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靖候府做客一天,被誇了無數迴的南姍,已有一種自己是天仙下凡的錯覺,迴到家裏後,不禁還殘留點天仙妹妹的飄飄然,於是向老爹顯擺道:“爹爹,今天舅姥爺一家都不住的誇女兒懂事呢。”


    調皮地眨眨眼睛,南姍笑嘻嘻搖著老爹的胳膊,撒嬌道:“爹爹,不如您也誇誇女兒吧。”


    麵對露出一臉求被誇神色的閨女,南瑾默默抽了抽嘴角,偏偏不稱閨女的心,如閨女的願,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的鄙視之語:“給你幾分顏色,你倒還開啟染坊來了,你現在幾歲了,知羞不知羞?”


    南姍為自己默哀,她就知道,哪怕她是隻金光閃閃的大鳳凰,在她老爹的眼裏,充其量就是一隻染了羽色的野山雞,南姍嘟起嘴巴,眨巴眨巴大眼睛,對老爹略有微詞道:“爹爹,別人誇女兒懂事,不正說明爹爹教導有方嘛,這誇我,也就是誇您嘛,讓您誇誇自個兒,您又何必言語吝嗇呢?”說罷,又厚著臉皮甜甜一笑:“您就誇誇我吧。”


    南瑾眉毛微挑,打量著嘟嘴等誇的閨女,語調悠悠:“合著依你的意思,爹爹素日責罵你,也就是我自個在罵自個了!”


    看到老爹露出危險神色,南姍憨憨一笑:“……女兒哪有這個意思。”


    然後,腳底抹油似逃竄了。


    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南姍腦袋飄飄然之際,不僅求誇不成,反而被老爹以不敬父上之名,罰繡一塊菊花帕子,南姍也就很快從天仙妹妹的角色中脫離出來,恢複成一名正受苦受難的閨閣千金。


    自南瑾發現唯一的閨女,甚不擅女紅活計後,在閨女有錯需罰時,便不再是什麽抄寫聖言閉門思過的處罰,一律改為拿繡花針戳戳戳戳戳戳,有時候戳字,有時候戳花,有時候戳鳥……


    在南姍被罰戳針時,還有一條硬性規矩,那便是南姍在沒戳繡好作品之前,一律不允許出門,這種類似閉門思過的處罰,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南姍與南老夫人碰麵的機會,南姍對用心良苦的老爹表示很感謝,也對這一種情狀表示很滿意,反正不管是整個南府,還是南姍居住的那一間大屋子,都是個囚鳥的籠子,區別隻是大小而已。


    而對於南毅而言,南姍三天兩頭犯錯被罰,這種行為,實在是比他還頑劣不堪,每每南毅被老爹訓斥時,南毅總是很理直氣壯撈出南姍做擋箭牌:“姍姐姐比我還不如呢!”兒子如此天真無邪,隻把南玨堵得瞪眼噎氣。


    南姍雖在女紅一途不開竅,但在孰能生巧的機械重複下,也漸漸摸著了些門道,幾日後,南姍將一簇豔麗的紅菊捧給老爹檢查,南瑾勉為其難地給了通過,還附送了一則獎勵:要再帶南姍爬一迴鳳凰山。


    南姍大喜,忙連聲問老爹:“娘去麽?大哥哥去麽?小哥哥呢?”


    南瑾瞟了瞟興奮到不知所以的南姍,聲音有點不高興的冷淡:“沒旁的人,就爹爹和你。”


    南姍很感受寵若驚,兩眼放光道:“這麽說,爹爹是隻帶我一人出去玩麽?”


    南瑾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雖然老爹常板著臉,說話也總是沒啥波動,但相處多年,老爹高興還是不高興,南姍還是能敏銳地嗅出一二的,瞅了瞅老爹的棺板臉,小心試探道:“爹爹不高興麽?”


    南瑾又瞟了閨女一眼,道:“沒有。”隨後再道:“早點去睡,我們明日便去。”


    南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作別爹娘,迴自己屋裏睡覺,臨出門之際,似乎聽到老爹若有若無的歎氣聲,南姍很莫名:老爹突然這麽多愁善感,到底是怎麽了嘛。


    ……


    次日一清早,南姍被刨出被窩,穿衣洗漱打扮妥當後用早飯,飯畢,南姍踏著初升的朝陽,與老爹一起鑽進寬敞的馬車,在車軲轆碾地的輾轉聲中,南姍又歪著脖子,一路瞌睡到了鳳凰山。


    已入秋,綠意凋落,草木枯黃,南姍瞅了瞅眼前的高山,暗暗給自己鼓勁,希望這迴不用借助背簍就能上到山頂,南姍卯足了勁準備登山,卻發現老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納悶道:“爹爹,還不走麽?”


    南瑾淡淡“嗯”了一聲,迎著已燦爛耀眼的陽光,再道:“等人。”


    南姍搓搓有些涼的手掌,很奇怪地問:“等誰呀?”咦,還約有同伴?


    南瑾冷著臉禁言,沒理睬南姍,南姍自討了個沒趣,便在附近四下轉悠,打轉了好一會,忽聞遠處響起一片馬蹄聲聲,南姍踮著腳尖放眼瞅去,直到群馬策停至眼前,豪華的大馬車裏也鑽出兩人,南姍不由目瞪口呆。


    小五兄弟,咱們不一直都是萍水相逢的……巧遇麽!


    那這迴是……


    已有一年半未曾見過,再次站到南姍身前的蕭清淮,個頭反超了南姍一小截,借著微末的身高差,蕭清淮淺垂著兩扇長睫羽簾,左眼角下的那顆淚痣,隨著輕笑而閃動爍爍,很不含蓄的欣喜道:“姍姍,你還記得我麽?”


    南姍瞪了蕭清淮兩秒鍾,並不答話,而後扭臉望向身旁的老爹——老爹,這是咋迴事兒,給個解釋唄,這種並非巧遇的相逢……不像你能做出的事兒啊,就算是皇帝邀你爬山,你也沒必要特意帶上我吧。


    南瑾開口,語氣依舊不鹹不淡,隻道:“姍姍,再見過五皇子。”


    南姍默默扭迴臉,又一次依言行禮,而後迴答蕭清淮的問題:“我記得,您是五皇子。”


    隨後,換蕭清淮瞪了南姍兩秒鍾,再扭臉望向他的皇帝老爹。


    皇帝若無其事的開口,笑得依舊春風拂麵,發令道:“走,爬山去。”


    登山途中,南姍細細思量,南瑾自然不會鹹吃蘿卜地邀請皇帝爬山,那就隻能是皇帝找南瑾同遊鳳凰山,而作為受邀的臣子,南瑾自然不會多此一舉的帶家眷同遊,但是,南瑾不僅帶了,還僅帶了南姍一人,從昨夜到今晨老爹的反應看,南瑾貌似不高興帶她出來,可又不得不帶她出來,那就隻能說明是皇帝親自點名讓南姍同行。


    南姍沒自作多情到以為皇帝會對她一個小丫頭有啥意思,而對於蕭清淮一見麵即要問的‘你還記得我麽’這類問題,南姍又不得不自作多情地以為,這毛頭小子該不會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暈,倆人都還沒長齊毛呢好吧。


    真實的情況,確實是皇帝邀南瑾遊玩鳳凰山,並且點明你家的小丫頭很有意思,把她也一塊帶上吧,皇帝雖沒提他會帶誰,可南瑾何等警慧,若是平白無故,皇帝如何會開口讓他帶著女兒同去,加之女兒曾在睿王世子大婚之後,事無巨細地交代過她被皇帝召見的事宜,南瑾當時就很無語的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貌似小閨女已被小五皇子惦記上了。


    自那時起,南瑾便很少再帶南姍出門玩,因為他迴想事情前後,發現每次帶女兒外出遊玩,百分之九十的概率都會遇到微服的皇帝,於是決定斬斷這種偶遇的機會,卻沒想到在時隔一年半之後,皇帝竟主動開口要見女兒,其內涵義不言而喻昭然若揭,南瑾婉拒了下,皇帝便講起南姍去年的爬山趣事,言道挺想再見見那個有趣的小丫頭,皇帝都這般說了,南瑾推無可推,隻得應下。


    而想通了最合理解釋緣由的南姍,目光很複雜地瞅向蕭清淮,小哥,你也不過就是八歲半的年紀吧,你這麽小就有早熟的傾向,不太好吧……


    還有,若一直照這個節奏下去,依照皇帝老爺對小五同誌的寵愛程度,若小五同誌當真開口……據南姍所知,皇子除了老爹做主賜婚之外,皇子也可自己向老爹請旨賜婚,當朝的小四皇子蕭清裕已經就這麽幹了,皇帝也批準了……南姍不由抖了抖汗毛,小五小哥,倘若有朝一日,咱倆真的變成一家人……你會為了我變成馬蜂窩,誰來惹我,你就放蜜蜂去蜇誰滿臉包麽!另外另外,你會給我找一堆好姐妹麽!!


    好吧,現在想這些,明顯為時過早……


    南姍將思維亂發散的腦洞大門關上,決定試探試探小五兄弟,南姍正要開口,蕭清淮已率先說話,有些悶悶不樂道:“姍姍,你以後別叫我五皇子,還和從前一樣,喚我小五哥哥就好……你母親祖上曾和皇家是近親,我們用不著那麽見外。”


    南姍默默吞下即將吐出口的稱唿‘五皇子’,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天真著笑容道:“小五哥哥,又好巧噢,爹爹帶我來遊山,沒想到又碰到了你們。”


    蕭清淮目光有些幽怨,輕聲道:“父皇見我時常想念你,帶我出門又再也沒遇到過你,便邀了你父親遊山,將你也一塊帶上,好讓我見你一次。”


    南姍僵臉:“……”小盆友,你可不可以稍微含蓄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忙的likog,等過些天我閑的likig,會把v後哪天沒更的章節補迴來的,昨天缺了一更,掏個小本本先記下來,噢,不對,好像v後第二天也沒更,幹脆就欠兩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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