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是真的驚到了,不過下一瞬就轉成了驚喜。沒想到小刺蝟竟主動來親她,雖唇上有點痛吧,但心裏卻是甜的,既然美人投懷,她不迴應豈不是辜負美人的一片心意?


    想到此,她當即伸手摟上了葉逸辰的脖子,引導著他,帶領著他踏上了一段浪漫火熱的旅行。


    最終,還是葉逸辰敗下陣來,整個人都軟在了洛安的身上,氣喘籲籲,一雙眸子羞惱地嗔視著一臉得意的洛安。


    洛安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煞有其事地直歎:“美人唇如朱,食髓知味兮!”


    “你無賴!”


    葉逸辰嗔道。


    “謝謝誇獎~”


    洛安嘚瑟一笑,應道。


    “你,你沒皮沒臉!”


    “隻要是你的菜就好。”


    “……”


    ……


    兩人打情罵俏了會兒,葉逸辰就抵不住漸漸襲來的困意,直接靠在洛安肩上唿唿大睡了起來。


    洛安見葉逸辰已入夢,無奈地笑了笑,便輕柔地將他抱起,送迴了他的屋子,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晚安吻,才悄悄地離開。


    第二日


    這日,是個喜慶日子,當朝軒皇女殿下迎娶右相大人葉珍的幺子逸辰公子,也是眾人所謂的“鳳都第一公子”。熾帝宣旨罷朝三日,全國賦稅今年內減收三成,以示普天同慶。


    鳳都的街道上,擠滿了百姓,都想一睹當朝軒皇女殿下和鳳都第一公子的風采,但眾人心裏也清楚,女子迎娶男子,男子都會坐在喜轎內,且頭上蓋著紅蓋頭,根本不會露麵,而軒皇女殿下,荒淫無道的醜名早傳遍了整個鳳天,眾人心裏便都不是很待見這位皇女。


    所以,百姓大多的心理,還是看熱鬧的成分居多。


    有人甚至覺得,這右相大人的掌上明珠若嫁去軒王府上,以後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因為,傳聞軒皇女殿下喜歡在府內養各色男寵,且常常流連青樓之地。就算近日聽說,她為了迎娶逸辰公子,不惜解散府內的百位男寵,甚至也安分守己了些,不再流連煙花之地。


    但眾人都猜想,這隻是軒皇女殿下的權宜之計罷了,待那逸辰公子嫁過去,成了她的人。到時,她再露出本性,恢複原初的荒淫無道。逸辰公子又能有什麽反抗餘地?即使有右相大人撐腰護著他,但畢竟是嫁出去的兒子,而且還是人家的家務事,定也是不好管的。


    所以,眾人心裏直歎,可惜了!


    這時,突然有人興奮地直唿:“來了!來了!來了!”


    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眾人都拉長了脖子,點起了腳尖,巴巴地望著從遠處過來的迎親隊伍,隻見影影綽綽的幾抹紅雲漸近,喜慶的迎親曲也漸漸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恍惚中隻覺得就那麽的一刹那,那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就已近在眼前。


    不愧是皇室中辦喜事,這排場,估計無人及!也無人敢及!


    隻見一抬周身以紅木築成的大紅喜轎正被八名彪悍的女人抬著,行得極為平穩,轎子四周,還簇擁著幾十個清秀的小廝,身上均穿著暗紅色的錦袍,以示喜慶之意。轎子前方,是一支龐大的器樂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有人甚至覺得,那迎親曲,估計十裏外的人都能聽著它的餘音咧!


    而最顯眼的,是行在迎親隊伍最前方的一個身影,此次喜事中的女主角,當朝軒皇女殿下。此時,她騎著一匹黑亮的良駒,一頭烏發均被高高束起,上綴金釵珠玉,華貴逼人,一襲張揚的紅裙,上鏽著繁雜的花飾,卻被她穿出了英姿颯爽的感覺。一雙邪魅的鳳眼此時微微彎起,像月牙,嘴邊也挑著弧度,顯示心情不錯。


    見到她的眾人不得不承認,這軒皇女殿下雖品性不是很好,但卻生得了一副好相貌,那副皮囊,男子見了也都忍不住羞愧羨慕又嫉妒。


    果然是皇室出品,非同凡響!


    “恭喜軒皇女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姓見迎親隊伍臨近自己麵前,紛紛識禮地下跪恭喜道。


    “都起來吧!本殿今日大喜,不必拘禮了!”


    鳳沐軒淡淡一笑,以內力傳音,將聲音傳出了一裏外,時不時就迴頭看了一眼那喜轎,眼裏溢出了柔情。


    “謝殿下!”


    百姓紛紛站起,見鳳沐軒總是迴頭深情地凝望那後頭的喜轎,心裏之前的認知頓時又有點動搖了,難道軒皇女殿下對逸辰公子真的用情至深?


    然而,此時坐在轎子裏的新郎臉色卻不是很好,一點也沒有因為身上的血紅嫁衣而在臉上染上一抹喜色。


    轎裏悶熱得厲害,葉逸辰索性將自己的紅蓋頭一把扯了下來,舉手在自己臉側扇了扇,想起剛才上午發生的事情,他就一陣羞惱,羞惱得想哭。可是,可是想到自己以後要嫁給洛安,也會經曆到,他就一直忍著,忍到了現在,體會著皇室規矩的變態。


    今日一上午,宮裏就過來了一個禮司,身後帶著幾個小廝,一進他屋,他就立馬讓那幾個小廝架住自己,粗魯地剝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查看、記錄。更可惡的是,他竟然還用尺子量了自己…那裏的尺寸,也都記錄在冊,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感受。


    後來,他身上的體毛、為了彈琴刻意留長的指甲也全被他們修剪了個幹淨,他們還將他直接扔進了水桶裏,拿布用力地搓洗著他身上的每一處,連他的腳趾縫都沒放過,他感覺自己簡直像一顆白菜似的,被人剝剝洗洗。


    再後來,他們在他身上塗了各種香料,熏得他直想吐,直至香料塗完,他們才給他更衣、束發、化妝,也整整花了一個時辰。


    就這麽被他們折騰一上午,他隻覺得被他們折騰得半條命快沒了!


    “公子,快到了。”


    外麵傳來了祈樂的提醒聲。


    葉逸辰急忙將紅蓋頭重新戴迴了頭上,收拾妥當,他才端坐好,應了聲:“知道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感覺轎子停了下來。


    “新娘請踢轎——”


    在軒王府門側等候的禮官見迎親隊伍終於到達,連忙拉長聲音提醒道。


    鳳沐軒下了馬,來到了轎子前,輕輕地踢了一下,手裏接過了喜公遞給她的綢帶。


    “新郎請下轎——”


    禮官又發出悠長綿遠的一聲。


    喜公將轎上的門簾掀了開來,朝著裏麵的葉逸辰笑道:“公子,快出來吧!”


    畢竟是人生中第一次成親,葉逸辰的心裏難免有些緊張,深唿吸了幾口氣,平靜下來後,他才踏出了轎子,祈樂連忙上前,在一旁攙扶著他。


    “公子,請接過喜綢。”


    喜公將綢帶的另一端遞給了葉逸辰。


    葉逸辰猶豫了一下,終是不情不願地接了,想到綢帶的另一端不是他心愛的女子,他心裏就一陣失落,畢竟,這對他來說,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哼!以後,他一定要讓洛安給自己辦一個更盛大的成親儀式。


    鳳沐軒領著葉逸辰一路往自己的府內走去,其間,葉逸辰在祈樂的攙扶下跨過了一個火盆,走過了一堆花生果米,分別寓意著婚後夫妻倆日子能過得紅紅火火,以及能夠早生貴女。


    喜堂內,鳳熾天和葉珍兩人已經高坐主位,隻是葉珍坐在下首一些,因,鳳熾天與她雖同是新人的長輩,但也是一對君臣。


    喜堂裏還圍觀著許多賓客,均是當朝官員以及她們帶來的家眷,每人臉上都是客套的笑意。其中,一抹身影特別顯眼,正是洛安,隻因,她也穿著一身紅裙,與兩個新人的顏色一模一樣,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平常,若參加喜宴,賓客為了祝福新人,也會穿些喜慶顏色的衣服,但絕對沒有人敢穿大紅色,因為喜宴上,這是專屬新人兩人的顏色,誰若也穿大紅色,難免會引人遐想。因此,現在的洛安,很引人遐想,有人甚至猜測,她此次過來,會不會是來鬧事的?


    因為曾有人跟葉府的下人嘮過嗑,嘮嗑的過程中就免不了透露些許自家府上主子們的事情,其中就有關於葉逸辰的,說這逸辰公子在成親前與麟皇女殿下來往十分密切,甚至為了能跟麟皇女殿下在一起,曾跟他娘親提出過解除婚約,最後卻不了了之了。


    雖不知是真是假,但這傳聞還是多多少少地傳進了坊間,惹得人一陣感歎,這皇家的事,真亂!


    因著這傳聞,再結合眼前,很多人便猜測,這麟皇女殿下也對逸辰公子有意,所以,她即使娶不到逸辰公子,也想在逸辰公子的成親儀式上穿與他一樣喜色的衣服,為的就是慰藉自己受傷的心。


    而洛安似乎壓根沒發現自己已經成為眾人的焦點,麵上隻一片淡然的笑意,看到外麵那兩個喜色的身影,笑意更深了幾分。她今天穿上這身紅裙,的確是故意的。


    鳳無雙和鳳千雪也都好奇地看著那對新人,心底都產生一絲羨慕之情,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身側的洛安,又一片黯然神傷。


    鳳沐軒和葉逸辰兩人款款地走入了喜堂,兩人各執著喜綢的一端,寓意著從此夫妻兩人心意相通,百年好合,兩人在堂上站定,等待禮官的宣聲。


    “一拜天地——”


    兩位新人緩緩轉身,朝著外麵蒼茫的大地與藍天鞠了一躬,一個麵色虔誠,嘴角微勾,一個小嘴鼓鼓,很不情願,隻是掩在蓋頭下,無人看見。


    “二拜高堂——”


    兩人又轉身,朝著鳳熾天和葉珍鞠了一躬。


    鳳熾天看著鳳沐軒,眼裏閃過一抹歉意,轉瞬即逝,臉上一直戴著從容的笑意,隻是多數形式,無多真意。


    既然兩個女兒中她已經選定麟兒,那對軒兒,她隻能狠心了。以後,軒兒若威脅到麟兒,自己也隻會想盡辦法除了她,因為鳳天的江山,隻能麟兒來坐!


    自己已負了玥兒,無法挽迴,對他為自己留下的女兒,自己哪怕傾盡所有,也要確保她一生平安,而保護她的最佳方式,便是將她推上最高點,鳳天無人能及的位子。即使會很累,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因為,她知道,若軒兒坐上皇位,麟兒隻有死路一條。


    葉珍眼裏卻已有了淚意,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長大的寶貝兒子披上嫁衣嫁給她人,她就是難受,即使今日這場隻是形式,她還是難受。因為,兒子以後早晚還是會披一身嫁衣嫁給麟皇女殿下,成為殿下的夫郎,不再隻是她的掌上明珠,不再隻是她的貼心小棉襖,嗚嗚~越想越心酸~娘親的寶貝兒子啊~


    眾人見到葉珍的反映,心裏唏噓不已,看來右相愛子如命的傳聞果然不假。


    “夫妻對拜——”


    聽到這聲,葉逸辰的身子僵了僵,十分十分不情願地轉向了一旁鳳沐軒,咬著牙,稍稍彎了彎腰,就立馬直起了身,一筆帶過。


    心想,洛安她是不是在一旁看著?蓋著蓋頭,也看不到她臉上是什麽表情?她應該真的不在意吧?!


    鳳沐軒直起身之際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洛安,見她麵上無多大情緒變化,以及她那身紅衣,嘴角的笑意漸深,眼裏幽深如穀。


    “新郎入洞房——”


    葉逸辰被祈樂和喜公攙扶著往後殿走去,而鳳沐軒得在外麵招待前來參加喜宴的賓客。


    “朕該迴宮了,各自放開吧。”


    鳳熾天見禮畢,覺得繼續留下來也無意義,且見眾人都拘謹著手腳的模樣,她有些無奈,便決定先離開吧,隻希望麟兒能夠一切順利。


    “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賓客紛紛朝著鳳熾天躬身道,心琢磨著,陛下這次過來觀禮,算不算比較看重軒皇女殿下?隻是,之前麟皇女殿下歸朝,陛下賞賜頗多,明明也是看重麟皇女殿下的。那陛下到底比較看重哪個皇女殿下啊?唉!帝心難測啊!


    臨走前,鳳熾天忍不住看了一眼洛安,發現她也看著自己,神情裏傳遞著讓自己放心的信息,鳳熾天不動聲色地轉了眸,繼續往前走去,嘴角的笑意卻多了幾分暖意。


    鳳熾天一走,所有賓客都放開了手腳,雖變化不大,但至少不似剛才那般拘謹小心,想敬酒的敬酒,想說笑的說笑,整個喜宴的氛圍熱鬧了不少。


    鳳熾天四處敬著酒,與賓客們相互寒暄,滿臉笑意,似心情不錯。


    “皇妹,恭喜你,終於娶得美人歸了!”


    洛安見鳳沐軒敬酒敬到了她這邊,連忙執起酒杯先發出聲,一雙水眸笑意盈盈地看著鳳沐軒。


    “皇姐,你這可是真心話?”


    鳳沐軒挑了挑眉,表示不信,鳳眸也帶著笑,隻是那笑容背後卻是無盡的悲涼和冷意。


    誰曾想,如今,她與塵兒會變成這般糟糕的境地,相互提防著,相互試探著,相互欺騙著……


    “自然是真心話,希望皇妹以後能和你的皇夫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洛安衷心地祝願道,即使換了其他的男子,她本心裏還是希望鳳沐軒能過得幸福,能讓那代替葉逸辰的男子過得幸福。


    “多謝皇姐祝福。來!皇姐,我敬你一杯!”


    鳳沐軒眼眸微閃,複又恢複了平靜,隻執著酒杯與洛安的碰了碰,仰頭一口喝幹,眼裏閃過一抹狠意。


    洛安也豪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裏一片決然,無論為了權勢,還是為了自己,她都不會輕易將小刺蝟轉讓給別人。


    小刺蝟,他隻能是自己的!隻能是!


    鳳沐軒轉向了別處,隻臨走前,她在洛安的耳邊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皇姐,你也會幸福的。”


    洛安意味不明地看著鳳沐軒的背影,蹙起了眉,鳳沐軒為何要與自己說這句?


    很多官員除了向鳳沐軒這次婚宴的主角敬酒,也向洛安敬酒,因為,她們兩邊都不想得罪,而洛安也欣然接受。


    鳳無雙和鳳千雪沾了她們娘親的光,也很受關注,不少官員因著巴結的心思,也紛紛向姐弟倆敬酒示好。


    酒過三巡,夜色降臨,洛安不著痕跡地看向葉珍,與她點頭致意,便醉醺醺地站起,口齒不清地嚷嚷著:“本殿醉了!本殿醉了!腦袋漲得厲害!本殿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說罷,她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她的小廝焦急地跟了上去。除了緊張地望著她的鳳無雙和鳳千雪,眾人也都不在意,隻覺得,麟皇女殿下的酒量似乎不大好。


    鳳沐軒也不在意,繼續四處周轉,隻是心裏卻泛出難言的苦澀與痛楚,讓她麻木、發顫,她要喝酒,多喝酒,醉了,便不想了,便忘了。


    洛安到了外麵,轉進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轉眸看向她身後的小廝,語氣平淡,哪有一分醉意,“你不悔?”


    “小的不悔。”


    那小廝看向洛安,滿眼堅決。


    “那就好,跟我來吧。”


    洛安滿意地點點頭,便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往鳳沐軒的後殿走去。頓發覺,這裏的一景一物,對她來說,都十分熟悉。


    跟著她的小廝,是今早青荷給她送來的,也算是她的手下,但畢竟關係到一個男子的一生,所以她不會強逼他,隻要他甘願,她才敢用他,讓他代替小刺蝟與鳳沐軒洞房,至於之後的事情,也由他自己想辦法,是死是活,皆由他自己選擇。


    但她心裏清楚,隻怕兇多吉少。


    小廝默默地跟在洛安的身後,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已然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


    來到鳳沐軒的後殿,洛安看向了燈火通明的主殿,隻見殿外就守著兩個小廝,心裏頓時有些狐疑,但也不多想,把小刺蝟換出來要緊。


    於是,她讓那小廝先隱在了暗處,聽候她差遣,而自己悄悄地潛了過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廝直接點了昏睡穴,兩個小廝立馬癱軟在地上進入了夢鄉。


    洛安闖入了殿內,直接往內殿走去,見到坐在大紅喜床上的紅色身影,她驚喜地喚了一聲:“逸辰!”


    隻是,葉逸辰竟一點反映也沒有,依舊像木樁子似地坐在床上,洛安大感不妙,連忙上前將他頭上的蓋頭掀了,卻見人根本不是葉逸辰,而是祈樂。


    隻見他雙眼通紅,眼裏拚命地掉著淚,臉色蒼白,嘴裏塞著一大團布,見到洛安,他恐懼的眼裏迸發出驚喜,十分熱切,似乎要表達著什麽。


    洛安見他這模樣,便知他被人點了穴,一邊幫他解了穴,拿了他嘴裏的布,一邊問道:“祈樂,你公子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殿下,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公子!他被人劫走了!嗚嗚…嗚……”


    祈樂一被解穴,就立馬跪到了洛安腳邊,拚命地磕著頭,邊哭邊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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