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是否給蕭明昭置屋裏人的事宜,連朵小浪花都沒撲騰起來,就在父子兩個平靜的一問一答中訂下,待蕭清淮又去禦書房辦公後,南姍抽著腦袋瓜發窘:據她觀察大兒子方才的神情,他倒是真的沒有露出半點不滿的意思,呃……


    殿中寧靜無聲,蕭明紳和蕭明曦挨著腦袋,甜美酣暢的睡著,南姍思咐著該選誰去服侍,模樣周正,性情和順,規矩本分,還要身康體健,最好年歲稍大些……呃,能不能請蕭清淮先生再幫個忙?南姍頗有些無厘頭的想道。


    南姍這頭還沒選出個所以然,宮外報進消息,說南玨大伯歿了,南玨大伯今年已七十一歲,按照古代群眾的平均壽命,已算的上高壽,南姍如今身份特殊,輕易不得出宮,但又是娘家大伯的白事,南姍自不可能無動於衷,便遣了已過十四歲的蕭明昭代母吊唁。


    臨行前,南姍拉著長子絮絮叨叨地囑咐道:“……不可失了禮數,代母後問候外祖父好,天寒地凍的,可別圖爽快的騎馬了,好生坐在車轎裏,路上注意安全……”


    待親娘徹底說夠了,蕭明昭體貼地奉上一碗茶,滿口應道:“母後叮囑的話,兒臣都曉得了,兒臣這就去了,母後好生照看紳紳和甜甜。”


    南玨大伯女兒運很旺盛,兒子略運欠佳,過身之時,隻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兒子南翔是繼妻小楊氏的獨子,雖然隻有二十一歲,卻已然功成名就並娶妻生子,另一個孫子南瞻,是元妻林氏之子南毅的遺腹子,今年九歲,經過諄諄教導的悉心撫育,南瞻沒有走上親爹的紈絝不歸路,稱的上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孩子。


    南玨的大房雖枝葉略稀疏,但架不住整個南家枝繁葉茂,二房子孫昌盛,三房亦子息繁茂,是以南玨大伯的喪事,亦辦得隆重體麵,予臘月中旬下葬祖墳,入土為安。


    清曆七年的新春翩然到來,南姍發壓歲錢發到胳膊困,蕭明昭除了領到‘幼稚娘’發下的壓歲錢外,還被賜予一對通房,一個叫紫荷,一個叫橘丹,紫荷和橘丹入住東宮的當晚,蕭明昭便收用了一個,隔了兩日,另一個也被收用了,據耳報神雲芳報告,兩人在蕭明昭的臥房侍寢完畢後,便被打發迴屋了,並未被蕭明昭留宿——南姍囧囧有神地抽了抽嘴角,無感可發。


    出了熱熱鬧鬧的新年,照常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一天天長大的蕭明紳和蕭明曦,在南姍每日照顧的見證下,一步步學會翻身、坐、爬、滾、站,天漸和暖,桃花盛綻,在東宮後殿的桃花最絢爛的時候,蕭明昭笑著邀請親娘去賞花:“母後總念叨著東宮的桃花開好了,告訴您一聲,兒臣今晨抽空去瞧了瞧,枝頭的花苞已開了七八分,這幾日時節好,母後若有興致,便去逛一逛。”隨蕭清淮一塊下早朝的蕭明昭,在用罷早飯後,對母親笑著道。


    南姍還沒發表意見,品著消食茶的蕭清淮,反倒先開了口:“花兒既開好了,那我也去逛逛,唔,今兒個天好,有陽無風,帶著紳紳和甜甜一塊去。”


    孩子再寶貝金貴,也不能遠了大自然的氣息,古代的環境極好,純淨少汙染,隻要老天爺不鬧脾氣的給麵子,南姍常將膝下的孩子攆到屋外放羊,實踐證明,幾個已經長大的孩子,個個身體健康,便是性子最安靜的蕭明軒,習起武來也一點不含糊。


    之前因年歲太小,時氣又不很好,南姍從未將蕭明紳和蕭明曦抱出過勤政殿,一般都是在後殿的小花園略轉轉,如今,兩個小的已近十個月大,又正是氣候最和煦的春天,更何況蕭清淮都親自發話了,南姍焉有不帶他們出去閑逛之理。


    蕭明曦雖拷貝了蕭清淮的容貌,卻複製了南姍的脾氣,格外的活潑愛笑,尤其笑起來嘴角冒出的兩顆酒窩,甚是秀美甜馨,此刻被九五之尊的親爹抱在懷內,精神頭極好的扭來扭去,而反觀異常沉默安靜的蕭明紳,南姍這個當娘的都感到很疲累,兒子,你這麽不愛鬧騰的懂事,娘的壓力也很大喂。


    在桃花林中溜了好一會兒,南姍折了不少桃枝插瓶,蕭明曦還被親爹在腦袋上簪了朵花,玩累的兩個小孩,腦袋一栽,說睡就睡,還想往禦花園逛逛的南姍,無語的失笑,蕭清淮甚為體貼道:“兩個小的,隨我迴宮裏去,你自去逛禦花園,叫昭兒陪你一起。”


    走在遍處吐蕊噴香的花園內,南姍對扶臂在自己身側的蕭明昭道:“你呀,小時候最愛逛園子,你父皇不在府裏的時候,母後就陪你在園子裏,喂鴿子、逗兔子、放風箏、釣魚……還有啊,以前咱們府裏還養過金猴子,你見猴子愛爬樹,沒事就抱著樹想爬,見養的孔雀開屏了,還鬧著問母後,你怎麽不會開屏,你父皇為了哄你玩,還專門讓人用孔雀毛做了件小外氅,叫你披著玩兒,和真孔雀一起比著開屏……”


    聽母親笑述自己的童年趣事,蕭明昭抿嘴笑道:“母後說的事情,兒臣都記不太真切了……”


    南姍邊走邊笑:“那時候你才多大,怎麽能記得,不過,母後那裏有一幅你穿那件小外氅和孔雀一起玩的畫像,今年送給你當禮物,你要不要?”


    蕭明昭挑了挑眉梢,笑著道:“父皇的禦筆墨寶,就怕母後不舍得給兒臣。”


    南姍望著明透的藍天,點綴幾朵悠閑的白雲,低聲笑歎道:“那是母後等老的時候,要留作念想瞧的,唉,也就是你和明軒小時候,你父皇時不時能給你們畫張像,後來,你父皇日日忙夜夜忙,哪還有空閑做這些消遣。”


    蕭明昭扶著母親悠閑地漫步在花間,道:“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為父皇分憂。”


    南姍扭臉看著俊秀挺拔的長子,充滿朝氣的生機蓬勃,拍了拍扶在臂彎間的手背,笑道:“母後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會逗母後開心,又知道照顧弟弟,現在大了,還能為你父皇分憂……”太陽漸漸高了,撒瀉著金子般的光芒,南姍覺著逛的差不多了,便道:“腿有些乏了,迴宮吧。”


    蕭明昭隨即接口道:“母後若是乏了,不如坐轎子迴去。”


    南姍擺了擺手,腕間的羊脂白玉絞絲鐲清脆作響,笑著啐了一口蕭明昭:“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幹甚麽動不動就坐轎子,母後還沒老到那個份兒上。”


    蕭明昭溫溫的笑著解釋:“父皇讓我陪著母後散步,若是讓母後累著了,父皇可饒不了我。”


    南姍笑的顧盼神飛,比春花還絢爛,眉目間有說不出的嬌盈之態:“傻兒子,母後有分寸,若是真走不動了,自然會偷懶坐轎,哪用的著你提醒!”


    春光濃鬱,南姍和蕭明昭腳步悠閑地折迴勤政殿,途徑百芳亭時,隻見亭內坐立著數人,有笑語聲輕輕飄來,南姍放目望去,隻見亭中坐著的是唐婉婉和蕭清環,唐婉婉是升平二公主留下的孤女,一直養在皇宮,今年十三歲,蕭清環是蕭元德的第六女,今年十一歲,宮裏年輕的女孩兒就她二人,二人常聚在一起。


    “見過舅母,見過大表哥。”唐婉婉盈盈下拜行禮。


    “見過皇嫂。”蕭清環年齡不如蕭明昭大,輩分卻實打實比蕭明昭高了一截。


    “快免禮吧。”南姍溫聲道,唐婉婉自幼體弱,逢冬必病,現在時氣好了,臉色依舊蒼白,穿一身淺藍色繡纏枝玉蘭花的上衣,頗襯纖腰盈盈,蕭清環生的明媚嬌俏,最愛鮮麗的顏色,穿著大紅色遍撒金瓣桃花的裙裳。


    南姍看著氣血不足的唐婉婉,聲音溫柔:“你這孩子,臉色怎麽還是這般差,阿膠紅棗、枸杞烏雞、燕窩銀耳這些補血益氣的羹湯,可有按時喝?”


    唐婉婉欠了欠身,微垂臻首,乖靜地答話:“舅母吩咐送來的補品,都按時用了,多謝舅母關心。”


    南姍繼續道:“現在天暖和了,日頭好的時候,不妨多出來散步走走,身子骨才會好些,不要總悶在屋裏,若有什麽想吃想玩的,盡管告訴舅母,別生分。”唐婉婉溫順地應是,南姍又瞅向蕭清環,未語先笑:“你這小丫頭,可真是愛美愛俏,針工局才給你做好的新衣裳,這麽快就上身了!”


    蕭清環笑盈盈的,一團明麗嬌俏:“嫂嫂滿心疼我,我若不早早穿上身,豈不辜負嫂嫂的心意,嫂嫂瞧我穿的好看麽?”


    南姍笑嗔一句:“好看,好看!”見蕭清環的頭發已變密長豐厚,南姍又道:“清環也長成大姑娘了,叫宮女給你梳些漂亮的發髻,再戴些好看的簪釵,就更好看了,內務府新出了一批首飾,迴頭就給你倆送些,你們小姑娘年輕,打扮的亮鮮些好看。”


    唐婉婉和蕭清環一起謝過南姍,南姍笑道:“你們繼續遊園賞花玩罷,過幾日宮裏唱戲,有什麽想聽的戲文,可早些點報好,我還有些事,便先走了。”


    離了百芳亭,蕭明昭依舊扶著母親慢走:“母後向來不愛聽戲,怎麽還主動邀人聽起戲來了?”


    南姍瞧著蕭明昭,似笑非笑的打趣道:“還不是為了你??父皇母後雖與你相中了幾家閨秀,但總要叫你過過目,選個合心意的呀,難道要你等到快成婚了,還不知媳婦是瓜子臉還是鵝蛋臉?母後都籌劃過了,聽戲,賞花,你小弟弟小妹妹的周歲禮,若是你還沒確認選哪個,母後就辦個壽宴,叫你再多瞧瞧……”


    蕭明昭彎眉一笑:“兒子都聽母後的安排,早在幾年前,父皇母後就安排人細細查探,最後能留下來的必然都是名門淑秀,賢惠靜雅,比那些吹捧出來的貴女,想來要靠譜的多。”


    南姍靜默片刻,忽又溫柔的笑道:“若真是都不合心意,母後也不會逼你,你父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咱們再選好的就是,反正你年歲還不大,略遲上兩三年也無妨,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總要叫你心裏願意的。”


    “謝謝母後。”蕭明昭眼睛亮亮的,璀璨如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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