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利落地拆開了信封,那幹脆利落的動作讓現場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大家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伊桑就已經要宣布答案了,那沒有任何停歇的刺激感令神聖大禮堂的現場刹那間窒息,所有空氣徹底蒸發。


    伊桑果然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從信封裏拿出了卡片,幾乎沒有留給人們反應的時間,緊接著低頭看了一眼,不由就挑了挑眉,“噢……”他臉上就無法抑製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再次感歎了一聲,“噢!原來是這位,希望我剛才沒有太過失禮。”伊桑的感歎反而是讓現場所有人更加好奇起來,不少人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想要看一看伊桑手裏的卡片。


    這下,伊桑反而是停頓了下來,讓那種緊繃到了極致的氣氛刹那間令心髒停止了跳動。


    雨果沒有,他可以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清晰而準確,沒有加速,也沒有放緩,隻是十分正常的節奏,彷佛他早已經習慣了如今頒獎典禮的氣氛一般,可是那心髒碰撞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就好像是在擊打著耳膜一般,那清晰明確的響聲讓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徐徐加熱起來,一種難以形容的燥熱在皮膚表麵緩緩滲透而出,彷佛整個人就在火山口正上方般。


    雨果微微張了張嘴巴,吞了一口唾沫,試圖讓自己稍微冷靜一些,但卻發現嗓子幹涸得可怕,一點點水分不僅沒有讓喉嚨濕潤,反而還讓他喉嚨開始發癢,似乎下一秒就要開始咳嗽起來。這讓雨果不得不稍微調整了一下唿吸,把那種咳嗽的衝動壓製了下去。


    心髒依舊在勻速跳動著,可是緊張感卻悄無聲息地開始彌漫。


    喬爾此時就伸過頭去看了看伊桑手裏的卡片,第一次他居然沒有看清楚,不得不伸手把伊桑手裏的卡片調整了一下,然後也瞪大了眼睛,“噢……噢!”喬爾也發出了相似的感歎聲,這讓全場觀眾更是心癢難耐,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知道答案。


    本終究沒有忍住,伸長了脖子,彷佛自己稍微站起來一些,就可以看到卡片背後的名字一般,他伸手支撐住了副手,就想要站起來。可是不想掌心溫熱的汗水卻讓他不由一滑,還沒有來得及支撐住身體,整個人就歪了下去,手肘狠狠地撞到了椅背上。


    明明疼得要命,但本此時卻沒有時間去打理那刺骨的疼痛,雙眼隻是狠狠地盯著科恩兄弟手中的那張卡片。


    他想要戰勝雨果,他想要踩著雨果的肩膀一舉成名,他想要看雨果吃癟的樣子,他想要證明自己,他想要站在事業的最高峰,他想要站在好萊塢的正中央,他想要成為鎂光燈包圍的寵兒,他想要把紅地毯上的侮辱全部都還給雨果,他想要讓地球圍繞著他轉動!他,想要這座小金人,前所未有地,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要!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要獨占那座小金人,撇開馬特,這想法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已,卻彷佛一個黑洞般,變得越來越大,那種無法抑製的亢奮讓他忘記了手肘的疼痛,青澀稚氣的臉龐高高揚起,好像隻需要輕輕一握,他就可以將全世界握在手心裏。


    “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本再次開始輕聲念叨起來,就好像是許願魔咒一般,彷佛自己的聲音可以演變成為科恩兄弟的聲音一般,從音響裏傳出來。


    “抱歉,我們應該宣布答案了。”喬爾轉眼也意識到了他的失態,他不由深唿吸了一下,朗聲說道,“第七十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的得獎者是……”然後喬爾就把卡片還給了伊桑,讓伊桑來宣布最後的答案。


    刹那間,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那種緊繃感達到了極致。


    本忘我到了極致,隨手抓住一個東西,然後開始收緊手掌,再收緊,就好像掌心裏控製著全世界一般,喉嚨裏所有的聲音就在這一刻被凝固住了;西蒙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什麽東西握住了,西蒙不由低頭看了看,然後一臉詫異地看向了本,可是本卻絲毫沒有察覺,因為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整個靈魂都好像被吸入了黑洞一般,什麽都察覺不到。


    即使西蒙此時也緊張不已,但還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苦笑,可是不等西蒙甩開本的手掌,舞台上的聲音就再次傳來。


    伊桑看向了舞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任何停頓,徑直就直接宣讀出了謎底,“‘盡善盡美’,雨果-蘭開斯特!”


    是“盡善盡美”,是雨果-蘭開斯特,是全新曆史——曆史就在這一刻再次誕生了!


    “轟”,刹那間全場掌聲雷動,今晚最重要的懸念之一揭曉了答案,在這場新人之戰中,雨果成功地擊敗了聲勢浩大的“心靈捕手”,再一次顛覆了金球獎的選擇,成功地在奧斯卡笑到了最後,憑借著“盡善盡美”這個出色的劇本奪取了自己的第一座編劇小金人獎杯,同時也成為了繼艾瑪之後,影史上第二位同時將表演獎項和編劇獎項收入囊中的人,再次書寫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曆史。


    這也是過去一年時間裏雨果不斷上升的權勢又一個側麵證明,“盡善盡美”和“洛城機密”這兩部作品的出色表現讓雨果進入嶄新世界之後,昂首闊步地繼續開辟著屬於“雨果王朝”的疆土,而今晚一座最佳原創劇本獎杯也用實際解答了此前人們的疑惑:雨果作為一名編劇,他的實力、他的號召力,足夠嗎?


    整個現場已經徹底淪為了一片掌聲的海洋,甚至有接近一半的人都陸陸續續地站立了起來,為雨果送上掌聲,更為這個不可思議的曆史時刻送上掌聲——第七十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答案揭曉:雨果-蘭開斯特首次收獲編劇肯定!


    “嘿!嘿!”萊昂納多激動地擁抱著雨果,甚至因為太過亢奮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是不斷喊叫著,“嘿!”然後雙手用力擊打著雨果的背部,讓雨果覺得自己下一秒很有可能就會吐血了。那激動到無法自已的情緒,甚至比他自己拿獎還要誇張。


    從萊昂納多的肩膀往後看,就看到查理茲那滿麵笑容的表情,她的臉龐上已經看不到開場時痛哭流涕之後留下的狼狽,精致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優雅從容,可是此時查理茲的眼眶裏卻再次閃動著晶瑩的水霧,一點都不完美,相反還顯得有些狼狽,但那薄薄的水霧映著嘴角的笑容,卻是如此真實,真實得妙不可言。


    隨即,傑克就把雨果從萊昂納多的懷抱裏拯救了出來,傑克用力拍打著雨果的肩膀,眼底的笑容寫滿了對雨果的嘉獎和讚賞,彷佛就在說,“這就是你應得的。”坐在旁邊的海倫-亨特、凱特-溫絲萊特、達斯汀-霍夫曼都紛紛走了上來向雨果道賀。


    雨果原本以為自己會亢奮到無法自已,就好像之前拿到最佳男主角獎時,那種難以言喻的錯雜情緒會將自己淹沒。但事實上,雨果卻始終十分清醒,對整個情況有著清楚地認識,他甚至還有精力和周圍的同僚們客套幾句,腦袋異常清晰。


    但這不代表雨果不激動,相反,其實他內心的洶湧已經開始澎湃起來,舌尖上輕舞的苦澀和幸福根本難以形容,當得知伊桑宣布得獎者之後,腦海裏的思緒就開始一點一點沸騰,燥熱的空氣讓周圍的人群都逐漸模糊起來。


    恰恰是這種清醒這種冷靜,讓那種激動到了極致的情緒變得更加明確起來,雨果幾乎以為自己的心髒下一秒就要爆炸了。內心的感慨,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本就這樣呆呆地坐在原地,看著一步一步走上舞台的雨果,茫然若失,失望的情緒完完全全無法掩飾,滿臉都寫著挫敗感,彷佛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一般。即使伊桑宣布了答案,本還是不敢相信,他們居然輸了,居然輸給了雨果的“盡善盡美”。


    本一直都認為,這座獎杯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他想不出來人們還有其他選擇,他和馬特兩個人的才華橫溢怎麽會可能得不到認可呢?怎麽可能!


    “這下雨果又要得意洋洋,耀武揚威了。”這是本內心唯一的想法,突然身邊就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這讓本兇狠地轉過頭,隻想要讓對方消停一會,可是看到西蒙那一臉尷尬的笑容,本卻不由愣住了,“對不起,你可以鬆開我的手嗎?”


    西蒙的話語讓本大腦完全轉不過來,然後西蒙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本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就好像老鷹抓小雞一般緊緊扣住西蒙地手臂,這頓時讓他窘迫非常,連忙鬆開了右手。


    馬特坐在原地輕輕吐出一口氣,雖然他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內心的失落還是讓他有些想吐。抬起頭看著熱情擁抱著雨果的科恩兄弟,他的眼神很複雜,羨慕,嫉妒,排斥,痛恨,讚賞,悲傷,諷刺,認可……無數的情緒讓他不得不緩緩閉上了眼睛。


    成者王,敗者寇!本和馬特想要踩著雨果的肩膀,品嚐一夜成名的滋味,卻沒有想到成為了雨果強勢崛起的最好見證者,曆史,在這一刻也留下了他們的印記,但卻是苦澀的滋味,映襯著雨果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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