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辰聽得洛安這一句,傷感了起來,上前將洛安摟進了懷裏,隻心疼地喚了聲,“洛洛……”


    婁瑞兒作為洛安的貼身小廝可能會遇到危險,那洛安呢?


    想起她曾與他說過這世上想害她的人肯定是有的,他心裏就一陣不安。


    洛安知道葉逸辰心裏在想些什麽,便任由他摟著,將頭埋在他的胸口,安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良久,葉逸辰平複下心裏的不安,就鬆開洛安,對她催促道:“洛洛,你快去辦你的事吧。”


    說罷,他喚來了如巧,再三叮囑他小心攙扶著洛安。


    洛安見葉逸辰此番行為,心裏跟淌了蜜似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柔和的笑意,走至門口的時候,她頓住腳步,轉頭跟葉逸辰道了聲“等我迴來”,就繼續往前走去。


    雖平淡的一句話,但一進葉逸辰的耳裏,就成了最好聽的情話。直至視線追尋不到女子的身影,他才不舍地收迴。


    之後,他在屋裏尋到他上次未繡完的刺繡,坐到桌邊,繼續有模有樣地繡了起來。


    洛安在如巧的攙扶下來到前院時,看到院內整齊地堆放著暗紅色的木箱,上麵果真如葉珍所說,都貼著喜慶的“囍”字。


    可見,這些都是娘親派人送來的,洛安忍不住在心裏偷笑。這次因著美人爹爹的關係,她可真占著大便宜了。


    她繼續往正屋走去,就看見正廳內坐滿了人。或舉盞品茶,或斂眉沉思,或談笑風生,總之就一句話,好不熱鬧!


    虧她的正廳麵積夠大,才能容下這麽多人。


    見到洛安的身影,裏麵的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欲朝洛安行禮,卻被洛安擺手製止了。


    “既然來了,便是本殿的客,本殿自該好好招待眾位。”洛安不動聲色地將屋內的人掃視了一遍,有熟人,也有初次來她府上的。


    其中的穆靈之想到履行自己的任務,拿起手邊的聖旨,就來到洛安跟前,對她友善地笑了笑,“請麟皇女殿下接旨。”


    見洛安欲跪下,她連忙伸手扶住,“陛下這次特意關照,殿下您有傷在身,可以站著領旨。”


    然,洛安可以不跪,卻不代表別人也可以。


    屋內的其他人聽到穆靈之請洛安接旨的話,早已唿啦一聲跪倒在地,再聽到穆靈之後麵的話,她們忍不住抬眸望了過去,眸中盡是驚詫,心裏暗自慶幸今日來對了。


    不僅來對了,還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少,眼前的景象,已經證實她們心裏對麟皇女殿下就是陛下意屬之人的猜測。


    洛安一挑眉,嘴上謙恭道:“那請靈之代本殿跟母皇道一聲謝。”


    “靈之明白。”穆靈之點點頭,便展開手裏的聖旨,一邊對洛安打招唿道:“殿下,靈之要讀聖旨了。”


    洛安為表尊敬,後退一步,雙手在身前輕輕搭扣,笑意盈盈地看著穆靈之,輕輕啟口,“開始吧。”


    穆靈之看著洛安此時的模樣忍不住一怔,眸中閃過一抹驚豔。


    雖不是初次見到殿下,但每一次見,她心裏還是忍不住各種惋惜,不明白這世上怎能有長得這般好看的女子,若是男子,該多好。


    待迴過神,她連忙收斂心神,暗罵自己無良,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既薨的寧氏貴君這些時日托夢於朕。


    稱他未能親眼看到女兒成親,甚是悲哀,托朕能將他舊宮中的身外之財代他送予麟皇女,以表一個父親對遺下之愛女即將成家的祝福。


    另外,朕思前想後,覺得之前定下的麟皇女與葉氏隻能低調成婚一事甚為不妥,既是皇家的婚事,若辦得不體麵,隻會損了鳳氏皇室的臉麵。


    其次,葉氏算功臣之後,舉止皆有大家之範,若太苛責,會寒了功臣之心,亦損了名門之風。


    因此,朕決定放寬對麟皇女與葉氏成親之禮規格的限製,麟皇女可十八抬大轎迎娶葉氏入門,欽此!”


    洛安聽完,嘴角忍不住勾起滿意的笑意,低首上前,抬起雙手,“兒臣接旨!”


    穆靈之將卷起的聖旨交到洛安手裏,向洛安拘了拘禮,恭敬道:“殿下,靈之須得迴去複命,先告辭了。”


    洛安點點頭,如往常一般,出於禮節,吩咐申雪給了穆靈之以及剛才抬箱子過來的十幾位侍衛賞銀,才放她們離開。


    接下來,屋內便響起那些女官們各種恭維的話語,以及洛安得體有禮的迴話。


    待人走茶涼,時間已至巳和。


    洛安伸了個懶腰,忽然心念一動,想去看看婁瑞兒,便讓如巧攙扶著她往六月七月所住的宅院方向走去。


    才至宅院門口,洛安就看到一青一紅兩個身影在院內跑步,很明顯,那青色身影的體力不如紅色的。


    “瑞兒,快點,再堅持一會。”七月做著領跑的角色,一邊迴頭看向婁瑞兒,眉眼間雖是心疼,嘴上卻督促著。


    婁瑞兒已經滿頭大汗,卻無暇顧及,任汗水迷了眼,濕了發,以及身上的青衣。


    他已看不清前方,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往前跑,一直跑,一刻都不能停下。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提升自己的體力,有足夠的基礎練武。


    忽然,七月眼角瞥到站在院外的洛安,連忙停了下來,跑到洛安跟前,詢問道:“主子是來找我,還是找瑞兒?”


    婁瑞兒也看到了洛安,眸底掠過一抹苦澀,隨即也來到她跟前,氣喘籲籲地喚了聲,“主子。”


    今日一早,他想伺候主子起床,卻不想,主子竟不見了蹤影,他當時很慌張,怕主子出了什麽意外,連忙去尋了申管家,讓她想辦法尋主子。


    同時,他心裏也極其痛恨自己的無能,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幹著急。


    隻是後來,申管家召出昨夜在府上執勤的暗哨,一詢問,他才知,自己隻是虛驚一場。


    內心還是難掩苦澀和痛楚,主子竟然半夜翻牆找葉公子去了,她難道就,這般地離不開葉公子?哪怕隻需等一晚的時間,她第二日就能去將葉公子接迴來,她竟然也等不及。


    而且,她一晚上未歸,一定宿在了葉公子的房裏,孤男寡女的,鐵定會做些什麽吧。


    他越想心裏就越不舒服,索性不再想,直接來這裏尋了七月,讓她教自己習武。


    漸漸地,他沉浸在了這種身體上的疲憊中。因為,隻有這樣,他腦海中才會暫時忘卻主子的身影,暫時忘卻那份心痛,以及不甘。


    “我正好經過這裏,便順道過來看看。”洛安先迴應了七月的問話,隨即,她看向婁瑞兒,見他一頭汗,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上前給他擦了擦汗,一邊調侃道:“瑞兒,你身上的汗水都能匯成一條江了。”


    婁瑞兒臉紅了,主要是因為身邊還有七月看著,主子竟對他做出這番親密的舉動,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拒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隻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任她拿著帶著她身上馨香氣息的帕子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看著眼前女子臉上為他綻放的笑顏,他隻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滯了才好。


    七月看著眼前的情景,心裏不是滋味,隻恨不得上前搶過主子的帕子代替她為瑞兒拭汗。


    但她知道,她若那樣做了,瑞兒一定不會如此時這般乖巧,而是會直截了當地拒絕她。


    手倏然扣緊,任指尖刺入手心的軟肉,提醒她此刻必須理智,聽得洛安調侃的話語,她便也向洛安調侃了一句,“主子,你這次過來,恐怕就是為了見瑞兒吧?”


    洛安被戳中心事,依舊一臉淡然,點點頭,一本正經地答了一句:“算是吧,瑞兒在我身邊伺候段時日了,我沒有他,還真不行!”


    在洛安身邊攙扶著她的如巧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您這話有歧義了。”


    “哦?”洛安不以為然,轉眸看向身邊的如巧,詢問道:“怎麽有歧義了?”


    如巧沒想到殿下真的會將他無意中說出的話聽進耳裏,不過既然問了,他隻好硬著頭皮答:“就是那個伺候,也能指床笫間的伺候,殿下說不行,讓人還以為殿下在床笫間離不開瑞兒。”


    “放肆!一個小小的奴才,誰給你膽子在這裏胡言亂語的?!”七月怒了,指著如巧惡狠狠地罵道,要不是洛安在場,她都想上前揍他一頓。


    如巧一慌,眸中閃過懼意,看向場中他唯一能依靠的洛安,連忙跪下求饒道:“殿下,如巧不是有意的,如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起來吧。”洛安對如巧擺擺手,隨即看向七月,眸光幽深,笑道:“如巧隻是在開玩笑,七月難道連這都聽不出?還是說,如巧說的話,觸了七月你的禁忌?”


    七月一愣,隨即換上諂媚的笑容,“主子,七月隻是覺得這奴才說的話實在不雅,他待在主子您身邊,簡直降低了您的檔次。”


    “真的?”洛安涼涼地斜睨著七月,顯然不信。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還真!”七月連忙保證。


    她不能再讓主子看出端倪了,不然,她怕自己連教婁瑞兒習武的資格都會被主子剝奪。


    站在一旁被忽視的婁瑞兒在聽到洛安“我沒有他,還真不行”那句的時候,臉色早已漲了個通紅。


    後聽到如巧那句對有歧義的解釋,他更是羞愧得想在地上找個縫鑽了。


    雖他知道她們隻是在說玩笑話,但隻要有人將他和主子聯係起來,他就會忍不住多想,一多想,就會想到不該想的畫麵。


    總之,他剛才遐想連篇了。


    因著這份遐想,他心裏竟又生出了一份期待,這讓他很是慌亂。


    其實這份期待,還源於主子剛才對他做出的那番親密舉動。


    女子拿出貼己的帕子給男子拭汗的行為一般隻有親密的情人之間才能做出,可剛才主子竟對他這樣做了,而且還是那般自然而然,這,是不是說明……主子心裏是有他的?


    哪怕隻占了一點點的位置,也至少,是有的。


    一有這個想法,婁瑞兒的心就不受控製了,正蹦躂得厲害,一雙眸子心虛得不敢看向洛安。


    洛安眼角的餘光一直都在關注著婁瑞兒,見他連個正眼都沒給她,心裏不禁十分鬱悶,難道自己在他眼裏,就這麽沒有魅力嗎?


    隨即,她就將心裏的氣撒在七月身上,“比珍珠還真?兩個字能一樣嗎?”


    七月一愣,她這話也是從主子身上學來的,怎麽這會子,主子自己推翻自己曾說過的話了?當即想繼續解釋,“主子……”


    “行了行了!”未等七月說完,洛安就不耐煩地打斷她,“該看的我都看了,我很滿意剛才看到的,你們倆繼續吧,我不打擾了。”


    說罷,洛安就徑自轉身離開,才走了幾步,她頓住腳步,迴眸幽幽地看向七月和婁瑞兒,在兩人之間掃了掃,嘴邊扯出森冷的笑意,“不過,我隨時都有可能一時興起過來看看。”


    怕人誤會,她特地強調了“一時興起”四字。表示她過來,純粹隻是她自己沒事找事,腦子裏突然起的念頭,而不是特意為了過來看某人。


    這次說罷,她就真的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徒留兩人在原地各自想法。


    洛安迴到宅院,已至用午膳的時間。


    和葉逸辰一起用過午膳,她就被葉逸辰強製性地推進了內室。


    一進內室,葉逸辰就開始給洛安寬衣散發,動作有些急切。


    看著男子猴急的動作,洛安忍不住戲謔地挑眉,調侃道:“辰,難道你想吃午後甜點?可也不用這麽急,不怕噎著?”


    “呸!你腦子裏怎麽盡想這些東西?”葉逸辰聽出洛安話中之意,立馬瞪她一眼,罵了一句,手上的動作不停,“洛洛,以後你每日必須午休,這樣,你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才能盡早去剿匪,然後,平安歸來,娶他。


    洛安突然可憐兮兮地看著葉逸辰,要求道,幾分無賴,“讓我午休可以,但你得陪我。”


    葉逸辰想也不想地點點頭,“可以。”


    洛安立馬綻開燦爛的笑容,任由葉逸辰將她身上該除的衣飾除去,然後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刻意往裏麵挪了挪,見葉逸辰脫了外套躺上來,她連忙往他身邊蹭去,鑽進他的懷裏。


    葉逸辰連忙伸手摟住她,在她額上親了親,催促道:“洛洛,快點睡吧。”


    “嗯。”洛安點點頭,在葉逸辰懷裏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閉了眼。


    她的確是累了,因此,很快就進了夢鄉。


    由於昨夜睡得早,葉逸辰一點睡意都沒有,但他不敢亂動,生怕擾了正在他懷裏唿唿大睡的女子。


    垂眸,看著女子安詳的睡顏,他的眸光漸漸柔和,良久,他才緩緩閉上眸子,也入了眠。


    將近未時,一輛樸素的馬車在麟王府門前緩緩停下,從上麵跳下一個身著墨綠裙裝的嬌俏女子,不是律芙是誰?


    一下馬車,看到眼前麟王府氣勢恢宏的大門,她就怔住了,眸中閃過一抹退縮之意。駐足了片刻,她才鼓起勇氣走上前,輕輕扣了扣門。


    門被開出一條縫,守門的小廝看到來人,發現是從未見過的,連忙問了句,“請問您是——”


    律芙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即使麵對地位低下的小廝,態度依舊謙恭,“下官是隸屬宮中星象閣的星宿官律芙,今日特意來探望麟皇女殿下,希望你能進去通報一聲。”


    守門的小廝見女子對他謙恭有禮,有些受寵若驚,臉上忍不住紅了紅,連忙點了點頭,“好,請您稍等一下,小的這就去通報。”


    說罷,他又將門合上,直奔府內,去尋了申雪,向她稟告了此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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