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近來都不抱著自己打滾玩了,且還和自己保持了玩耍的距離,這讓小石頭盆友心靈很受傷,常泫然欲泣著一雙大眼睛,表示我很難過。


    南姍的心靈比兒子還受傷,炎炎夏日啊,西瓜、楊梅、荔枝、桃子、草莓、葡萄、哈密瓜等一係列水果,她們全都不讓自個吃用冰水湃過的了,每次瞧到蕭清淮拿簽子插冰鎮過的水果吃,南姍就不由抖出一張怨婦臉。


    三迴下來,蕭清淮好笑地推開水淋淋的果碟,把一臉哀怨狀的媳婦抱在懷裏,鄭重表示:“咱們夫妻一體,理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年先一塊兒受難,明年再一塊兒享福。”


    ——到了明年夏天,第二個意外大獎就已經爬出娘肚子了。


    南姍拈起簽子插了塊哈密瓜,喂到蕭清淮嘴邊,笑眯眯道:“王爺已要吃一整年的素齋,我若連王爺吃個水果都管著,那我成什麽人了,就是母老虎和河東獅,也沒這麽苛待自個夫君的,吃吧你……”


    蕭清淮就著南姍的手,將哈密瓜咬到嘴裏,隻聽南姍繼續絮叨道:“我呀,就是有點眼饞王爺,偏我這會兒什麽都不能肆意吃了,叫我這個吃貨可怎麽過喲……不過,也還好啦,起碼沒害喜到吃什麽吐什麽,那才是真遭罪呐……”


    蕭清淮伸手輕撫南姍的肚子,那裏雖還平坦無鼓,卻已然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與他血脈相連,骨肉至親——真好。


    “王爺,這個還沒點影子呢……近來我沒怎麽和小石頭頑,咱們小石頭可鬧情緒啦,王爺今日得閑,不妨多陪小石頭玩會罷。”南姍拍了拍摸自己肚皮的蕭清淮,懶洋洋道:“我又有點困了,要去找周公下會兒棋。”


    蕭清淮點點南姍的鼻子,板著臉揶揄道:“你近來見周公的時辰,比見我還多……可真變成名副其實的小母豬了。”


    南姍嘟起豐潤的唇瓣,飛一眼說風涼話的蕭清淮:“還不全都是拜王爺所賜。”


    蕭清淮悶聲笑著,俯頭親住媳婦,好半晌後,蕭清淮對紅撲撲著臉蛋的南姍道:“好了,不鬧啦,你睡吧。”


    南姍語氣幽幽:“瞌睡蟲都被王爺鬧跑啦,我還睡甚麽呀。”


    蕭清淮溫柔的笑,似哄嬰兒一般輕拍南姍的後背:“無妨,我再幫你拍迴來就是了。”


    ……


    蕭清淮雖下達了‘閉門謝客’令,隔三差五的,依舊有客登門拜訪,其中有些明顯是無法拒之門外的,比如睿王妃阮氏。


    “我近來貪睡的厲害,這般形容清減潦草,叫皇嬸見笑了……”南姍摸著自己鬆鬆的發髻,隻簡單插了兩根鑲南珠的金簪,另戴了兩小朵西番蓮花狀的華勝,連耳墜子都沒戴,木有辦法,睿王妃來的時候,南姍正自愜然的酣睡,就算她有心收拾一番,也斷沒有叫睿王妃候著她的道理。


    睿王妃不在意的擺擺手,慈和的笑道:“春困夏乏秋打盹,夏天本來就容易乏睡,你又懷著身孕,自然更愛睡一些……還在頭三月呢,多靜臥安養,坐穩了胎才是。”


    南姍謝過阮氏的關懷,又掩唇笑道:“前段日子事情多,總也不得空迴去,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大嫂嫂的茜姐兒,上迴我問小芙兒,茜姐兒生的像誰,她給我說,茜姐兒長的像她……”


    南姍與阮氏自幼相熟,能聊的話題很多,隨便撈個人做話題,就能攀談上許久,壓根不會出現冷場的現象,阮氏自打不用再伺候難搞的太後婆婆後,府中的庶務也交予了長媳和次媳共同掌理,她每日在府中悠閑度日,逗逗孫子孫女,和睿王爺賞賞花品品茶,日子過的好不快哉。


    說到孫輩,睿王妃不免問及小石頭:“小石頭那個小機靈鬼呢,他素來精神活潑,這會兒跑哪兒玩去了……”


    南姍笑道:“大約不是去玩秋千了,就是去喂鴿子了,這孩子現在淘氣的緊……”扭臉吩咐侍立在側的丹霞:“丹霞,你去花園找找小石頭,就說叔祖母來了,讓他迴來。”


    丹霞應了一聲,福身出去了。


    睿王妃輕聲歎氣道:“小孩子就該多蹦蹦玩玩,和人多接觸才好,昊哥兒原就生得安靜,如今還被這麽整日拘著,少讓見人,少逛園子,身子骨愈發弱了,上上個月才病過一場,這兩天又鬧不舒服了……”


    南姍呃了一聲,也不知該接點啥話,蕭明昊作為錢皇後的獨孫,自然眼珠子一般的寶貝,人常說宮門似海,海深無底,錢皇後不放心獨孫在宮中隨意溜達,也可以理解,但是吧:“……小孩子並非全然不懂事的,我這些日子少和小石頭頑,那孩子還給我鬧別扭呢,昊哥兒性子靜,更要人多和他說笑聊天才好,讓他多見見新鮮有趣的東西,興許也有些用處……”


    睿王妃戳了些冰鎮的水果吃著:“她們什麽法子沒試,雜耍、皮影、耍猴、騎馬……能想出來的玩意兒,一一都試了,沒用,昊哥兒就是不說話,他眼瞅著就兩歲了,太子妃現在憔悴的很……”


    南姍轉著手裏溫溫的茶碗,又有些詞窮,正絞盡腦汁想著說什麽話時,一道甜甜糯糯的聲音,已由遠及近奔來:“娘,娘,小石頭迴來了!”


    睿王妃忍不住失笑道:“這小子難不成是踩著風火輪飛迴來的?”


    南姍笑答道:“日頭大了,他肯定也玩累了,我叫丹霞去叫他的時候,他定是已迴來到半路了。”


    竄進屋裏的小石頭,又像一顆炮彈般,往南姍懷裏紮來,夏枝一看大公子奔來的姿勢不正確,忙搶步上前攔住小石頭,柔聲哄道:“大公子,您跑慢點兒,當心摔著。”


    小石頭被卸了奔跑的勢頭,便扭著身子抱住母親的腿,奶聲奶氣道:“娘抱抱。”


    南姍拿起一方柔軟的帕子,給伏在腿上的兒子腦門擦汗:“小石頭又幹什麽了,弄出來這一腦門汗珠子,先來見過叔祖母,給叔祖母問好,小石頭表現的好了,娘就抱抱你,小石頭要是不乖,娘可不理你了。”


    小石頭遵照母親的指示,對睿王妃大聲道:“叔祖母好!”


    睿王妃笑吟吟對小石頭招手:“小石頭,你過來,叔祖母和你說說話。”


    小石頭素來不認生,但凡有人召喚他,他喜歡誰想親近誰,自然顛顛地跑過去,若是不喜歡誰,縱是捧著一顆金光閃閃的大元寶,他也懶得理。


    睿王妃將小石頭抱上炕頭,將他摟坐在懷裏,溫和著眉目道:“幾日不見,小石頭又長高了好些,每天都吃的什麽好東西呀。”


    小石頭鼓著肉嫩嫩的臉頰,臉上的肌膚嬌的吹彈可破:“吃奶奶,吃肉肉,吃果果。”


    睿王妃親了兩口小石頭,眉花眼笑道:“哎喲,瞧瞧這小嘴巴,什麽都會說,怪道你那葫蘆嘴的爹,愛你愛的跟什麽似的,小石頭長大了,可要常來叔祖母家裏玩,有好多哥哥姐姐……”


    南姍很想得瑟兩句,若要叫蕭清淮做一個‘你最愛老婆,還是最愛兒子’的選擇題,蕭清淮的答案是愛媳婦哎,問選擇理由,蕭清淮隻道‘沒有你,哪來的他’‘他長大了,還不知把哪個姑娘愛的刻骨難忘’。


    相較於睿王妃來時的和諧氣氛,謝婉瑩的到來,讓南姍頗為不爽,南姍本不想見她,奈何這姑娘架子大的很,對應付她的媽媽頤指氣使道:“那些不相幹的外客,表嫂不見也就罷了,我是外人嘛,大夏天的,我好心好意來給表嫂道喜,你們王府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說出去就不怕惹人笑話麽!”


    因謝婉瑩到底是長公主的女兒,府裏的媽媽也不敢強行阻攔,若是不當心傷了這位小姐,後頭還不知怎麽麻煩呢。


    謝婉瑩來拜訪之日,天氣並不熱,太陽公公沒出來值班,還有一陣一陣的涼風吹著,南姍已在屋中憋了好些日子,看今天天氣涼爽,便也去了花園裏兜風,坐在寬敞的八角涼亭中,興致盎然地支著下巴,瞧小石頭在綠草坪上和小內監們踢藤球玩。


    在涼亭中一逢麵,坐到石墩上的謝婉瑩,先對南姍抱怨一通,你們府裏的奴才太不懂規矩,南姍聽了,隻淡淡笑道:“他們也隻是聽從王爺的吩咐,主子有命,他們也隻能聽命行事。”壓根不提打罰府中下人,給謝婉瑩出氣的話頭。


    謝婉瑩看著南姍雲淡風輕的態度,抑著心裏的不忿,口氣有些不甘不願道:“聽聞表嫂有喜了,妹妹特意來給表嫂道喜。”


    南姍微笑頷首:“多謝婉瑩妹妹……”悠閑地支著下巴,南姍輕語如吐珠:“因不知婉瑩妹妹今日會來,我近來已不喝茶,這亭子裏隻備了些蜂蜜水,不知妹妹素日愛喝什麽茶,我這就叫人去備了來。”


    謝婉瑩忍著心裏的不快,道:“我常喝君山銀針。”


    南姍‘哎喲’一聲,微帶歉意:“這可真是不巧了,前兒個皇嬸過來,因睿皇叔最愛喝君山銀針,我將新得的幾罐子君山銀針,全讓皇嬸帶迴去了,一點沒留。”


    謝婉瑩麵色不虞道:“毛尖亦可。”


    南姍對身後的丫鬟擺了擺手:“碧草,去泡毛尖來。”


    碧草應聲去了,不遠處,翠綠柔軟的草坪上,小石頭依舊精神致致,歡聲笑語地踢著球,謝婉瑩瞧了瞧遠處的小小身影,十分可愛矯健,不由道:“表嫂,把小石頭叫過來歇會吧。”


    南姍依舊撐著下巴,目光落到奔跑歡騰的兒子身上,慢悠悠道:“才開始玩呢,他若是不瘋玩夠,誰叫他,他就跟誰發脾氣……”收迴目光,南姍溫和道:“小孩子不懂事,衝撞了婉瑩妹妹反倒不好,讓他自玩去,咱們就坐著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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