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麽啊……”蕭清淮將南姍張大的嘴巴捏合上,笑著道:“這麽大驚小怪做甚麽,不過是拐這裏看上幾眼。”


    皇帝可是超級大boss,他突然要親自來視察,她能不大驚小怪嘛……南姍找迴自己的聲音:“那具體是過幾日?”


    蕭清淮目光含笑,很不負責道:“這我也說不準,隻是先給你打個招唿,免得你到時手忙腳亂。”


    ……


    自打蕭清淮告知南姍皇帝會來之事,南姍飽滿著精神候了好幾日,可皇帝始終未曾前來,又過幾日,依舊沒有到訪,南姍囧囧地想著,皇帝興許已把說過的話拋到腦後了罷。


    已漸臨近容萱長公主之女謝婉瑩的出嫁之日,作為表嫂的南姍,也要意思意思過去添妝,為著此事,南姍還曾討教了祝氏和彭氏,添妝的價值若少了,外人知道了笑話,倘若添的多了,自己肉疼不說,若淩駕了幾個嫂嫂之上,人家的麵子又不好看。


    給謝婉瑩添妝之日,南姍特意約了彭氏一道前去,祝氏因居住在宮中,輕易不能出門,是派身邊有頭有臉的嬤嬤替送過去的。


    謝婉瑩姑娘的閨房鋪陳華麗,很配她矜貴的身份,雖已臨近婚期,這位姑娘似乎卻並不高興,眉間還有那麽點憂鬱哀怨,在看到南姍時,連目光都染上了惆悵之色。


    南姍心中臥槽了下:謝姑娘,你不會還在惦記我家小五先生罷。


    話說,那日蕭清淩娶妻,作為堂弟的蕭清淮陪同去迎親,招搖過市了大半個京城,如今的蕭清淮已褪去好些少年的青澀,現在嘛,多了不少雄性的魅力,南姍整日看他的模樣,已不那麽新鮮,但因蕭清淮整日出門,不是乘車就是坐轎,極少將俊美的容顏暴露在街上,所以這迴一露麵,效果真是杠杠的,街上圍觀的大姑娘小媳婦,被他迷倒了一大片。


    蕭清淮很不喜歡被人當猴子瞧,所以他很鬱悶也快出嫁的安寧公主,這個異母妹妹出閣之日,他還得被瞧上一次,得知小五先生的這個煩惱,南姍捂肚子狂笑,然後被不悅的蕭清淮摁倒床榻收拾了一頓。


    彭氏似乎已很熟悉這種添妝的場合,張口便是滿嘴的吉祥話:“聽聞楊公子(謝婉瑩的夫婿)文采頗好,與婉瑩妹妹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變相的稱讚謝婉瑩姑娘很美麗。


    文采好的男人,通常會附加一項風流的屬性,這位楊公子的風流屬性值其實蠻低的,因楊家家規比較嚴,這位楊公子屋中統共就安置了兩個通房,半個月前,因馬上要迎長公主之女入門,楊公子的母親已親自開口,將那兩個通房打發了,容萱長公主知曉此事後,表示非常滿意。


    彭氏說了一番吉祥話後,南姍柔和著笑臉亦跟上:“四嫂說的不錯,那楊家家風素來極好,楊公子又勤奮上進,婉瑩妹妹能得配如此佳婿,可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尋常的待嫁姑娘,聽到這樣的話,早該紅暈滿臉表示羞澀之意了,謝婉瑩姑娘走的不是尋常路,人家隻無精打采應了句:“多謝兩位表嫂吉言了。”瞧她那模樣,神思還不知在哪兒遨遊呢。


    謝婉瑩有兩位嫡親的兄長,自也有兩個嫂嫂,她兩個嫂嫂見謝婉瑩這幅樣子,忙笑著打圓場,因謝婉瑩是容萱長公主幼女,自小不免嬌縱溺愛,她這兩位嫂嫂也常吃這位小姑子的苦頭,早就盼著她趕緊嫁出去。


    她倆自然知曉小姑子在鬧什麽別扭,不過是春閨夢裏人娶了旁人,還恩愛的不得了,她心裏賭著氣呢,去歲端午佳節,全家人都去宮中赴宴,小姑子偷偷跟隨在人家倆夫妻後頭,瞧到人家倆在葉子湖畔柔情蜜意,她醋性大發,氣得在湖邊直跳腳,一不當心失足落水裏頭去了——這位小姑子一直以為,以五皇子淡漠寡言的性子,南氏還不知怎麽受到冷落呢。


    可真實情況卻是,五皇子把南氏當成公主一般寵著,寵得讓人掉完眼珠子,再接著掉下巴——這剛念到曹操,曹操就派了人來尋南氏迴去。


    被附耳說了悄悄話的南姍,雙手互搭著起身,微笑道:“本該陪婉瑩妹妹多說會話,不過,府裏突然有點急事,我得先迴去了。”南姍麵上在微笑,心裏卻在淚奔,皇帝老爺,您可真會挑時間來呐,她守株待兔那麽些天,你不來,她才剛離了老窩,您倒從天而降了。


    謝婉瑩漫不經心插嘴道:“到底是什麽急事啊,嫂子要走的這般急,妹妹本想著,嫂子們送來如此厚禮,想午間設宴款待二位嫂嫂呢。”


    南姍揚了揚唇角,道:“你五表哥差人來說,小石頭哭鬧的厲害,他百哄不下,是以叫嫂嫂趕緊迴去,至於午宴一事,婉瑩妹妹的美意,嫂子隻能心領了,待過幾日後妹妹的喜宴,嫂嫂定不會錯過的。”


    彭氏與謝婉瑩未有深交,親自前來長公主府,不過是為了不失禮數,便也找借口一塊告辭了,謝婉瑩的兩個嫂嫂親自送她二人出府上車,怒火中燒的謝婉瑩,砸了一疊水果、一杯熱茶出氣,嘴裏氣鼓鼓得嘟囔:“長的好看了不起啊,等過幾年,你人老珠黃了,看五表哥還把不把你寵的像個寶貝……”


    謝婉瑩自負貌美,認為隻有自己才能配得上容貌絕色的五皇子,情竇初開後,一直把也覬覦五皇子的錢彩蝶和劉玉燕視為情敵,哪知半路竟蹦出個南咬金,生生將心上人搶走了,自己身為長公主之女,身份尊貴,斷不可能為人妾室,嫁於心上人無望後,便常期盼著五皇子冷落南氏,倆人過得越不和睦越好,哪知南氏生得不僅貌若天仙,更將五皇子一顆心全勾了去,成婚這麽久,居然都沒有一點沾花惹草的緋聞,隻有倆人如何恩愛的傳言,並且,倆人那麽快還生出了兒子,簡直……簡直氣死她了。


    南姍不知道謝婉瑩肚裏有啥歪歪繞,她隻鬱悶那麽一箱子好東西,就這樣搭給了沒見過幾麵的夫婿表妹,更鬱悶的還在後頭,柔嘉長公主之女劉玉燕下個月出嫁,她還得再搭進去一箱,到安寧公主出閣時,嗯,她還得搭進去更多,皇家行的禮錢確實很高大上。


    ……


    南姍趕迴府裏時,皇帝老爺正抱著小石頭玩,看那眉展眼彎的神色,心情應該還不錯,小石頭一見拋下自己離家的麻麻迴來了,張開手臂要抱抱,嘴裏還奶聲奶氣地叫喊:“娘——娘娘——”


    要是擱到蕭清淮抱兒子的情況,南姍早撲過去,和他爺倆兒笑鬧到一塊去了,此時,南姍隻能快速迴應兒子一句‘小石頭乖’,然後對皇帝老爺福身行禮請罪:“兒媳不知父皇今日前來,適才出府去了,還請父皇恕罪。”


    皇帝摟著精神活潑的孫子,對南姍和氣道:“免禮吧,朕瞧今日天氣涼爽,也是臨時起的意出宮。”


    小石頭從未受過母親如此的冷落,大概是怒了,便用力跺著肉肉的右腳丫,嗓門高亮的再叫喚:“娘——娘——”


    南姍看得眉筋一蹦,小石頭哇,皇帝老爺的龍腿能那麽使勁跺嘛,皇帝老爺卻似被跺得很高興,對一旁坐著的石頭爹道:“小五,小石頭手腳勁兒可真大,剛才揪朕的胡子,扯得朕還真有點疼,現在又跺這幾腳丫,重而有力,身子骨挺好,還不到九個月大,就長這麽高了……”


    蕭清淮溫聲答道:“這小子很能吃,牙還沒長幾顆呢,看見桌上擺著雞腿肘子,就伸著手要抓來吃,給他啃過兩次,可他啃不動,氣的他哇哇直哭……”


    大人們自顧自的說話,再次被忽視的小石頭盆友,繼續發出憤慨的高叫聲,皇帝老爺似乎被震破了耳膜,終於想起來將小石頭還給他親娘,南姍才接抱過精神勃勃的兒子,小石頭便興高采烈地撲倒南姍臉上,又是親又是啃,活似八百年沒見過了一般,直沾了南姍一臉口水。


    呃呃呃,南姍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兒子喂,你想和娘樂嗬,也分下場合唄,蕭清淮瞧到南姍囧囧的模樣,很適時的開口道:“姍姍,小石頭已玩了好一會,怕是又快餓了,你帶他去吃東西罷。”


    南姍福身給皇帝行了拜別禮,又捉著小石頭的爪子,向皇帝撓爪子:“小石頭,給皇祖父再見再見。”——每次有客來訪,人家走的時候,南姍都要捉著小石頭學一迴再見。


    小石頭開合了幾下爪子,口吃不清的說道:“見見——見見——”


    皇帝居然很配合的揮了揮手,笑道:“見見,見見。”


    想是得到了迴應,小石頭高興得咯咯直笑,柔嫩的小嘴邊瞬時跑出兩個笑渦渦,瞧著好看極了,南姍抱著小石頭轉身離去的時候,皇帝的聲音似有追憶:“……小五,你小時候整日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鬧騰,倒是你這兒子,生得挺活潑愛鬧,笑起來的模樣,還挺像你母妃……”


    直到午後把皇帝送上離去的車轎,南姍才終於鬆下一口氣,皇帝老爺再和善慈祥,那也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小石頭可以無知無畏,南姍卻不能,她還真怕皇帝皺眉頭,對哪處表現出不滿的意思,那可就不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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