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群人慷慨激昂地抒發鬥誌,也讓百姓們停止了哭泣。


    有位曾被安栩照顧過的老兵走上前來,他拱手說道:“皇後娘娘,您是這天下最好的人,謝謝您為我們做了這麽多,事到如今,我們決不允許您犧牲自己換來我們苟且偷生!”


    說完,眾人紛紛附和。


    “是啊,娘娘您快走吧,有我們在,一定會盡全力拖住敵軍!”


    安栩看著他們,一時間百感交集,淚如泉湧。


    她不過是盡心照顧了他們,並為做過什麽,卻能得到他們如此犧牲奉獻。


    她捫心自問,何德何能?


    這裏雖然是南疆,但也是墨廷淵曾想要守護的城池。


    如今,他們要失去家園了,可是卻沒有怨恨,也沒有背叛,一心想著獻出自己的生命。


    與他們相比,安栩隻覺得自己無比渺小,不值一提。


    “你們……”


    她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安然和暗衛已經衝上了城門。


    “娘娘,快走吧!”他們跪在地上哭著請求。


    “請皇後娘娘立刻離開墨城迴大秦避難!”


    “請皇後娘娘離開這裏……”


    安栩咬了咬牙,一把將安然從地上拽起來,問道:“我給你的匕首呢?”


    安然一愣,從靴子裏將匕首抽出來。


    “在這兒!”


    安栩深吸一口氣,語氣凝重:“這把匕首是皇上贈予,我把它交給你,是想把責任交給你。”


    “娘娘……”


    “讓我說完!”安栩努力克製卻還是止不住淚如雨下,就連聲音都在顫抖,“墨城守不住了,但是墨城百姓們的血脈要守住,桑禦不會放過墨廷淵守護的東西,你們要帶著孩子們逃走,知道嗎?”


    “娘娘……”安然哭著搖頭,滿眼不舍。


    “不要哭,沒時間了,我會盡量拖延桑禦,你們快走!”


    說完,安栩推開她,眼神堅定無比。


    安然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暗衛抓著胳膊帶走。


    他明白安栩此刻的心情,也理解她的決定,所以,他會聽命行事!


    “娘娘……娘娘……”安然被拽走,不停地迴頭望著她,哭聲歇斯底裏。


    看著他們遠去,安栩終於放下心來。


    她轉身,從腰間抽出佩劍握在手中。


    這身內功和劍法還是桑禦親自傳授,如今用來與他較量,不知能有幾分贏麵呢?


    她站上最高處,拎著劍睥睨城門外的千軍萬馬,大聲喊道:“桑禦,你我之間的恩怨,也該做個了斷了!”


    第477章 有種愛慕名為一見鍾情!


    “了斷?”桑禦聞言,騎在馬上一身戎裝隻顯得更加冷峻堅毅,他勾起薄唇,層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狠戾,“你我之間除非陰陽兩隔,否則沒有了斷!”


    話音落、寒風起。


    城牆高處一道明亮的身影如風馳電掣的光在空中掠起驚濤,那唿嘯而來的內力上震蒼穹下撼黃土,戰場瞬間卷起肅殺之氣。


    安栩的劍直直而來,帶著衝天的殺意,這一次,她沒有半點猶豫,更不會心慈手軟!


    桑禦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決絕,抽出佩劍抬手抵擋。


    冷兵器碰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眾人都緊盯著眼前這一場對戰,生怕錯過精彩細節。


    安栩被彈開,落在地上滑了幾米,她穩住腳跟,手中的劍在顫抖,連帶著手也被震的發麻。


    桑禦從馬背上躍下,站在理她十米開外。


    細想,他們已經許久未見,沒想到再重逢卻成了兵戎相向。


    “當初你跟我離開時,想過我們會有今日嗎?”他忍不住問道。


    安栩不屑地挑了下眉梢,反問:“那你利用我連帶害死巧心的時候,可會想到今日?”


    桑禦深深歎了口氣,眉眼間沒有絲毫愧疚或者是後悔當初的決定。


    他隻是無奈。


    “栩栩,你不是我,無法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但如果你真心對我,就該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安栩搖頭:“真心?桑禦,你不配提真心。我救了你,可換來的卻你徹頭徹尾的利用,從北齊開始,你的隱忍、蟄伏、部署……統統都是為了達到目的,我甚至懷疑,你現在想要將我抓走也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不會了,隻要你乖乖迴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我可以保證,今後絕不會再利用你。”他眼神誠摯信誓旦旦。


    “不必了,一切都太晚了,何況我為什麽要迴到你身邊?我與你,好像從未有過那種關係。”


    “無所謂,我不管你對我的感情是親情還是愛情,哪怕是恨也好,隻要你在我身邊,此生足矣。”


    他還是一樣自私,讓安栩原本就失望的心情變得更加心灰意冷。


    “桑禦,我跟你懶得廢話,今日你若想要攻打墨城,那邊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吧!”


    說完,安栩將鋒利的劍刃橫在胸前,一副無所畏懼的神情,仿佛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自己的打算。


    桑禦隻覺得可笑,他不能理解,疑惑地問道:“栩栩,你是北齊公主,也曾是大秦的皇後,跟南疆又有什麽關係呢?何必為了這群烏合之眾而與我翻臉?”


    “我跟你之間早就翻臉了!”


    “好……好……”他被氣得有些鬱悶,叉著腰問道,“那你打算殺了我嗎?”


    安栩眼底閃過一抹動搖,但很快堅定地點頭:“對,殺了你!”


    “好,我不反抗,讓你來殺我,來啊。”桑禦笑著將手中的劍插在腳邊的土裏,張開懷抱將最薄弱的胸腔露出來。


    身後一群南疆士兵緊張不已,紛紛勸說。


    “皇上!不可啊!”


    可惜,桑禦置若罔聞,他張開胳膊昂首挺胸地朝著安栩走過去。


    一步一步……直到那把劍刃抵在他心髒的位置。


    安栩的手有些發軟,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連眼神都有些閃躲。


    桑禦直勾勾盯著她,一眼便看出她內心的糾結和不忍。


    他笑了,這一次並非冷笑而是感到欣喜。


    “栩栩,我知道你下不了手。”


    “誰說我下不了!”她一咬牙,抓著劍的手狠狠往他胸前一推。


    鋒利的刀刃刺入他的鎧甲,已經抵在皮肉之上,再近一步,他就會有生命危險。


    可那又如何?


    安栩到底手下留情,她沒有痛快地刺進去。


    “栩栩,你騙的了自己,騙不了我,你不會殺我,因為我是你的桑大哥。”


    “你不是!”安栩大吼,憤怒地瞪著他。


    此刻,她非常生氣,可卻不是因為桑禦,而是因為自己的無能和優柔寡斷。


    她應該再心狠手辣一點,這樣就不會被動。


    可是,手裏的劍仿佛是被冰凍,渾身都跟著僵硬,動彈不得。


    隻要想殺了他,腦海中就不斷浮現出曾經那些相依為命的畫麵。


    桑禦深知她在猶豫什麽,不介意在幫她迴憶迴憶。


    他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幹什麽?放開!”安栩怒斥。


    “栩栩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他柔聲細語地問道。


    “不記得!”


    她怎麽可能不記得!


    那個在狼群中撕殺出一條血路的少年,有她剛穿越而來時在狼窩中的影子。


    他們是一路人,那麽相似,那麽孤獨,那麽用力的活下去。


    她無可避免的動了惻隱之心,仿佛救了他,就是在拯救自己。


    “其實,我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


    他一邊說,一邊將她的劍放下去。


    “當時我並不懂,後來我才明白,原來這世上有種愛慕叫做一見鍾情。”


    “我從不屑於聽令於誰,但你的話,我卻當作聖旨一般,哪怕再辛苦,我也不想違背。”


    “我們一起離開大秦的時候,我也曾想過帶你遠走高飛,然後隱姓埋名好好生活。”


    “可是,午夜夢迴時,我的父皇、母後、兄弟姐妹們都鮮血淋漓地從地獄爬出來,他們質問我,為什麽還沒有報仇!”


    “我身上背負著的不是普通的血海深仇,而是一份重如稷山的國仇家恨!”


    “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可你卻是我唯一能抓住的希望了,栩栩,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卑鄙,利用你的信任和感情。”


    “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那樣渺小的我,該如何與整個大秦為敵?我該怎麽拿迴屬於我的東西?”


    “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至少,別恨我,你想一想我們曾在一起的畫麵,你可還記得那年我為了你在懸崖峭壁邊采藥時,你說的話嗎?”


    “你當時忘了墨廷淵,可是你卻用以往看他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我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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