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_76425南姍隻略打理微亂的發髻,便裹著豐軟密實的狐裘,由碧草扶著前往暖閣,崔媽媽已在暖閣候著,正由夏枝相陪,自打夏枝和夏桂分別成婚後,南姍便將丹霞和碧草升為大丫鬟,已成為婦人的夏桂和夏枝,漸漸往管事媽媽的道路上轉型。


    崔媽媽腰上係著一根白色的孝帶子,見南姍裹得密不透風的走進來,忙上前給南姍行禮問安:“老奴見過王妃,給王妃請安。”


    南姍看了夏枝一眼,溫聲道:“夏枝,快將崔媽媽攙起來。”然後,由碧草扶著坐進又鋪好的溫暖被褥中。


    崔媽媽謝恩起身後,先道:“王妃誕下小公子還沒幾天,正該好好休養調理,本不應登門叨擾王妃,不過,實在是此事非同小可……”


    南姍接過碧草遞來的白玉暖手爐,平聲道:“媽媽坐下說話吧,前兩日,大嫂嫂和四嫂嫂過來這裏,還說老夫人隻是身子虛弱,並無大礙,怎麽才短短兩天就……”


    “郡主和四少夫人說得原也不錯,隻是後頭又出了些變故……”崔媽媽在椅子中坐好,一點點詳盡道來:“毅七爺被大老爺一頓狠打後,當夜就發了高熱,燒得全身滾燙,人事不省,服了大夫開得去熱藥,總也不見起色,第二天晚上就沒熬過去……”


    聽至此處,南姍輕輕‘啊’了一聲,微驚道:“毅哥兒已沒了兩日了?!”


    崔媽媽輕歎著點點頭,接著道:“毅七爺是老夫人的心頭肉,要是知道他沒了,還不得……是以,府裏上上下下均封口,不得在老夫人跟前提及此事,可是,老夫人何等寵愛毅七爺,自打從暈厥中醒來,一天十來趟地使人去看毅七爺,因事先都有交代,好歹也糊弄了一天,今天早上,老夫人感覺身子好些了,便想親自去看毅七爺,各位夫人紛紛苦勸,老夫人卻執意要去,苦勸不下之後,便隻能據實相告了……”


    “老夫人自不相信毅七爺沒了,一定要去看個究竟,這一看,就出大事了,禦醫說老夫人年事已高,經不得乍悲乍喜的刺激,他也迴天乏術……”崔媽媽頓了一下,才又緩緩著說:“今天還是如小姐的三朝迴門日呢,卻出了這樣的事……”


    南姍沉默良久,才輕輕問了一句:“那我爹呢,他還好麽?”


    ……


    因南姍離出月子還早得很,更兼現下正是寒冬時節,便是南姍想迴南家一趟,蕭清淮也絕對不會準許,是以該南姍應盡的禮數,均由蕭清淮前往南府代勞,十日之後,南老夫人的棺槨風風光光下葬。


    “你家老夫人生前從沒疼過你,你怎麽這幅神氣?”蕭清淮望著近來一直比較寡言少語的妻子,溫聲問了一句,想了一想,又道:“你還在月子裏,心情不好,不利於調養身子,乖乖的,別再想煩心的事,事情都已經辦完了。”


    南姍的表情有些惘然,微蹙了秀眉:“也沒怎麽心情不好,就是有點感慨。”


    蕭清淮掬著南姍的臉頰,輕輕揉了幾揉,捏得臉狀翻扭了幾下,眉眼之色極是溫潤:“那你再感慨今天最後一天,明天可不許再這樣了,嗯?你這些天總是少笑少語的,石頭和豆豆都奇怪你怎麽了……”


    南姍伸手覆住捏自己臉的手掌,低低‘嗯’了一聲。


    按照蕭朝規製,若家中有直係尊長喪亡,作為子孫輩的為官者,子輩需停職守孝三年,孫輩則需停職守孝一年,那些沒有官職在身的子孫輩,在規定的孝期內,亦不允許參加科舉考試。


    是以,南老夫人這一走,南瑾及已入仕途的四子,均上書請辭守喪,蕭朝規定官員的致仕之齡為六十歲,南瑾今年已過五十七歲,也就是說,他守喪三年後便到退休之齡,至於其前四子,守孝一年後便可再迴崗上班。


    擱有些丁憂的官員,守喪完畢後再起複,或許會遇到曲曲折折的磕碰,這個問題對於已入仕途的南家四兄弟,倒不用太過擔憂,便是他們自個的老爹不在吏部混了,也有的是可疏通的門路。


    最苦逼的其實當屬南斐,眼瞅著三年一度的春闈明年開科,他卻要因守喪之身……錯過這迴科考,錯過這一迴,便要再等上……三年,相較最苦逼的南斐,南梵明年也不能去參考秀才了。


    南如在南老夫人過世前,剛巧出嫁為婦,倒免受因要守孝一年、要推遲婚期的變動,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南老夫人大辦喪儀之時,南毅之妻張氏竟被診出了……喜脈。


    老天爺的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是……


    南家熱熱鬧鬧辦完喪儀後,便謝絕訪客的一府沉寂,南姍心情低落了一陣子,在老公溫言寬慰外加兒子的嬉笑逗樂之下,也逐漸驅散了心頭陰霾,不過,卻時常使人迴娘家探望老爹,蕭清淮見心愛的妻子心境轉好,心中大是放鬆。


    樂樂是個很調皮的孩子,在被束縛的繈褓中,極愛蹬腿跺腳,親爹抱他,他踹得起勁,親娘摟他,他依舊蹬得過癮,就連哥哥們摸他的小腳丫,他也甚是歡騰的跺呀跺。


    與此同時,南姍已又一次瀕臨抓狂的崩潰——她好想好想洗個澡,對此特殊要求,董媽媽寸步不讓的堅守陣地,並苦口婆心勸道:“月子裏可不敢受涼,尤其還是這麽冷的天,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蕭清淮難得一迴逆老婆的心願,也好言道:“好寶貝,你就再忍幾天吧,等出了這一個月,你愛怎麽洗就怎麽洗……”想了一想,又道:“你身上真沒什麽味兒……”


    “可我覺得渾身都癢,從腦門頂到腳底板,都癢得要命……”南姍苦著臉大倒苦水,抱著蕭清淮修長的胳膊,搖了又搖:“屋裏熏得這麽暖和,和春天也沒差了,洗浴房再用熱水多蒸會兒,我隻稍微泡會兒就出來,應當不妨事的吧……”


    蕭清淮很同情地望著媳婦兒,思索片刻後,又很無情地說道:“乖,還是聽老人的話吧,萬一日後當真落下哪裏疼的病根,那可怎麽好,千金難買早知道,萬金難買後悔藥啊,你若是日後後悔了,我可沒地給你尋後悔藥去……”


    南姍鬱悶半晌,最後隻能恨聲道:“也該讓你嚐一迴大半年不能出門,難受得疼一天,再坐一個月連沐浴都不能的月子,你就知道我現在是什麽心情了……”


    蕭清淮悠悠笑道:“我是挺想體會一下你現在的心情,不過,你能讓我懷上孩子麽……”


    南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心裏默默腹誹——若咱倆能交換身體,我也讓你好好生一迴孩子,想是一迴事,話到嘴邊也隻能是:“好吧,那我再忍忍。”


    蕭清淮看著老婆垂頭喪氣的蔫樣兒,心裏不由泛起一陣漣漪,最愛吃各種美食的一個人,自打懷孕之後,要忌吃那個,又少吃這個,零零總總的時間算下來,就要有一年多,兩人成婚五年,老婆起碼有三年的時間,都不能肆意口腹之欲,這還隻是一方麵,不能隨意出府遊玩,最愛幹淨卻偏偏洗不得身,尤其是生孩子時那種難言的疼痛表情……


    不由摟了媳婦嬌軟的身子,蕭清淮低聲道:“……姍姍,嗯,咱們已有三個兒子了,他們一個個都還這麽小,我們以後少行些夫妻之事,盡量避免你再懷孕。”導致這一切的根源,究其根底,就是妻子一直在懷孕產子,在等候妻子懷孕生產的階段,他的夜生活也少了許多愉悅。


    南姍本正沒精打采,聞言,眼睛頓時一亮,追問道:“你說真的?!”


    蕭清淮好笑地啄啄妻子的臉頰:“我何時騙過你?”


    南姍麵無表情道:“王爺別的事都沒騙過我,就隻這一件,你從來就沒信守過承諾。”


    蕭清淮摟著媳婦又瘦下一點的腰身,在她潔白如玉的耳邊,輕輕吹著熱騰騰的哈氣,唿吸滾燙道:“你夜夜與我同床共枕,我又傾慕你這麽多年,男女情|事之上,我自然會常常情難自禁,以後不會了……”


    南姍被吹得粉麵泛紅,卻小聲辯駁道:“就怕你說得比唱的好聽,到了那時候,你又耍無賴哄我,你哄我也不是十迴八迴了……”


    蕭清淮低低一笑:“那以後換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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