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入宮易容?”餘蒙德聽完她解釋後,不禁怔了怔,隨後笑了,“實在有趣,可是做我餘老的徒弟可不輕鬆,突然入我軍隊,要先讓將士們心服。”


    這是要她打一架。


    “沒問題。”她自信勾唇,眼波閃著亮光。


    “好,今夜你先住隔壁的房間吧,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酒千歌。”


    她走入房間,抬起手凝視著手腕的紅色束發帶,微微出神,默念:從此之後無流蘇。


    翌日,餘蒙德在眾將麵前宣布新來的酒千歌,毫無意外看見他們都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畢竟酒千歌看上去矮小纖瘦,彷佛一拳打下去就會倒下,怎麽和肌肉滿滿的將士比?


    “按著慣例,可以和新人進行一個比試,誰願意上來!”餘蒙德笑著,期待看看這位小姑娘有沒有進步。


    然而他話音一落,一個護衛就跑了過來:“餘將軍,墨大人來訪。”


    酒千歌一愣,墨大人?


    也許隻是姓氏相同罷了,畢竟這裏不是涼城,是平陽。


    “哦,他怎麽有空過來了。”餘蒙德親自出去迎接,又不見卑微之勢,但看出關係不錯。


    很快,餘蒙德就帶著一名男子進來,有說有笑。


    酒千歌僅僅瞄了一眼,就收迴視線,袖中的拳頭緊捏。


    居然正是墨子染!那副溫柔平靜的麵孔她一輩子都記得!


    眾將紛紛拱手,齊唿:“墨大人。”


    “今日你來得巧,剛好有新人,可以看一場比武。”餘蒙德說道。


    墨子染的目光隨意一掃,落在酒千歌身上,雙唇一勾:“看上去似乎有些瘦。”


    酒千歌麵無表情地低著頭,暗罵糟糕,在他麵前不可用軟劍,不然身份容易被識破!


    很快,便有一名挑戰者上前,朝她拱手。


    她看向旁邊的將士,低聲道:“可否借劍一用?”


    鏘!


    兩人很快便交起手來,酒千歌有些不適應劍的用法,但對付麵前的人還綽綽有餘。


    整個過程中,墨子染都盯著她看,似乎把每一個動作都印在腦中。


    酒千歌一個翻身,袖子飛揚,劍身擱在那人肩頭。


    勝負已分。


    “好身手!”眾人歡唿。


    “看來餘老軍隊愈發壯大了。”墨子染臉色柔和。


    酒千歌趁他和餘蒙德說話的時候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然而隻是一個瞬間的眼神,便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明明是和餘老說話,居然還往她身上瞥,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酒千歌不安,忽而聽見餘蒙德說:“廷尉慢走。”


    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卻聽見墨子染不徐不疾地開口:“沒人相送?”


    “自然有,你,過來送墨大人出去。”


    “我要他。”


    此話一出,低著頭的酒千歌感覺到全場一片寧靜,抬眸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不禁心中一沉。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果然看見墨子染指著自己。


    “看來廷尉對新人很有興趣,那千歌你就去送送他吧。”餘蒙德揮揮手,招唿將士們開始訓練。


    她緩慢地走到他身側,眼睛一直盯著地麵,“廷尉,這邊請。”


    “這就是你們軍營的禮節?”他輕笑,心情似乎很好。


    “廷尉身份尊貴,自然不該直視。”她理所當然。


    “那是皇上的待遇,但對於我。”墨子染忽而抬起她的下巴,“是不需要的。”


    酒千歌渾身一顫,猛地後退一步:“請廷尉自重!”


    這麽一抬頭,才發現他手中拿的是折扇,那把她贈送的折扇!


    “自重?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像女子般羞澀。”


    “男子之間才不該出現這種舉動,廷尉還是請走吧,千歌還要訓練!”


    墨子染終於肯挪動腳步,一路和她相伴到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轉身迴去。


    “流蘇。”


    他忽而溫柔地吐出這兩個字,嚇得她瞳孔驟縮,腳步都頓住。


    “嗯?你眼睛瞪這麽大做什麽?”墨子染撫摸著門口掛著的燈籠下方的流蘇,目光含笑。


    “沒想到廷尉會注意這種不起眼的東西罷了,千歌告退。”她連忙轉身逃離,在他身邊總感覺不踏實!


    墨子染目光緊鎖在她身上,一字一段地低喃:“酒千歌?”


    她迴到軍營後,和他們一同進行日常訓練,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忍不住問旁邊的男子:“廷尉和你……我們軍隊是什麽關係?”


    “也難怪你不知,我們軍隊可以說是由他管轄的,聽聞皇上重用廷尉,前段時間便把餘老將軍這批軍隊的調動令給了墨大人,所以你下次看見他千萬不要得罪,不過他人很溫和,對我們也很好。”


    溫和?那是假象!


    酒千歌咬牙切齒,沒想到自己會落到他管轄的軍隊中!


    “小子,來幹一場吧。”一把粗狂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她疑惑地扭頭,發現一個身體強壯的男子正雙眼興奮地盯著她,彷佛把她當食物。


    “幹什麽幹,累!”她沒有理會,繼續坐著。


    “別裝,拿出你的真武器和我打一場!”


    酒千歌一怔,旁邊的兄弟就幫忙解釋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戰狂,被他盯上的人都要打出個勝負,至今為止沒有敗績,你可要小心點了。”


    “小心什麽,我不應戰不就行……”


    話還未完,戰狂就舉起劍砍了過來,嚇得酒千歌翻身躲開,“你竟然襲擊!”


    劍刃深深地陷在土壤中,可見力氣之大!


    “男子漢別閃閃躲躲的!”他不滿,抽出劍。


    “我勸你還是和他打一場,輸了的話他就沒興致的了。”旁邊的兄弟拍拍她的肩膀,隨後閃人,補充一句,“隻要沒鬧出人命,餘老將軍是不管他的!”


    這不是告訴她沒有罩她嗎?


    酒千歌嘴角抽了抽,不得不從腰間抽出軟劍,迅速地迴擊。


    戰狂的雙眼越來越明亮,攻擊也越來越猛,不斷地喊痛快。


    兩人勢均力敵,難分上下,眾人驚唿,沒想到他那麽瘦弱居然能和戰狂抵抗這麽多個迴合。


    “好了,訓練時間到!”餘蒙德大喊,滿意地看向酒千歌。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喘著氣,看來以後要避開這人,免得每次都浪費力氣!


    到了吃飯時間,酒千歌拋開發配的長劍。


    一名男子突然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笑嘻嘻道:“可以啊兄弟!”


    酒千歌猛地用手肘推開他,“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


    那人吃痛地捂著胸口,“什麽動手動腳,說話不見你娘們,怎麽現在就覺得你娘了!”


    酒千歌微怔,才想起自己是男子身份。


    平日裏她雖說話猖狂,但也不會隨便和男子摟摟抱抱。


    “我有潔癖。”她冷著臉,索性裝到底。


    午餐時間,餘蒙德來宣布一件事,宣布之前深深地看了眼酒千歌。


    “墨大人說最近府上安危難保,需要派一個人過去當貼身護衛。”


    四周的人麵麵相覷,隨後踴躍地舉起手自薦。


    正在吃菜的酒千歌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喝完湯壓壓驚。


    “墨大人親自點名,酒千歌。”


    “噗!”她一口湯忍不住吐了出來,拍拍胸口咳嗽著。


    她不可以去!


    “她不可以去!”


    酒千歌一怔,自己心裏的話怎麽說出來了,抬頭才發現戰狂不悅地站了起來,“我還沒和他分個勝負!”


    “勝負隨時可以分,但這是墨大人的命令,不可違抗。”餘蒙德拉著酒千歌離開軍營。


    她愁眉苦臉地扯了扯他,低聲道:“餘老,你不能幫幫我嗎?”


    “我和他有交情。”


    “……”看來她真是找錯人了。


    廷尉府,這三個字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有些欲哭無淚。


    當初琪一聽見她對付皇上的決心,很爽快地答應不用流風再跟著她,隻是沒想到她擺脫了自己的護衛,反而成為別人的護衛!


    隻是官途這條路,她必須要走啊。


    以往在涼城無拘無束,不怕丟性命不怕官,然而現在要對付的是皇上,要做到處處小心,限製的條件就多了。


    果然人越往上走,就要越謹慎。


    她推門而進,看都沒看就作輯行禮。


    “參見墨大人。”


    “我的貼身護衛眼力似乎不太好。”一把清潤的嗓音倏然從身後響起。


    酒千歌驚得轉身,腳踝不小心碰到門檻,身子頓時一歪。


    墨子染雙眸一閃,及時伸手摟住她的細小的腰,穩穩地接住。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心弦微顫。


    “抱歉!”她用盡全力推開他,拉開距離。


    “你想讓別人說,墨大人是被自己貼身護衛打傷的?”他聲音微冷。


    酒千歌一驚,方才那一掌似乎是用太大力了……作為下屬,做錯事是不是該……


    她咬咬牙,撩袍跪下:“墨大人如果不滿意可以隨時換人,請墨大人責罰!”


    眼前的靴子緩緩靠近,每一步都砸在她心頭。


    墨子染凝視著她的後腦勺,彎了彎腰,湊到她耳邊低語:“是該責罰,不然你就不懂貼身護衛這四個字的含義,從現在開始不準離開我一丈。”


    她雙眸一瞠,氣得臉色通紅:“難道墨大人上如廁也要千歌站在旁邊?”


    “那有什麽不可?現在就來一個。”


    說著,他拽她起來,往如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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