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格子組成的方式,紀流蘇總是覺得在哪裏見過。


    “喂,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齊以鬆被嚇得臉色大變。


    “閉嘴!”


    紀流蘇皺眉,閉上眼睛繼續思考其中的關聯。


    隻是寧靜不到一會,齊以鬆的驚唿讓她再次睜開眼睛。


    這次來的不是石頭,而是利箭!


    紀流蘇猛地揮動軟劍,把射來的箭全部割斷。


    平靜過後,地上的石頭又移動了位置。


    齊以鬆已經沒有耐心了,索性先走一步試試,於是抬起右腳,踩到第一個格子。


    安全。


    他大喜,連忙快步地踩下一個格子。


    突變驟生,他格子下麵的地板消失,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嚇得他大喊救命。


    紀流蘇靈光一閃,終於明白這個陣是怎麽迴事了!


    她手一伸,把他扯迴原位,勾唇一笑:“齊以鬆,你這是被人耍了。”


    看似玄乎的陣法,其實隻是一個跳房子的遊戲!


    石頭落下,就是遊戲開啟,如果在一定的時間內沒有移動,就會受到懲罰。


    “一念之本心”代表著童心,算是一個提示。


    難怪她覺得在哪裏見過,原來是小時候其他家孩子經常玩的小遊戲!


    紀流蘇單腳跳入格子,到了並排的地方就雙腳,很快便到達了頂部,正準備返迴,遠處傳來墨子染的喊聲。


    “流蘇蹲下!”


    她雙眸一瞠,下意識地蹲了下來,頭頂瞬間掠過一股寒意。


    那是……劍刃掠過的氣息!


    對了,她在陣法內,但其他人是在陣法外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攻擊她都無法看見!


    她轉身,想去尋找墨子染的身影,卻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要迴頭,趕緊出來。”他提醒的聲音再次傳來。


    紀流蘇迴神,連忙跳完剩下的格子。


    最後一步完成後,四周的景色頓時恢複正常,然而暗室裏的景象讓齊以鬆歡唿不起來。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將士四周到處,唯一站著的傅景天也被墨子染製約住。


    紀流蘇和他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想要逃跑的齊以鬆被紀流蘇拽了迴來,“想不死的話,就快點找出賬本。”


    齊以鬆看著無力迴天的局麵,隻好沮喪地垂下頭。


    “賬本……根本就不在這裏。”


    “什麽?”紀流蘇立刻在他脖子上割出一條血痕。


    “是……是真的!賬本在郡王那裏!”


    郡王?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墨子染,隨後收迴劍。


    傅景天一直盯著他們看,直到他們的背影離開暗室,他才憤怒地一拳砸向牆壁。


    “那個道士不是說這個陣法很厲害嗎!”


    “厲害個屁!那就是一個跳房子的遊戲,我們被耍了,趕緊派人抓住他!”齊以鬆說完連忙讓人給他的喉嚨止血。


    不一會兒,手下就傳來消息:道士不見了。


    ……


    紀流蘇和墨子染在走迴賭莊的路上,聊起了陣法的事情。


    “跳房子?”他忍不住笑了,“看來蒲道士對你沒有惡意。”


    她瞪了一眼:“你是沒看見那些衝過來的石頭和箭,要是下次被我撞見,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這段時間,紀流蘇隻好住在他的賭莊裏,房間就在他的旁邊。


    累了這麽久,她一進房就好好泡一個澡。


    古色古香的屏風外,傳來細微的聲響。


    “流風,有事?”會這種時候悄悄進來的,也就是隻有他了。


    隻是奇怪的是,流風沒有迴應。


    她疑惑片刻,以為出了什麽意外,趕緊擦幹身子,披上毛巾繞出去。


    目光觸及站在床邊的男子後,她驚得心髒漏跳半拍,連忙把身子縮迴去。


    “原來你經常在流風麵前這樣穿的,感情真好。”墨子染皮笑肉不笑,緩緩靠近屏風。


    “你站住!不要過來!”


    清晰的腳步聲讓紀流蘇臉色通紅,連忙穿上外衣,裹住外露的香肩,再三確定春光沒有外泄,這才走了出去。


    “害羞?”墨子染目光深邃,凝視著她因熱水而微微泛紅的脖子,誘人的鎖骨隱隱若現。


    “誰說我害羞了,是怕你被我迷住了!”


    紀流蘇坐下,打算倒給他一杯茶,卻發現茶水是冷的,隻好作罷。


    他忽而拿起茶杯,喝了下去。


    冷水灌入喉嚨,撫平了些許的燥熱。


    “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紀流蘇看他這麽渴,於是重新燒起水來。


    “睡不著而已。”


    她有些驚訝,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失眠了,難道是因為郡王的事情?


    “你是想阻止我靠近郡王嗎?”


    “你心意已決,我早就沒打算阻止。”


    墨子染走到窗前,月色落在他肩頭,映得他的身影有些單薄。


    很明顯地看出,他有心事。


    “你既然知道我要對付的是皇上,就明白我不會畏懼一個小小的郡王。”紀流蘇忍不住安撫。


    墨子染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輕笑:“我隻是睡眠不好,今夜,你陪我吧。”


    紀流蘇心一顫,還未反應過來,安永就推門而進,手裏還捧著三碟糕點,一副棋盤,顯然是打算下棋到天亮了。


    “這麽晚了還能買到糕點。”她感歎,伸手取了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唔……好吃!在哪家買的?”


    她住在這裏有幾天的時間,知道墨子染的飲食全是由安永從外麵買迴來的。


    “好吃就多吃點。”墨子染把糕點往她邊上推了推,隨後擺好棋盤。


    安永退出房間,嘀咕道:大人親自做的糕點,當然好吃。


    棋局擺好,兩人正準備開局,墨子染忽而說道:“總感覺少了什麽?”


    不一會兒,他把自己房間裏的蝴蝶蘭拿了過來,放在紀流蘇的窗邊。


    “黃花閨女,怎就沒有這份閑情逸致呢?”


    紀流蘇嘴角抽了抽,“倒是你堂堂男子漢,養花幹什麽?”


    忽而她想到一件事,便走到窗邊喚來了流風,悄悄地在他耳邊吩咐一番。


    “怎麽?”


    “沒事,下棋吧。”


    糕點、茶、花、棋子都有了,棋局也開始了。


    隻是紀流蘇早已困乏,在第二局之後眼皮就不斷地打架,靠著喝茶和吃糕點維持精神,最終還是在第四局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墨子染溫柔地把她抱迴床上,“困也不說一聲。”


    幫她把被子蓋好之後,墨子染悄悄地收拾好一切,退出了房間。


    剛走迴自己房間,便看見徐楓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他的折扇。


    “疊翠流金,楓林盡染。這一流一染,真夠隱晦的。”徐楓嘖嘖地搖頭。


    墨子染取了迴來,“你來幹什麽?”


    “還不是你的小紀子,半夜派人來喊醒我,非要給你安眠的藥材,趕緊喝了吧。”他指了指桌麵的藥包。


    “我沒失眠。”


    “你!”徐楓氣敗,總算明白了,惱怒道,“你們小兩口的事可以不要扯上我嗎!”


    說完,他索性賴在墨子染的床上,“今夜我就和你一起睡了。”


    “不。”


    然而徐楓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半夜爬起來取藥的他容易嗎?打死都不走了。


    墨子染果然轉身,離開。


    很快,睡得朦朧的紀流蘇,似乎覺得旁邊的床位凹陷了下去。


    ……


    月色灑落,寂寞淒涼。


    齊府冰冷的房間裏,紅燭已燒盡,床邊端坐著的女子臉上的淚水也幹了。


    林樂兒穿著紅妝在房間等了足足一晚,盼了一夜,始終未曾看見房門打開的跡象。


    她麵如死灰地摘下頭發上的裝飾。


    忽而,門扉被推開。


    死沉的雙眼再次被點亮。


    “姐姐,抱歉讓你失望了。”林巧柔用手帕捂著雙唇輕笑。


    手帕上,繡著一朵藍色邊紋的花。


    林巧柔見林樂兒沒有迴應,繼續說道:“怪就隻能怪你最疼愛的丫鬟了,她鬧一鬧讓齊府所有人都沒了心情,別說洞房了,許是連親事都忘記了呢。”


    林樂兒雙眸微動,手指微微顫抖。


    “不過名義上,你還是齊府的妾,想要博得傅將軍的點點寵愛,還得靠你自己的努力。”


    林巧柔說了很多諷刺的話,林樂兒聽得最清楚的就是,紀流蘇再也不會當她的丫鬟了。


    ……


    暖陽從窗邊溜了進來,為那盆蝴蝶蘭鋪上溫柔的衣衫。


    紀流蘇緩緩睜開眼睛,惺忪間瞧見墨子染清晰的麵孔,忍不住呆了片刻。


    隨後,伸出手去捏他的臉頰。


    好真實的觸感。


    “嘖嘖,這麽好的肌膚真是沒天理。”她慢慢地從捏變成摸,摸著摸著,從臉蛋到脖子……


    “原來你剛睡醒是這麽色的。”


    他低沉的嗓音讓她如雷轟頂,睡意全無。


    “你……你幹嘛跑到我床上了!”紀流蘇用被子緊緊地裹著自己的身子,確定完好無損後有一絲安心,一絲失落。


    “我的床被人霸占了。”墨子染說得沒有半點愧疚,“你看,我睡在這裏就不失眠了。”


    紀流蘇耳根有些紅,“原來我是你治病的良藥,那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了。”


    “可以這麽說。”墨子染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雙眸。


    兩人漸漸沉默起來,四周的氣氛發生微妙的變化。


    安靜,而曖昧。


    紀流蘇唿吸變得急促,注視著他的黑瞳,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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