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音妖族,暫住到了木靈族的夕音,隻覺自己如同一場癡夢忽醒,生命已經到了另一個飄飛的季節。


    木靈族是一個跟音妖族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夕音發現這裏比人間還要美上許多許多,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遠處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個毛草屋,天上有朵雲,慢慢散成霧,地上的風呀,風呀在追逐·········”


    這是沐靈月叫夕音唱的歌,是她從人間學來的,夕音覺得很適合用來描述木靈族的生活。


    夕音就坐在春風中安靜的彈著琴,她心下就在問:羽諾你可在聽?


    沐靈月說,你就在我身邊。


    羽諾,那你看到了嗎?


    遠處山下,夕陽斜照,遠處的被碧色環繞包圍著的農莊被煙靄籠罩,有牧童吹笛驅牛踏草而返,有嬉鬧後的孩童隨父母離去的光影,他們互相做著鬼臉說著“明天見。”


    在這裏,到處都有普照的陽光,碧綠碧綠的植物,清澈至極的溪流和發自心底的歡笑聲。


    我在屋前種了大片的桂花樹,風一吹零零散散的漫天飄飛著桂花香的雨。


    夕陽西下,我躺在碧綠色的清涼的躺椅上,溫暖昏黃的光線透過桂樹的枝星星點點散落在我身上,發絲散亂在風中,就像你溫柔的手,我閉上眼感受著你的溫度。


    閉上眼,一切都將結束,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羽諾啊,你說對我過“一定要快樂。”


    你看,我做到了。


    可你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呢?


    雖然這木靈族歲月靜美,可是夕音心心念念著羽諾,本不打算在這裏多做停留的,但是沐靈月卻遲遲不提聚靈石的事。


    她即說送,夕音便不會去偷,因為夕音喜歡這個單純的女孩,既然喜歡,那便得信任。


    沐靈月總是會來找夕音喝酒,總是不醉不休,醉了就開始滿口胡話,反反複複說的最多的話的意思就是:“我帶你來,其實也是有私心的,私心的盼著你能把我這執念奪了去才好。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人類生命短暫,還能有孟婆湯喝。”


    夕音原本不懂她這話後究竟藏了怎樣的故事,就像夕音一直都好奇,為何當初在她和羽諾的大婚時,她能在那麽難堪的場麵裏,反而是最放鬆的一個。


    但是聽了沐靈月這話,夕音就秒懂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姑娘,她所說的執念,怕就是指她自己吧。


    可是沐靈月暫時不想說,夕音也就不問。


    她來到木靈族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都沒見過沐零熙。


    他一直在邊境打仗,就像當年的夕音和羽諾一樣。


    而這期間,沐靈月如果是在來她這裏的時候收到了來自邊境的沐零熙的信,也都不會介意夕音的存在,當著夕音的麵就拆開直接看,從不避諱夕音的存在。


    於是夕音也就漸漸的發現了,沐靈月每次在接到沐零熙的來信後總是情緒異常激動,先是無比的興奮,看完信後就是眉頭深鎖的長歎。


    今天也是一樣,沐靈月來夕音的茅屋裏,聽夕音彈琴。


    沐靈月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夕音的琴聲。


    雖然都知:離人之思,最是悲涼。


    但夕音的琴聲雖滿滿的蘊藏著的都是對羽諾的思念,但卻不淒涼。


    沐靈月從未見過夕音的臉上,浮現過這麽動人的微笑。


    她之前認識的夕音,笑容一向是傾國傾城的邪肆鋒厲,而此刻在彈琴的她眼神中那種近乎偏激的自我保護自我封閉式的霸道邪氣的冷漠感全數瓦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原本羽諾眼中常見的清雅溫潤之感,以及一種少女等待愛人的思念之情,讓夕音看起來就如一朵迎著春風盛開的桃花,楚楚動人。


    這依稀,便是幸福的味道。


    是她在期待著再見羽諾的幸福味道。


    同時,沐靈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癡迷於夕音的琴聲,大概是覺得這以思念為根骨的琴聲,能緩解自己心中那不可與外人道的苦澀,大概是自己羨慕夕音能擁有羽諾這樣不計代價的愛吧。


    想到自己的心裏竟然有多了一種名為“羨慕、嫉妒”的雜念,沐靈月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如今她的心越來越亂了呀。


    她經常去人間,看的人多了,自是發現了一個道理,越是看似高貴且什麽都有的人越是得不到平凡人唾手可得的東西,而凡人總是渴望變得更高貴變得擁有更多,所以注定了一個羨慕一個,終不過一場荒誕的追逐。


    而心裏這些念頭越多,對她而言就離他越遠了呀。


    夕音一曲彈完,就轉身對沐靈月說:“跟我去樹下挖酒吧,我新釀的離殤醉該是已經成了。”


    沐靈月站起身,邊答應著“好”邊朝著那顆大樹走過去,和夕音一起動手挖酒。


    自從夕音住在了這裏之後,沐靈月不知不覺間也染上了很多夕音的習慣。尤其是這喝酒。


    當兩個妖精剛把泥封扯開,剛喝了幾口。她們頭頂的桂花樹上的一個枝丫就舉著一封信,認認真真的交到了沐靈月的手裏,是沐零熙寫給她的信。


    這是她們木靈族獨有的送信方式,依靠植物間的傳遞。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沐靈月接到信後,看都沒看一眼,就隨手扔到一邊,抱著酒壇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夕音見狀,漫不經心般的淡淡問道:“你喝多了嗎?不拆開看看嗎?”


    沐靈月一改她在族人麵前偽裝出的矜貴優雅的樣子,扯著自己的袖子,豪放的一抹嘴巴,不以為意的說:“切,有什麽好看的,翻來覆去不過寫了些車軲轆話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罷了,他最是擅長打太極,明明什麽都知道,卻偏偏就是什麽都能巧妙的避開,不拒絕也不迴應,你說這樣笨的像木頭的男妖,是不是將來誰嫁給他,誰就是倒黴鬼啊,啊?哈哈哈……”


    夕音跟她相處的日子也不短了,多多少少還是感覺到了,這女孩怕是喜歡上了自己的那個哥哥。


    不過這情之一字,酸甜苦辣隻能自己體味,旁人的角色都隻能是個看客。


    沐靈月趴在酒壇上,難得還能跟夕音說話,她大著舌頭說:“夕音啊,我可真是羨慕你,羨慕你有羽諾,羨慕你們兩心相知,哈哈。”


    夕音看著酒壇,自言自語:“可是他在哪呢?”


    沐靈月耳尖的聽了去,大頭朝下的撲向夕音,伸手就抱住夕音的胳膊,使勁兒的搖了起來:“他是因你而成的執念,即使意識混沌也會在你身邊,你走過的地方,你看到的即是他看到的。”


    夕音也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麽話,於是就衝著沐靈月舉了舉酒壇:“來,喝!”


    沐靈月很豪爽的迴應夕音:“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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