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鄉下到縣城景寧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以前跟隨父母來過幾次,每次都是過年的時候,給我的印象是這裏的人特別多,特別熱鬧,食品、衣服、玩具、小孩子喜歡的鞭炮等等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可以說每次來景寧都給我留下最美好的迴憶。今天,我再次地來到了縣城,隻不過,這次不是和父母來的,而是自己偷跑出來的,也不是購買年貨,而是來這裏尋求發展找工作的。

    到了景寧是下午一點鍾,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刻。或許是天熱,大街上基本沒有什麽人,除了樹上的蟬不知疲倦的歌唱外,就是這來來往往的出租車的聲音了。這些出租車每當經過身邊的時候,就會慢慢停下來,打開車窗,露出一個笑臉:“小兄弟,去哪兒?我帶你一程。”語氣中透露著異乎尋常的熱情。我連忙搖頭又搖手:“不用了,我隨便走走,就在附近,謝謝。”笑臉聽了後,立即變成了沉臉,倏地一下就縮迴車裏,猛的開大油門,車子如同蒙牛猛的一聲嗷叫直竄出去,在我身旁立即揚起一陣塵土,嗆的我一陣咳嗽,一臉灰塵,連眼睛都睜不開。我百無聊賴,邊走邊看路邊的景色。路邊的餐館也都中午打烊,餐館老板以及服務員有的在門旁打撲克,有的悠閑地躺在躺椅上午休,還有的在吸著煙喝著茶聊天,又髒又舊但是在我看來卻很時髦的風扇不知疲倦地嗡嗡工作著。偶爾看到一兩個經過店麵的行人,趕緊站起來熱情打招唿,邀其進屋吃飯。

    一兩點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當我漫步在路旁,沒走幾步,就已經滿頭大汗,嘴巴尤其幹燥,看到路旁有賣冰棍的,真想買一支解解渴,但是,本身帶的錢就不多,自己個性又比較節儉,所以隻能呡一下嘴唇,吞咽幾下口水。坎坷不平的街道許久沒有灑過水,到處都顯得髒亂,在垃圾堆放處,充滿了亂扔的垃圾比如西瓜皮、爛柿子以及死貓、死耗子、髒爛的衣服。這些東西在高溫下所發出的氣味讓每個人都掩鼻而走,而有幾個撿破爛的老人,他們滿頭白發,相當淩亂,衣衫襤褸佝僂著身子,看上去有六七十多歲,在垃圾堆裏用細細的木棍挑來挑去,卻仿佛感覺不到這股難聞的氣味一樣認真的四處搜尋著。如果有髒破的衣服、沒有吃完但是爬滿蒼蠅的西瓜就趕緊撿起來,到路邊用油膩烏黑的雙手將西瓜上的蒼蠅趕走,然後蹲在路邊吃起來,偶爾路過的出租車揚起的塵土讓他們臉上如同塗上一層灰塵的薄膜,可是仍然旁若無人的吃著撿來的水果。而如果能夠撿到幾個被別人扔下的礦泉水瓶,他們感覺如獲至寶,急忙放到自己的呢絨袋裏。看到這裏,我一陣惡心,趕緊離開,心想,如果是我,落到這步田地,還不如死了的好。(老天卻跟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我真的撿過塑料瓶,儼然成了這幾位流浪老人的同行,此是後話,詳見下文,暫且不提。)此時,想起自己剛從家鄉出來的時候,雄心萬丈,雄心勃勃,自己給自己定下的任務就是出來闖蕩天下,實現夢想。但是至於具體怎麽做,卻始終沒有想過。現在,吃、住都不知道怎麽解決。不知道應該住在哪裏合適,也不知道應該花費多少錢住宿?現在迴過頭來想想,真是天真的可愛。

    就這樣,我一直走,一直找賓館,一直比較價格。到了晚上,終於找到了一家最便宜的賓館住了下來。賓館老板給我挑選了一個最便宜的房間。一間五六個人一起住的大房間,裏麵除了床什麽都沒有,由於是背光的,所以牆壁以及地板常年潮濕。蟑螂、跳騷四處爬,而牆角上的巨大的蜘蛛網也不知被誰捅破了,每次開門關門的帶來的風把蜘蛛網吹的飄飄蕩蕩。門後麵堆放了好多的水泥袋,每次推門,水泥袋裏的石灰粉都揚起來,太陽照射下,如同一陣煙霧。而偶爾,牆角下也有老鼠爬過,但是不怎麽怕人,好象這裏是它的地盤。偌大的房間隻有一個窗子,老板解釋是為了安全,但是那一屋子的黴味以及石灰粉的味道合在一起讓人作嘔。不過,這裏有電燈,瓦數是我見過的最低的,隻能看清楚床的大概位置。而且是限時的(每晚七點~九點),即便如此,總比老家的煤油燈強的多。而所謂的床就是幾塊木板拚湊在一起,有的木板高,有的木板低,中間還有幾道縫隙,上麵再鋪一層床單,外加一個枕頭。床單看上去髒兮兮的,有些汙漬,而枕頭即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都發光發亮,顯然,上麵沾滿了油,仔細一看,還有幾根頭發在上麵。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麽住宿這麽便宜了。我搬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五個人住在裏麵了,還剩下最後一個床鋪。就這樣,我和這五位看得出來也是農村來的人一起住在了一起。同是天涯淪落人走到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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