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豐也看向她。


    四目對視,侯夫人頓時驚掉了下巴。


    對方竟然長的和她哥哥年輕時有八.九分相似,隻是嘴巴不像,像......居然像晉安侯!


    侯夫人來迴看丈夫和李建豐,對比後,心開始慌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隻是巧合!


    沒錯,就是巧合,一定是這樣。


    她從小養到大的兒子怎麽可能是假的呢,一定是這個刁民在撒謊。


    “你竟然敢說你才是我的兒子,你有什麽證據!”侯夫人憤怒地拍桌,震的茶幾上的杯子都蹦了起來。


    李建豐凝視著她,無奈搖頭道:“我渾身上下除了屁.股上有個鳥形胎記,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證據,便是多年前包裹嬰兒包布,也早就破爛不知所蹤。”


    一聽鳥形胎記,侯夫人當場癱在椅子上,腦海裏想起了當年她看到孩子的第一眼。


    第110章


    ◎今天隻有一更◎


    當年孩子出生, 侯夫人著急看是男孩女孩,第一時間沒有去看孩子的臉,而是看向了屁.股, 因此看到了屁.股上的鳥形胎記。


    確定後是男孩後,侯夫人放下心來,孩子也被奶娘抱了出去。


    等她昏睡醒來,兒子迴到身邊,由於喂奶換尿布之類的都是奶娘丫鬟在做, 侯夫人是過去大半個月才發現兒子屁.股上的胎記沒了。


    當時她問奶娘, 奶娘笑著說是那不是胎記, 是汙跡, 第一天抱出去洗澡就沒了。


    當時侯夫人有過一瞬間懷疑孩子被掉包了, 隻是下一秒就被她打消了。


    她可是侯府當家主母, 生產時身邊的下人無數, 產婆和奶娘都是她親自把關的, 丈夫和婆婆當時也在屋外等著。


    壓根不可能有人將她的孩子掉包。


    何況在這二十年中, 安景銘越這長越像侯爺, 壓根沒人懷疑世子不是侯爺的種。


    隻是, 現在看著李建豐那張讓她熟悉的臉龐,和他口中的胎記, 侯夫人終究是懷疑了。


    她失神的望著李建豐,陷入了沉默。


    另一邊, 三皇子和安景銘昨夜夜聊到深夜, 第二天醒來的晚了。


    等吃過飯後,三皇子給安景銘賞賜了美人寶馬, 閑聊一會後才一起坐馬車去了城外侯府的莊子看看現場。


    侯府派出來找安景銘的下人留下了一人一直在等安景銘的迴歸, 當看見三皇子的馬車到莊子上, 下人立刻鬥膽攔下了馬車,跪問道;“給殿下請安!”


    安景銘認出對方是父親的人,探出頭問道:“林管事,你怎麽在這裏?”


    林管事一見自家世子也在馬車上,焦急道:“世子,侯爺和夫人急喚你迴府。”


    安景銘奇怪道:“怎麽了?是出了什麽急事嗎?”


    林管事道:“今兒一早衙門突然派人來叫世子你去問話,說是你的書童安福害了人命,指認是世子你在背後指使。”


    一聽這話,安景銘當場變了臉色,滿心都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安福能文能武,心思縝密,而李建豐如今隻是個不識字的放牛娃。至於日後發明水泥,改善了玻璃技術,他承認李建豐是有些巧思,可這些發明雖然賺錢,但都是地位地下的工匠才做的事。


    就算上輩子李建豐迴歸侯府將他掃地出門,真算起來,嫡母在其中的‘功勞’更大。


    李建豐就是撿了個好母親罷了,到處給他鋪路,加上他自己又心思玲瓏,善於鑽研和搞錢,被太子視作人才,這才走到日後的高位。


    顧不得向三皇子賣好,安景銘立刻要迴城裏。


    三皇子見他這樣焦急,心頭也好奇到底怎麽迴事,便讓下人迴城,送世子去衙門。


    ======


    晉安侯凝視著這個隻在出生時看過一眼的兒子,心中隻有冷漠。


    當年他能漠視孩子在外受苦,如今也能狠下心腸打發走這個兒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對府尹高聲道:“周大人,此人胡言論語,誣告侯府世子,想要混淆侯府血脈,請大人嚴懲!”


    “侯爺,別急,他可不是誣告,這下人不是你們府裏的嗎?我讓衙役嚴刑拷打後,他再次承認了自己殺了李建豐的父母。至於混淆侯府血脈,”府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來來迴迴打量晉安侯夫妻和李建豐,含笑道:“我瞧著此人和你們夫妻還真有幾分相似,眉眼像侯夫人,嘴巴像侯爺你,或許真和你們有關係。”


    晉安侯喉嚨發幹道:“這是安福自己私人的行為,和我兒子壓根沒有關係。”


    府尹笑著看他,並不說話。


    奴仆可是沒有人生自由的,去哪裏都要和主子報告,得到允許才能離開。


    安福是安世子的書童,這種貼身伺候的下人更是很少離開主子身邊,何況是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沒消息,說他主子一點也不知道,誰信。


    再者,安福這個家奴,出生後就沒出過裏京城這點地方,李建豐以前也不曾離開過家鄉,兩人不曾碰麵,安福都不認識李建豐,無緣無故去殺李建豐做什麽?


    盡管李建豐的猜測有些異想天開,可細想,反而很有可能。


    府尹問侯夫人道:“晉安侯夫人,不知你是不是也認定對方是個騙子,想要嚴懲他?”


    “還是等等再說。”侯夫人不自覺地心焦起來,死死盯著李建豐,問道:“除了這個胎記,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麽可以作證你身份的證據?”


    李建豐想了想,說道:“沒了,不過我娘生前曾經說過當年將我送走的婦人左邊眉角有顆黑痣。”


    左邊眉角有顆黑痣,侯夫人下意識地想到了柳姨娘的奶娘,心裏頓時一沉。


    難道是柳姨娘這個賤人幹的?


    柳姨娘是晉安侯的表妹,是晉安侯母親的弟弟唯一的孩子,從小養在侯府。


    隻是晉安侯老夫人娘家無人,老侯爺不同意兒子娶這等無父無母的無福之人,親自給兒子挑選了兒媳,也就是現在的侯夫人。


    侯夫人出身顯貴,同樣是貴勳出身,不過她的娘家就比侯府強多了,父兄從龍成功,嫡親姐妹入宮很是得寵。


    被嬌寵的侯夫人年輕時就脾氣火爆,當年嫁進晉安侯府還沒一個月,丈夫就要納柳姨娘為妾,婆婆也逼她同意,可偏偏侯夫人硬杠到底,為了爭一口氣,差點要和離迴娘家。


    最後是老晉安侯下場打消了老妻和兒子的念想,將這事了解了。


    隻是侯夫人運氣不好,成親一年都沒懷孕,隻能捏著鼻子給丈夫納妾。


    不過侯夫人寧可從丫鬟裏提拔,從外麵聘良妾,也不肯如母子倆的願讓柳姨娘進門。


    最後還是柳姨娘和晉安侯私通,肚子大了,侯夫人才不得不鬆口讓柳姨娘進門。


    柳姨娘如願進門了,卻從此有了黑點,府中眾人冷嘲熱諷說她不檢點,侯夫人也時常拿這個羞辱她。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柳姨娘前腳進門,後腳侯夫人也跟著有孕了,兩人還是同一天生下的兒子。


    隻是柳姨娘沒有福氣,生下的孩子沒有幾天就感染風寒去世了,從此低調起來。


    侯夫人迴想當年的細節,越想越覺得柳姨娘有問題。


    當年柳姨娘沒生孩子前,可是很囂張,各種秀自己和晉安侯的恩愛過往,從侯夫人的院子引走晉安侯...


    可是孩子一死,她卻低調起來,這完全不符合她的本性。


    隻是當初侯夫人以為柳姨娘是因為兒子死了改了性子,還得意過,打擊過對方。


    之前沒往這方麵想就罷了,如今細想,安景銘這個兒子意外地像柳姨娘,尤其是那如出一轍的尖下巴。


    再想想往日柳姨娘對安景銘的關心與溫柔,侯夫人不得不懷疑安景銘的身世了.


    想到自己可能替柳姨娘那賤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侯夫人頓時眼前天旋地轉,腦子嗡嗡作響。


    李建豐瞧她捂著胸口皺緊眉頭,忙關懷道:“侯夫人,快深唿吸,來,吸氣....唿氣......”


    侯夫人跟著他的節奏唿吸,再看他一臉關切,不禁對李建豐生出一份親切之情。


    她扭頭看向丈夫,憤怒拍桌質問道:“安山海,安景銘是不是柳姨娘的孩子?”


    晉安侯無辜道:“你怎麽能聽信這個草民的胡言呢,萬一讓景銘知道你懷疑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他該多傷心。”


    “他一個鄉野村夫,怎麽知道柳姨娘的奶娘的眉角有痣。景銘派人去滅口做什麽?景銘若是我親生的,自是不會和我介懷,若不是親生的,我不懷疑,他也和我親不起來。”


    晉安侯忙提醒道:“你忘記景銘出生的時候,我和娘都在外麵守著嗎?我再寵柳姨娘,也不會讓侯府血脈流落在外。”


    侯夫人卻想到了自己的婆婆老晉安侯夫人,因為阻攔了柳姨娘進門,她和婆婆關係很差,可婆婆卻非常喜愛自己生的兒子,臨死前都在催促晉安侯立安景銘為世子。


    當年她還以為婆婆不喜歡自己,卻喜歡自己的兒子,現在看來,分明是婆婆知道這個孫子身上有柳家的血脈,這才對安景銘立世子這麽積極。


    侯夫人一手撫額,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看向丈夫,眼睛含淚,目光飽含殺氣,語氣冷若寒冰,質問道:“柳姨娘不值得你這樣護著,犧牲孩子,可如果是你娘呢?”


    如果是老夫人幫助柳姨娘掉包了孩子,晉安侯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揭開。因為這會導致老晉安侯夫人晚節不保,導致婆媳徹底決裂,甚至是兩親家反變成仇人!


    見侯夫人似乎發現了線索,跟著懷疑起孩子的身世,府尹樂的看他們吵看熱鬧。喝了口茶,添油加火道:“那現在怎麽處置?是關入大牢,還是打三十大板子趕走他?”


    晉安侯惱羞道:“直接打三十板子趕走!”今晚他就讓人將李建豐一家都給綁走,讓人再也找不到的他們。


    侯夫人站起來高聲道:“在我查出真相前,誰也不許動他!”


    她看向丈夫,冷聲道:“這事我會請求我父親和娘娘派人一起調查,當年接生的產婆,伺候的奶娘,丫鬟,柳姨娘的奶娘還都在世。如果這事是真的,你隱瞞不住的。”


    “要是我做的,我早就將這些人滅口了!”晉安侯黑了臉,壓抑著怒火道:“你瘋了!這明明是個騙子,他連證據都沒有,隻說了兩句話,你就敢讓娘娘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事鬧大,以後景銘如何立足?”


    侯夫人抬起下巴,語氣堅決道:“安山海,我從不肯受一點委屈,如今我心中有了懷疑,就一定要搞清楚,不然我一輩子都不痛快,你也別想痛快!”


    說完,她看向李建豐吩咐道:“在真相出來前,我會讓人看著你,不要想逃跑。讓我知道你戲弄了我,你定然會後悔生在這世上!”


    李建豐不怕,目視她沉聲道:“我也想知道真相,如果是真的,你一定要注意心情,保重身體。隻有健康在,你才能打臉那些人渣,叫這些作惡多端的惡人吃到惡果!”


    這簡直是明擺著教唆侯夫人收拾晉安柳姨娘和假兒子,晉安侯大怒道:“這裏沒你這個小畜生說話的地方。”


    這直來直往地性子有點像自己呐,侯夫人看向李建豐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和善。


    侯夫人對府尹大人說道:“至於安福謀害....他父母,意圖滅口的事,還請周大人秉公調查,若是涉及我..兒子,我定然不會寬容。”


    “周大人!”安景銘疾步走進大堂,先給高堂上的周大人行禮,起身後掃了眼滿身血跡,狼狽不堪的安福,心裏直打鼓,麵上還一臉正氣道:“周大人,安福從小伺候我,絕不敢殺人,這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當然,如果他真做了這等惡事,我我也絕不會屏蔽。”


    三皇子在後麵不急不忙地大堂走來。


    眾人瞧見,紛紛起身相迎。


    三皇子忙道:"大家免禮。我隻是送表弟過來,順便聽聽案子,你們不必在意我。”


    這時候皇帝正值壯年,下麵眾多皇子還未長成,三皇子雖然進了朝堂領了差事,但表現平平,並不如太子亮眼,因此周大人對三皇子敬重,卻不怕他。


    隻是讓下人給三皇子上茶,順便給他添張椅子在晉安侯邊上旁聽,並沒有將位置退讓給三皇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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