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布娃娃塞到秋花手裏,“借給裏門一天,明天要還給窩哦!”


    徐冉冉小模樣十分傲嬌,兩姐妹卻感動得不得了。


    秋花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布娃娃的衣服,她忍住心裏的開心,小聲說:“冉冉妹妹,謝謝你……我、我們會小心不會弄壞的。”


    徐冉冉矜持地點點頭。


    秋花心情雀躍地和夏花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開心的笑容——冉冉妹妹她,好像並不討厭她們呢。


    真好。


    *


    徐州橋這次迴來,是帶著目的的。二老是長輩,他既然有了再娶的心思,總要和二老提前說清楚。


    孩子們在裏邊玩,二老和徐州橋拿了張凳子坐在門前。


    苗姥爺給徐州橋遞了根卷煙,徐州橋推了:“爹你忘了,我早就戒了。”


    苗姥爺笑道:“看我,年紀大了這記性不行了。”


    徐州橋從口袋裏拿出幾張大團結。“爹,這是孝敬你們的。”


    二老吃了一驚,苗姥爺直接推迴去,“州橋,你幹什麽呢!趕緊收迴去!”


    苗姥姥也說:“你一個人拉扯這麽多孩子,處處都要用錢,我們兩個老的,哪裏需要你的錢?別犯傻,我們不要!”


    徐州橋沒收,直接塞到苗姥爺手裏,“爹娘,穀秀在的時候一直想好好孝敬你們,現在手裏有些錢了,就當是幫她完成心願了。”


    事實上,二老對苗穀秀也不差,每次迴來,都會私底下補貼自己的女兒。


    每次給個三塊五塊的,這些徐州橋都知道。也是這些錢幫助他們度過最難的那一兩年。現在既然手上有錢了,徐州橋也希望能補貼一些二老。等苗姥爺到了年紀,這計分員的工作一丟,哪苗家隻會更困難。


    苗穀軍腿又受傷,光是想想苗家以後得日子,就覺得艱難。


    聽著他這麽說,二老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苗姥姥緩緩接過錢,心情複雜:“如果穀秀還在的話,也能享福了……”


    三人一時無言。


    苗姥姥沉默片刻,突然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州橋……我、我們聽說你想要再娶?”


    這事其實早在幾天前就有人在他們麵前說了。


    徐州橋一年沒帶孩子迴來,他們隊裏早有風言風語了。


    恰好他們隊裏的媒人王素芬前兩天也提起這事,說女婿徐州橋發達了,要娶新媳婦。


    二老還為著這事失眠了一宿。


    今天徐州橋迴來,果然和王素芬說的一樣,帶迴了不少好東西。二老心裏熨貼的同時,也難免忐忑。


    ——若是女婿真的娶新媳婦,那他們這門親,就等於斷了半截。


    他們已經有一個離婚的女兒了,現在女婿再娶,他們苗家得被人議論成什麽樣?


    真要有了新媳婦,以後他們老苗家有什麽事想要找對方幫忙,都會有所顧忌。


    徐州橋沉默了一會,沒否認,隻是說:“爹、娘,冉冉現在才三歲,身體又不好……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怕看顧不好。”


    徐州橋私心裏並不想再婚,但現實卻不得不讓他往這方麵考慮。


    這年代,結婚有時候也是為了生存。


    即便他們現在手頭有了些錢,但遠遠不夠,他們一家人始終還在溫飽線上掙紮著。


    徐一年紀也大了,幾兄弟結婚的錢,小五讀書的錢……以及徐冉冉未來的嫁妝……


    這些全是壓在徐州橋肩上的擔子。


    想去幹些正事,心裏總也記掛著家裏的孩子,沒辦法安心地去做。


    二老沉默下來。


    他們何嚐不懂,他們兩人生了四個孩子,光是這幾個孩子就操碎了心,更何況徐州橋有六個。


    苗姥爺一個勁地抽煙。


    在朦朧的煙霧中,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有相中什麽人家嗎?”


    徐州橋實話說了:“還沒有,但有相看的對象了。”


    苗姥姥微微鬆了口氣。隻是相看而已,不一定能成。“幾個孩子是怎麽想的?”


    徐州橋有些無奈,“孩子大了,總是有自己的想法。”


    苗姥姥心一動,“不、不然,把冉冉送來我們這,我們幫你照看,等冉冉年紀大了,再送過去給你們?”


    這其實也算是個好辦法,但不說徐州橋,光是徐一幾兄弟就不會樂意。


    徐州橋當然知道二老擔心什麽,他說:“爹娘,我你們放心,以後過節,我都帶孩子過來看你們的。”


    徐州橋這話相當於承諾了。


    不管以後怎麽樣,徐一幾兄弟都會是二老的外孫,也會給苗家撐腰。這個年代的人,對親戚是非常看重的,過年過節都要走親戚,就是因為光靠自己並不能抵禦生活中帶來的風險。疾病、意外……種種讓人無法估料的事情,隨便一件事都能壓垮一個家庭,因此走親戚的作用雖然也是維係血緣關係,但更是為了讓將來遇到風險的時候,能有個幫忙的人。


    苗姥爺沉默片刻,說:“州橋,你是好孩子,我隻恨穀秀這孩子沒福氣,徐一這幾個孩子這麽懂事貼心,若是她還在……”


    後麵的話苗姥爺沒再說下去,月光隱沒在二老憂愁的神情裏。


    徐州橋腦海裏閃現出一張溫柔的臉。


    他低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


    晚上,苗穀琴收拾東西把房間讓出來。


    苗姥姥在自己房間裏給她鋪床。


    “媽,琦君不願意和她們一起睡,今晚我們擠一擠。”


    苗姥姥歎了口氣,“小琴,你太寵著琦君了,要是以後我們不在——”


    苗穀琴接上她的話:“要是你們不在我們以後怎麽辦?媽,你怎麽又說這個話,都說多少次了,煩不煩。”


    自從剛才和徐州橋聊了之後,苗姥姥興致一直不高,她再次歎氣道:“你們幾個都是沒福氣的,老大那邊……不說也罷,穀軍現在又這個樣,穀秀她也……現在眼看著州橋把日子越過越好,她卻年紀輕輕就沒了,你也是,好好的一段婚姻就這麽沒了……我有時候真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害得你們這麽慘……”


    苗穀琴有點不耐煩她說這些,“媽,都成事實上了,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苗姥姥想到徐州橋有要再娶的意思,又說:“本來你們個,穀秀是最幸福的,州橋踏實肯幹,幾個兒子也能幹,還生了個冉冉,兒女雙全了,結果現在全便宜外人了…”


    苗穀琴一聽到苗姥姥拿她和三姐做比較,心裏的怒火陡然升了起來,“徐州橋再好又怎麽樣?三姐還不是沒享到福?”


    苗姥姥被她嚇一跳,看她的神情,頓時愣住了,“小琴,你、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苗穀琴沉著臉不說話。


    苗姥姥倏然嚴肅地看向苗穀琴,“小琴,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建業離婚,是不是因為你姐夫?”


    吳建業是苗穀琴前夫的名字。


    苗穀琴依舊不說話。


    苗姥姥氣得跑去打她,“你這造孽的丫頭!有你這麽幹事的??你對得起建業、對得起琦君嗎?”


    苗穀琴擋了兩下,最後索性也不擋了,板直身子崩潰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你問我對不對得起建業,對不對得起琦君,你怎麽不問你對不對得起我?!”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憤恨的眼神讓苗姥姥徹底愣住了,她心裏難受得厲害,到底是害怕被人聽到,苗姥姥壓低了聲音:“為什麽你就是不相信,那是州橋自己選的?”


    當年苗穀秀和徐州橋是媒人搭的橋才結的婚。


    實際上,媒人一開始說媒,說的是苗穀琴,也是苗穀琴先看中的徐州橋。


    隻是當年因緣巧合之下,媒人卻把結婚對象說成了苗穀秀,那時兩人已經見麵,徐家把定親的東西送到苗家,苗穀琴那時在縣裏念書,等迴來後才發現媒人搞錯了。


    但這時候已經覆水難收,徐州橋和苗穀秀兩人見麵後就是看對了眼的,就算和徐州橋說清楚又怎麽樣,對方最後肯定還是會選擇苗穀秀。


    苗姥姥不想把事情搞大,說什麽也不肯再去把這親換迴來,這才導致苗穀琴心中有怨。


    其實苗穀琴自己也知道,就算沒有這一出,徐州橋也不一定會喜歡自己,但這事就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就算苗姥姥再怎麽說,她都沒辦法當這事不存在。


    苗穀琴從小就愛和苗穀秀比,樣樣掐尖要強,不管是吃喝穿住,還是學習打扮,總是想著法子搶苗穀秀的,樣樣都比過苗穀秀心裏才好過。


    苗穀秀性子溫柔,對苗穀琴這個妹妹從小就十分疼愛,也從沒有想要和誰比較,兩姐妹處著也沒發生過什麽爭鋒相對的事。


    苗穀琴唯一一次不是因為苗穀秀的原因而對別人有好感,卻陰差陽錯地成全了對方,一氣之下,轉頭就找了一直追求她的吳建業結了婚。


    實際上,後來的苗穀琴也不見得多喜歡徐州橋,但徐州橋選擇了苗穀秀,對於她來說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搶了般,讓她惱怒、憤恨得寢食難安。


    以往沒離婚的時候,苗穀琴每次過節都要特地迴娘家一趟,就為了在同樣迴娘家的苗穀秀麵前炫耀自己過得有多好有多幸福。私心裏,她就是見不得苗穀秀過得比她好。


    隻不過次次迴來,看到的都是苗穀秀眼中的幸福。苗穀秀對自己的炫耀也經常視而不見,她是一個隻關注自己過得好不好的女人,這份與世無爭越發讓苗穀琴心裏如焚。


    如今苗穀秀走了,苗穀琴卻覺得日子索然無味起來,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感覺每天都在折磨她,索性把婚一離,迴娘家了。


    “媽,反正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就別扯著以前的事了。”


    苗姥姥忍不住抹眼淚,“那是我扯嗎?你這死丫頭,從小就愛和你姐比,但凡有一樣比不過,你就作妖,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玩意?現在你姐走了,你還不放過自己,你到底想幹什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我真是要被你氣死!”


    “反正我不會複婚,媽你別想了。”


    苗姥姥坐在床上,眼淚越抹越多,心裏也不知道是惆悵自己短命的女兒,還是難過不懂事的幺女。


    沉默了一會後,她抬頭對苗穀琴說:“既然你還念著你姐夫,你又離婚了,現在你姐也不在了,你要是願意,媽就豁出去——”


    苗穀琴皺眉打斷:“媽,你胡說些什麽?”


    她一開始確實是對徐州橋有好感,但後麵完全變成了不甘心。


    苗穀琴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是不可能再嫁給徐州橋的,嫁過去,就意味著時時刻刻都活在她三姐的陰影之下,這一輩子都要和對方做比較,最可怕的是,這個做比較的對象已經走了,就算她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勝出。


    她是有病,又不是傻。


    她就是有見不得她三姐過得比她好的病。但不會傻到做別人的替身。


    現在她媽讓她嫁給徐州橋,那不是在她傷口撒鹽嗎?


    苗姥姥看她不耐煩,便不再勸了,但心裏卻越想越覺得這個是好主意。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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