓這個女子對她死了心。


    而她,能保全自己的忠名。


    對那人,她,以及她的家族也能有一個交代。


    “很尋常的一種藥。”洛安走上前,蹲下,笑眯眯地看著一臉不甘的女子,慢悠悠道:“名喚軟骨散。”


    這獵物雖已先被別人看上,她也有本事將其搶過來,讓其隻專屬她一人!


    六月雙眸晶亮地看著洛安,崇拜道:“主子,你最棒了!我就知道這世間沒你搞不定的事!”


    其實,剛才她看到主子彈指甲的動作,便知主子給這個女子下了軟骨散。


    後來,打鬥過程中,她故意招招刁鑽,就是為了讓其能大幅度動作,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軟骨散在其身體裏擴散得更快些。


    見素衣女子麵上仍是桀驁不馴的神情,六月驚奇地“嘿——”了一聲,也蹲下身子,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女子的臉頰,語氣依舊囂張,“喂!怎麽還不學乖呢?


    我家主子的軟骨散一包值千金,下在你身上,我都覺得浪費。所以,你要懂得感恩,以後效命於我家主子吧。至於你原來的主子,你盡管報上名來,我家主子肯定能將她搞定。”


    素衣女子將頭撇向一邊,不理六月,額角的青筋直跳,顯然是被氣得。


    以前,她何曾受過這種鳥氣?


    “喂!跟你說話呢!怎麽不理人?皮癢了是不是?”六月怒了,站起身,擄了擄兩邊的袖子,一副想揍素衣女子一頓的架勢。


    素衣女子立馬瞪向六月,大有你敢打我一下,我會讓你付出千倍代價的氣勢。


    洛安已站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不想再耽擱時間,“六月,先將她帶迴去吧。”


    這裏顯然是某種組織的一個據點,她現在其實更想探究這組織究竟是什麽組織,以及這個女子忠於的那人究竟是誰。


    既然女子已被她製服,自然要將其帶迴去的,所以,趁現在無人過來,她想盡快離開這裏。


    因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已經體力透支,身後,更是疼得她想就此暈過去,而且,六月比起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所以,若再來一批像剛才那些黑衣女子一樣的人,她雖能保證自己和六月全身而退,卻不能保證將這個女子也帶走。


    六月不情不願地收迴了手,迴瞪了素衣女子一眼,才看向洛安,建議道:“主子,這麽個大活人不好帶,要不叫幾個人過來?”


    “不了,剛才是我們幸運才避過了幻陣,但不可能人人都有這樣的運氣,而且,我不想耽擱時間。”


    說罷,洛安直接上前,將素衣女子架起,欲將其抱起。


    “你要做什麽?快放開我,我絕對不會跟你離開的!”素衣女子雖然渾身乏力,但仍拚命掙紮,眸中,盡是驚慌失措。


    六月見那素衣女子被洛安打橫抱在懷裏仍不安分,便又建議道:“主子,點了她的睡穴吧!”


    洛安點點頭,向六月使了個眼色,讓其幫忙,因為她現在根本騰不出手。


    六月會意,連忙笑嘻嘻地上前,一邊對素衣女子哄道:“要乖乖噠。”一邊點了她的睡穴。


    素衣女子瞪向六月,隻是眼還沒瞪圓,就緩緩閉了上去,嘴裏還嘀咕了一句,“快放開我……”


    隻是,她的話語終隨風消散,無人聽進耳中。


    臨睡前,她隻能祈禱能有人盡快過來發現她剛剛悄悄丟在地上的那枚玉佩,以此察覺到她的無故失蹤。


    “走吧。”洛安看了眼懷裏睡著的女子,就徑自往外走去。


    今日她出門的兩個目的,算都達成了。


    “主子,等等我。”六月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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