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姍掐指一算,她被穿越大神拍到這個蕭國,已過了八年的時間,這八年之內,南家共嫁出了四個閨女,娶迴了兩個媳婦,嫁出去的全是南玨大伯膝下的女兒,娶迴來的兩個媳婦中,有一個是南玨大伯自己的……小媳婦,南姍心裏那個囧喲,這小媳婦的歲數給南玨大伯當女兒,都要排號到第七、八位了,都不知道南大伯這頭老牛,怎麽好意思吃得下這一根嫩草。


    喜宴過後第二日,小楊氏給婆婆南老夫人見禮。


    南姍已聽說過這位楊姑娘的身世,確實挺可憐淒慘的,她親媽病死了之後,親爹很快就娶了個後媽,正所謂有了後媽,就等於有了個後爹,尤其那個後媽很潑辣厲害,親爹又不大理睬後宅諸事,沒有個親兄弟撐腰的楊姑娘,實可謂是受盡了後娘的欺壓,那後娘待楊姑娘長大了,胡亂潦草準備了些嫁妝,就把自己前任留下的唯一孤女,售給一個死了老婆的老男人當續弦。


    小楊氏生得個子挺高挑,長相也很美貌可人,在此補充一句,南玨大伯甚愛美色,他討的通房姨娘,個個都是很養眼的嬌俏美人,不過大約是常被欺負的緣故,小楊氏的舉止很是拘束,說話的口氣也十分緊張,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太多人盯著的緣故,怎麽說呢,南家的人口確實有點多。


    因南玨大伯也在場,南老夫人隻用很挑剔不屑的神情,喝了小楊氏敬的茶,倒也沒怎麽很說涼颼颼的話,也很賞長子臉麵的給了‘新兒媳’一封紅包,順便從戴的假發髻上拔下一根簪子,給第二任‘大媳婦’戴上,囑咐她好好伺候南玨雲雲之類的話,麵子功夫算是圓滿了過去,南老夫人曰,她待小楊氏客氣——完全是看在長子的顏麵。


    而輪到南玨的一眾子女給小楊氏見禮時,除了南娜福身行禮之外,南嬈堅決不行禮,表示我不認這個媽,而南毅壓根就不搭理,徑自坐在南老夫人身邊玩,並且還咋咋唿唿道:“什麽破爛玩意兒,小爺才不稀罕。”


    南毅所說的破爛玩意兒,是小楊氏給老老公的兒女準備的見麵禮,小楊氏的嫁妝都沒有多厚重,能拿出手的見麵禮,自然貴重不到哪裏去,場麵一時甚是尷尬,南老夫人也不管,隻無動於衷地喝茶,沒有半點申斥喝令之意。


    南玨大伯對新婚少妻倒挺維護,橫眉冷視兩個子女,罵道:“你們這兩個不懂規矩的東西!”


    南嬈當即淚花滾滾,對南老夫人哭道:“祖母,您看,這個女人才剛進門,爹爹就為了她,罵我和弟弟,等以後日子長了,還指不定怎麽苛待我們姐弟倆呢,祖母,您要為嬈兒和弟弟做主啊,嗚嗚嗚……”


    南毅更幹脆,直接拉著南老夫人的袖子,唯恐天下不亂地告狀道:“祖母,爹爹又罵我了,你快幫我出氣。”


    南玨要娶小楊氏進門,南老夫人本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南玨千求萬求磨了許久,又指天跺地發誓,日後決不會苛待南嬈南毅姐弟,更不會有了媳婦忘了娘,總算把南老夫人哄同意了,言猶在耳,南老夫人當即不悅地喝道:“玨兒!你忘了答應過為娘的話麽!”


    兒子閨女不好搞,老娘更是難搞中的難搞,大喜日子的,南玨不想鬧的太僵,也不想讓二房、三房看笑話,於是直接繳械投降,舉白旗道:“好好好,母親,你別生氣,我不罵他倆便是。”


    南嬈雖眼含淚花,卻得意至極地挑釁看著小楊氏,仿佛在說,我的後台硬著呢。


    南姍微有憐憫的看了眼紅透臉頰的小楊氏,娘家有財狼一樣的後媽,在婆家受欺負了估計也不會替她出頭,婆家是虎豹一樣的婆婆,逮著一丁點錯就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更有兩個囂張無比的繼子繼女,小楊氏的日子,隻怕是會很難過。


    十日後,南玨大伯的婚假正式結束,小楊氏的苦難生活正式開始。


    南玨大伯在府時,自會叫小楊氏留著服侍他,待南玨大伯離府上衙後,小楊氏就轉去了服侍南老夫人,吃飯布菜,端茶遞水,南老夫人午睡,小楊氏要在旁邊打扇子,南老夫人晚睡,小楊氏要蹲身試水洗腳,從南老夫人早上睜眼,小楊氏一直要伺候到她上床睡覺,完了之後,勞累一天的小楊氏,還要被新婚的南玨大伯索歡……


    ……


    小楊氏在新的地圖上,再次開啟受苦受難之旅時,又一年的秋闈之期也快到了。


    南家這迴有三位秀才應考,分別是南瑾的次子南硯、第三子南葛,以及南琦三叔的長子南斐,若硬要再添上一位的話,給南梵和南芙當過幾日啟蒙先生的顧仁文,也勉強算是半個南家人了。


    溫氏已請顧母過府敘了幾次話,也叫了南娜讓顧母過目,歲數大自然會識人,顧母老眼雖花,幾迴看下來,也認得清南娜雖木訥寡言了些,秉性倒溫厚良善,女紅針織更甚是精巧,又加上南瑾南屏兩父子對兒子多有助益,便答應下了親事,已商量妥當待南娜出了為林氏守孝的日子,便過府來下定,顧仁文目前正與南硯三人一塊奮發苦讀。


    對於庶姐要嫁給窮秀才,南嬈撇嘴很不屑,好似南娜以後會過得多淒慘不堪。


    南姍對南嬈的表現略無語,天下間哪有那麽多生而富貴之人,顧仁文現在是個窮秀才不假,你怎麽就能肯定人家以後不會飛黃騰達呢,南娜曾經絕望地以為她會老死家中,或是伴著青燈古佛過一輩子,然後呢,還不是要嫁給一支南瑾看中的潛力股,還有南姍自己,她曾經還雄心壯誌地想去環遊世界呢,結果類,還不是很苦逼地遊到連大門都不能亂出的古代來了,所以說呀,人生真滴很莫測,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驚喜’砸下來……


    再有,南嬈姐姐啊,你現在知道和咱套交情拉關係了,對咱美人娘也懂事守禮了,貌似已經有點太晚了哦,你曾經想搶咱的玉佩,和咱小笙哥哥打架,咒咱怎麽還不死,對咱耀武揚威,背後講俺們一家子的壞話,一樁樁,一件件,咱美人娘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美人娘絕對不會替你找個又富貴又光彩的好婆家,你南嫻姐姐的算盤打得挺不錯,可是我們為什麽要買你們這筆爛賬啊,還有啊,你的表現實在太不真誠了,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嘖嘖……


    ……


    日出又日落,很快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


    南姍美哉美哉地用著藕粉桂花糖糕,這道糕點是溫氏和蕭清湘的最愛,也是南姍最愛吃的點心之一,此時三人正圍成一團閑嘮嗑,話題當然不離近日正舉行的秋闈,南姍吃完一小塊糕點,對溫氏笑得討喜可愛:“娘,您看三嬸兒為了斐哥哥能夠高中,三天兩頭出門去拜佛,哪怕是在府裏,也見天的燒香磕頭,那煙熏味都不斷的……”


    再一攤手,輕笑兮兮:“您看咱們這裏,每日就給菩薩供一炷香,多不成敬意呀,娘,咱們也去大廟燒幾迴香,你說好不好啊?”


    溫氏頓時板起臉,道:“不好。”


    南姍故作驚詫,滾圓了漂亮的大眼睛:“哪裏不好,難道娘不盼著兩位哥哥高中麽?”


    溫氏伸手戳南姍的額角,笑罵道:“你這個小冤家,當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呐,你就是想方設法出門去玩是不是?”


    南姍嘻嘻一笑,撲過去抱住溫氏的胳膊,小懶貓似地蹭了蹭:“這都被您看穿啦,那您帶不帶女兒出去玩嘛,我好久都沒看過外頭是啥模樣了。”


    溫氏目光很慈愛,話語卻十分無情:“不帶,好好待著繡你的花樣……幾朵桂花而已,你都繡了多長時間啦,當初還給我保證,說中秋節前就能繡好,現在,就剩五日就是中秋了,你到時能繡好麽!”


    南姍嘟了嘟嘴巴,心裏不無幽怨,拿針一點一點戳出花朵的模樣,確實比拿筆一下一下寫出字來,要難很多很多的嘛,南姍想了一想,又轉撲過去蹭蕭清湘,眉花眼笑道:“大嫂嫂,你還出不出門啊。”順便捎我一程吧。


    蕭清湘柔聲柔調道:“嫂嫂半個月前才出過門,近來都會在府裏。”


    南姍隻能無力栽桌。


    待到南瑾下衙迴來,南姍殷勤地端茶敲背,把老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然後又招來一番新措詞,邊給老爹揉肩邊邀功:“爹爹,您看我這力道還合適麽?”


    閉目養神的南瑾,被閨女揉的微微晃動,聽到女兒的問話,隻從嗓門裏‘嗯’了一聲。


    南姍偏歪了腦袋,湊在老爹耳朵邊,小聲懇求道:“爹爹,我都好久沒見過老祖宗了,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行不行啊?”


    南瑾酷酷地甩出倆字:“不行。”又再解釋道:“你一個月前剛去過,不算很久。”


    南姍轉了轉眼珠子,狡辯道:“有雲: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女兒雖一月未見過老祖宗,其實已經是三個月沒見過了,實在是想念的緊,爹爹,您就允了女兒吧,就去一天,一天好不好?”


    南瑾偏過頭來,眸光深沉,言道:“姍姍,為父對你講過,爹爹一日不訓誡你,就覺全身不痛快,你雖隻去了一天,對爹爹而言,卻是三天,乖巧孝順的女兒,是不會叫自個爹爹全身不痛快的。”


    南姍無力栽倒在南瑾的後肩,沒精神地嘀咕道:“好罷。”她隻不過申請出個門,怎麽就這麽難!有誰給她批準一下啊!!!


    作者有話要說:還好趕在0點前了,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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