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新調來一批的獄卒用力地把剛押來的男子推進監獄中,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之前的仁義都是裝出來的吧!”


    墨子染睨了眼袖中沾上的口水,幽幽地覷著兩名獄卒,眸光黑如深潭。


    明明隻是一個眼神,什麽話都沒有說,就讓兩人覺得一股冷意攀上脊梁,微微抖了一抖。


    “看什麽看!”兩人壯著膽吼了一句,趕緊迴到自己的崗位上。


    君清夜正在禦書房掀著書卷,聽見下人匯報墨子染被押入大牢的消息,手指微頓,“嗯”了一聲。


    “皇上……”將士欲言又止。


    君清夜這才抬頭,看向跪在麵前的一行將士,發現他們都受著大大小小的傷,衣衫沾著不同程度的血跡。


    是劍傷。


    “廷尉反抗了?”他眯了眯眼,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墨大人很配合。”帶領的人深吸一口氣,“是酒大人。”


    君清夜長眉一蹙,靜靜地聽著他把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越聽到後麵神情越陰沉,最後忍不住把書卷狠狠地擱在一邊。


    “很好。”他突然冒出這一句,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反應的時候,黃袍天子的冷喝聲乍響,“都給朕滾!”


    眾將驚疑萬分地退下,覺得皇上真是陰晴難料。


    “孫公公。”


    “奴才在。”


    “傳旨下去,墨子染手段殘暴,明日押往徐州,當眾鞭打三十下以作懲罰!”


    “嗻!”


    君清夜雙眸如同蟄伏的野獸,暗光洶湧,冷笑一聲:“酒千歌,上次你用卷軸換來他的一命,那麽這一次呢?”


    狠狠甩袖,他徑直往後宮走去。


    舒妃靜靜地佇立在樹下,指尖摩挲著腰間的香料袋,望著遠處微微失神,一抹明黃映入眼簾,她一怔,連忙行禮:“參見皇上。”


    君清夜靠近她,鼻尖就縈繞著一抹舒適的香味,讓他緊蹙的眉頭舒展不少。


    手一勾,便擁她入懷:“朕罰了廷尉三十鞭,舒妃覺得重嗎?”


    舒妃手指驀地捏緊,深吸一口氣,笑道:“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妾向來不參與朝政,無法給出意見,但臣妾記得,皇上向來重用廷尉,這般懲罰……恐怕會讓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放心,朕不會給他機會的。”他抱起眼前的女子,走入了房間。


    ……


    這個消息不用一個時辰,就傳遍了京城,眾人唏噓。


    墨香府,所有人的臉色都沉重而蒼白。


    為了不刺激溫惠然,酒千歌和李管家商量,把這件事瞞著她。


    好不容易安撫了溫惠然躺迴床上,酒千歌才和眾人來到另一間房子裏談話。


    李管家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胸口:“當眾鞭打三十下……皇上怎麽可以這麽狠?”


    阮江雪難受地捂著嘴巴,眼珠在搖搖欲墜,驀地扯住酒千歌的衣袖:“究竟怎麽迴事!難道子染又是為了你……”


    一旁默默凝聽的安永頓時蹙眉,看著酒千歌的眼神都帶著敵意。


    酒千歌沒有反駁,失神地看著桌麵搖曳的火燭。


    是不是為了她,也許……算是吧。


    要不是皇上有賜婚的念頭,墨子染需要這樣爭取拒絕的機會嗎?


    見她沉默,眾人臉色大變,特別是安永忿忿地拍桌而起:“你要連累大人到什麽時候!”


    幾乎被忽略存在的徐楓斂眉,忽而朝安永甩出一根針,嚇得他堪堪後退躲過。


    “手滑了。”徐楓撫摸著自己寶貝的羽扇,語氣淡淡。


    酒千歌心頭一暖,正準備說話,就聽見噗通一聲。


    阮江雪跪了下來,楚楚可憐地扯著她的衣角,潸然淚下:“酒千歌,就當我求你了,放過子染好嗎,放過他……”


    聲音響亮而淒涼,好不可憐。


    她驀地捏住了阮江雪的脖子,安永驚慌得立刻抽出長劍擱在酒千歌的脖子上:“你幹什麽!”


    酒千歌嗤鼻一笑,聲音驟冷:“想被夫人聽見,你們可以再大聲一點,要不要去她麵前說,啊?”


    話音一落,她就甩開了阮江雪,憤然撩袍坐下:“現在事情發生了,麻煩你們說點有用的想法。”


    瞧著安永緊張地扶起阮江雪,她的手指不耐煩地在桌麵敲打,倏然起身:“算了,看來我找錯人商量了。”


    他們幾個都是最接近墨子染的人,本以為能靠譜點。


    “誒等等。”徐楓也跟著站了起來,呲牙一笑,“帶上我,不然會悶。”


    自從阮江雪每日都來墨香府後,他就想離開很久了。


    酒千歌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識貨。”


    她快速地走進了當鋪,和煙雨盟的夥伴商量。


    徐楓第一次看見暗藏玄機的當鋪,不禁怔了怔,好奇地看著眾人,耐心地聽著她們的對話。


    直到入暮三分,酒千歌便有了打算,眉頭舒展地站了起來,手腕就被徐楓迫不及待地拉住。


    “你這是一個門派吧?”他細聲詢問。


    “嗯,怎麽了?”


    “實力如何,和……摧心盟相比。”


    她恍然大悟,歎了一口氣:“摧心盟人數不多,但個個都耍陰的,沒什麽可比性。”


    後來徐楓還想要關於摧心盟所有的資料,酒千歌爽快地答應了,立刻派部分人手全力調查。


    翌日,便是墨子染被押送徐州的時候。


    酒千歌和徐楓同車,悄悄地跟隨。


    因為一夜未眠,她現在雙眼幹澀得發緊,疲憊地靠在車廂上,隨著車輪的晃動而顫悠。


    “既然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就休息一下吧,去徐州要一日的路程。”


    “你好意思說我?”酒千歌剜了他一眼,沒辦法忽略他眼中越來越明顯的血絲,“有什麽要幫忙的就盡快開口。”


    “嗯。”他垂頭,不再說話。


    終於,眾人到達徐州。


    午時,烈日炙烤著大地,路人紛紛繞到有樹蔭的位置行走,忽而聽見遠處的馬蹄聲,亢奮地喊了一聲:“墨大人來受刑了”


    君清夜為了這一場盛大的刑罰,特意搭起了一個圓台,方便眾人觀看。


    不出一刻鍾,四周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酒千歌躲在暗中,凝視著被綁在圓台中央的藍衣男子,心中驟痛。


    他向來幹淨好看的衣衫此刻已經染上了灰塵,發冠被摘下,披頭散發地垂著頭,隱約瞧見那幹涸的雙唇。


    流向脖子的汗水,把衣襟打濕,映得被暴曬的皮膚通紅灼眼。


    如今正是最炎熱的時候,他就這樣被迫地麵對著烈陽……一定,很難受。


    酒千歌手指的骨節微微泛白,瞪著紙傘下接受著太監扇風的君清夜,眼神充滿了怒意。


    徐楓眉頭緊蹙,瞧著她額頭的汗水,遞出一條手帕:“擦擦吧。”


    她搖頭,抿唇不語。


    “動刑!”太監刺耳的聲音響徹天涯,瞬間讓議論紛紛的聲音平息下來。


    啪!


    第一道鞭子揮落,墨子染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彷佛受刑的不是他。


    “墨大人是不是有苦衷?”有百姓不忍地別開臉。


    “皇上在這,不要被聽見了。”


    啪!


    啪!


    第二第三道接踵而來,酒千歌心急如焚地環繞四周,這麽還沒有動靜,腳步往前一伸,就忍不住走了出去。


    徐楓一驚,驀地把她拉了迴來,下意識地瞥向君清夜的方向,果然看見他的頭轉了過來。


    “小酒子,冷靜點。”現在所有人都沒有動,她一有動作就會立刻暴露。


    “可是……”她的心絞成一團,隱隱作痛,覺得鞭子落在自己身上都沒有此刻這般的煎熬!


    第五道鞭子落下,墨子染的衣衫都被打破了。


    眼見第六道繼續落下,酒千歌咬牙,猛地揮開徐楓的手。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住手,不要再打了!”一個女子奮不顧身地擠出人群,爬上了高台,哭著抱住了墨子染。


    與其同時,遠處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十多名百姓蜂擁而至,跪在君清夜麵前:“皇上英明,請為草民做主啊!”


    突如其來的亂局,打斷了鞭子的揮動。


    君清夜瞥了眼台上的女子,發現不是酒千歌,這才睥睨著腳下的螻蟻:“沒看見朕在執刑嗎!”


    “皇上能為徐州百姓懲罰墨大人,就該把尚大人一同懲罰了啊!”


    眾人不顧一切地嚷著,一口氣把對尚運的苦水都吐出來,還拉上了當地的官員作證,尚運一瞬間成為眾口之矢。


    君清夜青筋暴露,正準備讓人把他們都抓起來,就聽見孫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要是現在動粗,難得塑造的好君主形象就沒了。”


    他雙眸一斂,環繞四周一圈,下令:“把尚運抓起來審問。”


    眾人一怔,興奮地高唿皇上萬歲。


    看著他們崇拜的眼神,君清夜的神情緩和些許,卻沒忘記正事:“還剩二十五鞭,繼續!”


    酒千歌掌心被指甲硌得生痛,這些作證的百姓是她的第一手準備,先把尚運拿下,不辜負墨子染的苦肉計。


    接下來,埋伏在暗處的人手就該出來鬧事,打斷這場刑罰了。


    “皇上,小女願意為他挨下二十五鞭!”擋在墨子染麵前的女子帶著哭腔地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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